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棋局12
冬至日，林奕一大早就出了门，不知去向，谢蕴抱着一个软枕垫在胸前，懒洋洋的趴在窗前，看谢无忧和虎子在院里练剑。
临近正午的时候，柳三三抱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秋海棠慢慢悠悠的走近，后面还跟着一串端着托盘的娇艳女侍。
谢无忧立刻扔了剑朝她们奔去，十分熟稔的接过柳三三手上的花盆，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女侍们鱼贯而入，将各色吃食摆上了桌后，又安安静静的离开。
柳三三见她神色恹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随手扯了扯她微微松开的衣襟，看到蔓延到锁骨下方的墨色鳞片，笑道：“莫不是怀上了？”
谢蕴：“？”
她一把拍掉柳三三的手，捂紧衣领站起身来：“你不要乱说。”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的？”
平心而论，在不涉及林奕的所有事情上，柳三三的操作都无比正常，作为一城之主，她杀伐果决，魄力十足，花青城在她的领导之下，实力强盛，蒸蒸日上，为人处事方面，对待旁的人，态度都称得上友善和蔼。
经年累月的接触下来，这个女人并不如初见时那般刻薄又狠毒，所以，当年她为何会对刚出生的儿子产生那么大的恨意，从而将他扔进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千湖沼泽自生自灭呢？
那时的林奕，对待柳三三，亦是充满仇恨。
这种问不出缘由的骚操作，谢蕴无论如何也看不懂想不通，只是如今林奕血脉得以觉醒，也堪破了大道，过往种种皆如云烟消散，他是真的放下了，而柳三三似乎也从来不把过去所为当一回事。
这对母子，在这个问题上，做法当真是诡异的一致。
平日里见了面，也没有多熟络，勉强算是半个点头之交，大多数时候，林奕都不怎么说话。
谢蕴摇了摇头：“我真没事，就是有些累。”
正欲再说些什么，腰间的传音玉简忽然亮了起来，谢蕴一看，是清虚仙人发来的消息。
“蕴儿，为师先行一步。”
短短的一句话，令谢蕴身体一僵。
与此同时，天地间灵气骤然动荡起来，远在苍梧州的方向，传来了一道荡人心神的威压，无可匹敌，却并不让人觉得霸道或是压抑。
蔚蓝的天穹澄澈无比，一道巨大的金色大门隐隐出现在穹顶深处，普通人看不见，但修为高深的修士，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随着天门的打开，上天也对这片土地降下了恩泽。
醇厚的灵气化作金色的大雨，降临了整片大陆，就连干涸的澹州，灵气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后，金雨消失，悬在苍穹之上的那道恩赐之门，也缓缓合上了。
谢蕴呆愣的立在窗前，半晌没有动作，倒是谢无忧，她捏着传音玉简尖叫起来：“师父，师祖飞升了！！！”
柳三三从谢无忧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她笑了一声：“清虚仙人飞升，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谢蕴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就在这时，林奕的身影出现在小院中，他没有多余的动作，落地便直直走过来，与她十指交扣，唇角凝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阿蕴不必担心，师尊渡劫十分顺利。”
谢蕴摇了摇头，声音发涩：“我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心急，照我料想，至少还需三到五年，他才能取得大圆满，而后飞升。”
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
可他竟然先一步飞升，走在前头，替他们趟了险恶的深水。
“林奕，我们不能再等了。”说着她看向窗外的谢无忧和虎子，道：“你们在花青城再待几天，谢潮音会来接你们回万剑宗。”
谢无忧二话不说，利落的翻过窗进了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师祖走了，师父你也要走了吗？”
就在师徒二人僵持的时候，柳三三一手拖开一个，说道：“急什么，怎么着也得把冬至节过完吧？”
谢蕴心想也是，不急于这一天，便遂了柳三三的意。
澹州有过冬至的习俗，并且过得相当隆重，几人围桌而坐，柳三三以在场辈分最高的身份，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酒酿汤圆。
清香的米酒味与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谢蕴抬起筷子就得着一个圆滚滚的白汤圆使劲戳，直到汤圆被戳烂了也没有芯子流出，她有些失望。
“这汤圆怎么没有馅儿啊”
柳三三转过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一碗汤圆吃完，被女侍撤下了空碗，她才慢吞吞的开了口：“不知为何，方才你戳烂汤圆时，我心中隐隐生出将你毒打一顿而后扔出门的冲动。”
谢蕴：“……”
她还没说话，柳三三搁下筷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又道：“可我并不是那般冲动易怒之人，便是真的对你的行为不喜至极，也万万不会那般想法的，当真是怪哉。”
沉默片刻，谢蕴说道：“有没有可能，你没动手，是因为打不过我？”
柳三三闻言，勾唇笑了笑，竟是没有反驳她。
她们两人这一开口，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被打开了，虽然谢无忧还抽抽噎噎的，委屈得不得了，但被虎子低声安慰了一番，倒也没有再哭。
谢蕴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对柳三三说道：“南芜仙岛邪修回归修澜大陆一事，你怎么看？”
柳三三先是看了看林奕，方才看向她，笑道：“我能怎么看？人人都说他们助你与林奕扫平了南芜仙岛，拯救万千凡人与妖族于水火，现在不光是澹州呢，其他州也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想来若是他们愿意，我花青城倒是能辟出一块地来给他们。”
闻言，谢蕴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师尊飞升，澹州的灵气也恢复了些许，此处有常羲在，便是别有心思之人，也翻不起风浪，澹州甚好。”
柳三三也没有料到谢蕴竟是存的这种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以为，常羲能长长久久的待在澹州吗？”
谢蕴一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