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征途12
没等她感叹完，大殿上的临时会议已经开完了，陈晏晏和林奕带着一群剑宗弟子往昆仑台的方向御剑飞去。
谢蕴则提着小道姑远远跟在后面。
小道姑被她的行为吓的抖了起来：“前辈，我才刚刚结丹，不能上昆仑台的。”
谢蕴心想也是，于是将她扔在路边：“在此处等我回来，明白吗？”
小道姑一脸懵懂，却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将她藏在昆仑仙宗的一处洞府里，还布下几个阵法保护顺便藏着她，谢蕴这才敛了身形，一路奔向昆仑台。
林奕与陈晏晏带着一群化神期以上的弟子上了山，不过大多数人修为还不算高，因此他们脚程不快，谢蕴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不仅没落下，还听了一路墙角。
“晏晏，你怕吗？”林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细听又多了几分的清朗正气。
陈晏晏轻笑一声，朝着他亮了亮手中的秋露剑：“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我们的宿命，师兄，我很确信，我们不会输。”
当然不会输。
谢蕴勾唇笑了笑，脚下的速度没控制好，靠得稍微近了一些。
林奕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后方却是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茫茫雪原和晦暗的天空，凛冽的寒风抽在人脸上，卷起衣袍张牙舞爪，存在感极高。
他微微蹙眉，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上，谢蕴听得极为认真，一时不察，速度时快时慢，离他们忽远忽近的，导致林奕说话的间隙，时不时会回头看一下。
陈晏晏见他这般，有些奇怪，遂问道：“师兄，怎么了？”
林奕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笑得温柔：“不知为何，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我着我们。”
谢蕴：“……”
不愧是林奕，还真是敏锐。
陈晏晏听到林奕的话，娇俏小脸一拉，声音低落起来：“师兄，我想师尊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青莲山好不好。”
闻言，林奕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师尊如今已迈入大乘期，不会有事的。”
谢蕴点点头，想不到清虚仙人都已经大乘期了，看来离他献祭苍生那段剧情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加快速度，急速掠过青莲剑宗一众弟子，往前昆仑台山巅奔去。
她如今亦是步入大乘，且身负另一个修澜界的万般奇遇，得了昆仑天柱的认可，在昆仑台虽说不能御空飞行，但就算是用脚跑，她的速度也不是寻常修士能比的。
因此，青莲剑宗那一群人很快就被她甩到了身后。
昆仑台还是那个冰天雪地里的广阔山巅，这里的乌木，高大而炫目，只是细微之处，却显出了些许枯败之色。
谢蕴站在树下，看着远处冰面上那一道迎风而立的身影。
此间狂风乍起，昆仑天柱却散逸着暖融融的光晕，在温柔的抚慰她这个匆匆过客。
谢蕴微微叹息一声，抬脚踏出一步。
再出现，便已到了那道雪色身影跟前。
她面上平静，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手按着拂秋剑柄，另一手却是缩在了袖子里。
“谢施主，别来无恙。”
一袭雪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立在这方冰天雪地之中，容颜昳丽，法相庄严，眼角眉梢，皆是慈悲祥和，双手合掌，姿态谦卑，胸前挂着一串殷红色的瑰丽佛珠。
见她不语，明止微微笑道：“何为虚妄、何为真实？多年不见，不知谢施主可参透了？”
何为虚妄、何为真实？
谢蕴闻言，勾唇一笑，走近了一步，脑袋几乎要贴上明止的胸膛。
可明止不退不让，只是垂眸看着她。
谢蕴见他是真的想求一个答案，嘴边的笑容竟真实了许多，她凑到明止耳边，压低声音：“你问何为真实？”
她声音极低，尤似呓语，吐词不清，明止没有听清，因此也凑近了几分，便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是真实。”
话音落定，一道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倏然响起，声音明明不大，却仿佛穿透了昆仑台上乍起的狂风，清晰地落到天地间唯二的两人耳朵里。
谢蕴语气平缓，声音极轻，仿佛情人耳语：“你以为手握万相镜，人人便都是你手中的棋子了么？你以为你离间我和万剑宗，便能让我这个你计划中最大的变数从此消失么？”
“你一人的执念，凭什么让整个修澜界为你赴险？”
谢蕴抽出拂秋，眼神明亮，而明止则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毫不手软，复又往他肚子上捅了一剑，嘴边嘲讽的笑容不断扩大。
“明止，你以为你是谁？”
明止生生挨了两剑，却是不躲不避，眉眼低顺，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眼神依然澄澈，染血的唇角弯出一个堪称圣洁的弧度。
“我经历了十个轮回，每一个轮回中万相镜预测的未来都是相同的，唯有遇到你的那一世，是完全不同的，但这种不同，却不是变好，而是变得更坏。”
谢蕴冷笑一声：“所以你断定，我便是那个让一切变得更坏的变数么？”
他微微笑着，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才低叹一声：“一切变数，皆是定数，是我，太过执念，陷入了迷障。”
说完，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无。
“谢施主，我的时间到了，我们，下一个轮回再见。”
谢蕴没动，明止却是取下胸前的那串佛珠放到她手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但愿再相见，便是一切的终结。”
话音落定的瞬间，明止彻底消失在这方天地，谢蕴握着手中的佛珠发了会儿呆。
而此时此刻，青莲剑宗的弟子们终于爬上了山，走在最前头的林奕与陈晏晏二人，一上山便看到一道纤细的雪色身影，孤寂的立在天穹之下。
剑尖染红，雪白的裙角与墨发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肆意飞扬。
陈晏晏脚步一顿，惊呼出声：“师兄，那个人好像是大师姐！”
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虽然隔了老远，还是落到了谢蕴耳中，她飞快的敛去身形，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的与他们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