第74章 醒来
昏昏沉沉中,温钰白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天真烂漫,以为只要学习就能获得母亲、父亲的宠爱,不论寒暑都在勤奋苦读。
可这些并未换来父母的疼爱。
父亲因为母亲厌恶自己,又因为自己劝解父亲不可征战太过觉得自己懦弱无能。
母亲也同样的因为自己不能吸引父皇的目光,觉得自己无能,若不是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只怕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不会坐的如此的稳当。
自幼的寒窗苦读,只有玉美人栽下的桂花树陪着自己。
他还记得那一日天气格外的好,经常给自己送各种糕点小吃的玉美人带着枣泥糕跟桂花树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对他福身行礼后,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我见这里阳光好,可否借您书房一角种棵桂花树?待来年桂花盛开,我给您做糖桂花吃,如何?”
那棵桂花树瘦小的就像是钟曲长一样,他那个时候真的不信它会活,又因为书本上的内容难以理解而有些不耐烦,挥手让她随意。
却不料第二年桂花香充斥着整个院子,那金灿灿的花朵也让他心旷神怡,玉美人做的糖桂花更是让他此后一直惦念着。
温钰白从梦境中醒来,看见了黄英那张老泪纵横的脸,觉得被丑到眼睛了,“黄英,你别哭了,太丑了,丑的我难受。”
“殿下!殿下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见他醒来,黄英立马拿袖子抹了眼泪,“殿下觉得丑,老奴就不哭了。”
“我想要吃,糖桂花。”
“有,有的,你稍等,我给您泡去。”黄英说着就把糖桂花的位置告诉了还活着的宫侍,让他们跑去,从现在开始,他一刻都不离开他的太子殿下。
温钰白一愣,“哪里来的糖桂花?”
“来这边之前,玉美人特意派人送来给老奴的,说大黑山寒苦,殿下打小就爱这一口,让老奴带上,说殿下想吃了就给殿下吃上一口。”
黄英说道。
“殿下之前穿的暖衣也是玉美人做的呢,只是她身份有碍,不太能让人知道,所以一直都不让老奴跟殿下说。”
宫中规矩繁多,玉美人只是一个美人,在太子生母——皇后还在的时候,就亲近太子难免会被人诟病,以及被皇后盯上,送个吃食已经是很大的逾越了。
温钰白喝着甜丝丝、充满桂花香的热糖水,从胃里暖到了心底,宫中还是有人惦记着他,还是有人为他着想。
有时候,他真的很恨,恨玉美人不是自己的生母。
“对了,钟曲长呢?我记得他受伤了。”
“钟曲长……一直在外面跪着呢。”黄英面带难色的开口说道,“老奴劝了好多次,曲长始终不肯起来,说是军令如山,除非是殿下的命令,她就得一直跪着。”
“刚刚外面这么大雨,她一直跪着?”
温钰白说着就要下床,黄英见状生怕他冻着连忙拿过暖衣给他披上,军医可是说了,殿下不能再冻着了。
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带着山中泥土与青草的芳香,清冷的暗香也不像之前那般浓郁。
钟苏寒跪在那边思绪纷杂,暝秋在她身边吃着草,像是已经恢复了,但偶尔对她的呼唤还有些呆滞,就像是真兔子一样在那边不停的吃不停的拉着小黑豆子。
她有些担心。
“暝秋……”
异香疯狂的从帐篷中涌出,她扭头看向掀开帐篷的人,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但已经不似被她抱下山时那样吓人,嘴唇也有了一些血色,看起来好多了。
钟苏寒露出了笑容,“殿下可是好些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脸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跪在那边脊背笔直,双手伸向正在那边吃杂草的小兔子,像是要抱它。
温钰白嘴角抿起,“起来吧,别跪着了,这件事情也并非你一人之错,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离开我,抱歉钟曲长。”
“不,这件事情是标下的错,标下不该离开殿下,让殿下陷入险境。”钟苏寒说着站了起来,跪的时间有些长了,双腿血液不通,这一下子流通了倒是麻的厉害。
她弯腰拍打着自己的双腿,目光落在了他穿着里裤的大腿上,“殿下大腿伤势如何?”
说起这个,温钰白就非常不高兴,“钟曲长手下,弓箭可得再练练,这一箭矢扎在了我的腿上,差点没疼死我。”
钟苏寒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没法告诉太子殿下那一箭是她放的,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是故意的,只能让手下兄弟们背了黑锅,表示自己回去一定加强他们锻炼。
“不说这个了,殿下现在感觉如何?这黑山脚下并不安全,还是要尽快回到军营才是。”
“回去吧。”
钟苏寒将人送回去后,又去领了三十军棍,军棍可不比普通的棍子,打在背上皮开肉绽,加上淋了一天一夜的雨,和被郁承光踹的那一脚,她连爬回去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骆宽也知道,收到她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领着兄弟们去看她挨打,然后把人抬回来。
曲长挨打,这可是不常见的,能看着,那必须得看。
里衣被鲜血糊住,骆宽干脆用剪子将衣服剪开,稍微清洗后背后开始给她上药,“曲长你也真是的,就不能洗个热水澡再去领罚吗?非要回来就去领?”
钟苏寒趴在凳子上,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抹药,“交给郁承光的几个俘虏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问出消息来。”
“听说王校尉在还在审,对方嘴硬的厉害。”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在审,王校尉行不行啊?钟苏寒看着镜子里的脸,欣赏了一下哪怕在上个世界都没糙成这样的自己,另外一只手下垂抚摸在草窝里面睡觉的暝秋。
暝秋感受到她的抚摸,有些难过,它真的是,一点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