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棋局5
谢蕴被他的话哽了一下,顿了顿才从躺椅上坐起来,梗着脖子反驳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来找你就不能是来找你叙旧?”
闻言,谢潮音冷笑起来:“找我叙旧?怎么,你又要去哪个地方不回来了?”
谢蕴:“……”
她直直的看着谢潮音,看了好一会儿,才敛了神色,缓缓说道:“我要突破了。”
话音落定,谢潮音顿时沉默下来。
对于修澜界大千修士来说,能在修为上取得突破,是刻苦修行后的顿悟,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大喜事,可对于谢蕴来说,修为提升突破,只不过是宿命罢了,她的进阶,几乎可以说是与她本人无关。
谢潮音是少有的,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之一。
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出声,声音晦涩:“就不能再等等?”
谢蕴幽幽叹息一声:“恐怕不行。”
半年前,识海中的混沌之力稍微稳定下来后,她的修为便突飞猛进,完全压制不住,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大乘初期冲到了大乘中期。
这等进阶速度,仿佛有人在往她身上强行灌注修为一样,让谢蕴烦躁不堪。
而所有的情绪,无法传达给旁的人,只有林奕能与她分担。
谢蕴瘫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一个芥子袋,扔给谢潮音。
“这里面都是伏魔石,是整个修澜界用到天荒地老也用不完的份量。”
想了想,她又笑了一下:“这些年来,谢师兄帮了我许多,我无以为报,只是今后,我们家那两个小的,恐怕还需要你多多看顾。”
谢潮音拂开衣袍,就近挑了个竹凳坐下,神色意味不明:“若你愿意,想必万剑宗人人都会抢着给你带孩子。”
这话一说完,谢蕴破天荒没有接话也没有怼他,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谢潮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诧不已:“清虚仙人也——”
院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谢潮音就是从他们波澜不惊的脸庞上看到了些许真相,林奕低着脑袋在芥子袋中一阵扣扣搜搜,最终取了一枚雪白的椭圆形玉符出来,谢蕴没有多看一眼,接过来便扔给了他。
“临渊之下,有一条路直通九幽,这枚玄水符,能带你走到幽冥黄泉。”
谢潮音如今在千音宗,是级别非常高的长老之一,对于此界的秘密,也知晓不少,他自然知道临渊之下的九幽黄泉,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得了通往异界的法门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这两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说的话做的事却像在交代后事一样,这样的感觉,让谢潮音从生理到心理,都觉得极为不适。
“再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谢蕴跳下躺椅,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明年开春之际,我会前往乾州的魔鬼城。”
乾州位于修大陆界西北角,常年干旱,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沿海倒是宜居,可乾州几乎九成的地界都被荒土沙漠覆盖,谢蕴口中的魔鬼城,便位于荒漠中心地带,除了镇守乾州天地大阵的部族,平日里无人踏足。
“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见我,欢迎去魔鬼城找我哟。”
谢潮音看着他们,沉默了半晌,才艰涩开口:“那么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谢蕴闻言,转了个身,拉起林奕的手,往他身上一靠,林奕顺手揽过她的腰,动作自然又熟练。
她眉眼带笑,笑容又甜又贱:“当然是谈恋爱啦。”
谢潮音:“……”
气走了谢潮音之后,小院又安静下来,谢蕴心中叹了一声,松开林奕又躺回了躺椅上,闭上眼假寐,之后许久都不见她有所动静。
月色沉静如水,这方寸之地被一片皓银填充得满满当当,偶有微风拂过,裹挟着细微的虫鸣渐渐远去。
谢蕴猛地睁开眼,与俯首靠近的昳丽脸孔四目相对。
林奕见她睁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师姐别怕,还有我在。”
这话一落,谢蕴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神柔软,唇角的笑容也柔软,说出的话却不尽然。
“我怕什么啊,还不是怕你拖我后腿。”
“说真的,林奕,要不你别去了。”
林奕只是勾唇笑着,一言不发。
谢蕴当即敛了笑容,松开手翻了个身,给他留了个无情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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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音宗待了几日后,徐氏夫妇不舍得送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张兰拽着虎子说了好半天悄悄话,如果他们不一边说一边偷看自己几眼的话,谢蕴会觉得他们真的是在说母子之间的贴心话。
“不早了,别磨磨唧唧了,快点儿的!”
相对于其他州,谢蕴总是对气运被抽走、灵气匮乏的澹州会多上心一些。
辞别了千音宗的亲友,一行人来到了花青城。
到达城主府的时候,谢蕴还趁机扒开林奕的衣襟看了几眼,瞥见莹白如玉线条优美的饱满胸肌,谢蕴收回爪子,好奇的问道:“林奕,柳三三真的扒过你的皮吗?”
林奕看了她一眼,牵过她的手:“想看的话,晚上让你看个够。”
谢蕴:“……”
被林奕拽着走了一段路,她才想起来,挽着他的手臂追问道:“诶,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扒没扒过啊?”
林奕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
谢蕴顿时惊了:“她骗我!这个女人,她居然骗我!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可心疼了!差点就揍她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点了点头:“柳三三只是脑子有病,看来并不是个丧尽天良的坏女人。”
说完她反应过来,柳三三怎么说也是林奕的母亲,她这么说她坏话是不是不太好?
“林奕,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柳三三不好,你不要不高兴,我就是——”
谢蕴话还没说完,林奕忽然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头。
“说了又如何?”
“你若是不喜欢,一切皆可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