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门9
被楚徊呜呜喳喳的怼了一顿，谢蕴半晌没说话，只是在临近斩星渊的时候，又问了一个问题。
“罹鹤手里那颗凤凰蛋我送给常羲了，他们都告诉我说那是此界最后的神凤，既然那颗蛋是最后的凤凰，那你是什么？”
楚徊：“……”
他幽幽的看了谢蕴一眼，无比幽怨的说道：“我是上界梧桐山上的神凤，自然不是此界中人。”
谢蕴‘哦’了一声，忽然停住脚步。
一道宽如百丈江面的大地裂缝陡然出现在两人脚下，黑暗犹如凝成了实质，饶是她神识已经强至此，入眼却依然是令人绝望的黑暗，沉寂枯萎，且没有生命迹象。
“小姑娘，我最后问你一次，此去没有回头路，你当真要下斩星渊？”
谢蕴没说话，但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替她说明了心意。
楚徊默然片刻，叹了一声：“想必你也知道，只要穹顶之上那至高无上的意志存在，许多话我们都说不出口，我只能告诉你，斩星渊，便是滁幽界的真实。”
见谢蕴蹙眉，楚徊收起了素日里的玩世不恭和混不吝，淡淡一笑：“所有的一切，只能你自己亲眼去看，如果此番我们能活着出来，死局尤可破。”
谢蕴默了默，心中思虑良多，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
楚徊怔楞了一瞬，失笑道：“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见谢蕴眼中有几分迷惑，楚徊笑道，凤目浮现出一丝亮光：“你我皆是局中人，你破了局，我们便都有了一线生机。”
谢蕴闻言，良久都无言语。
她看着脚下的深渊，沉默了许久，忽而偏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没想到楚徊竟然咂咂嘴，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吊儿郎当，他嗤了一声，哼笑道：“他们都选择了你，我人微言轻，便是不信你，也没别的办法啊。”
谢蕴：“……”
谢谢，有被内涵到。
说完了闲话，谢蕴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失重一般，直直往下坠。
楚徊被她的动作惊到，愣了一瞬，骂骂咧咧的跟上来。
“谢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要下来都不提前打声招呼？”
谢蕴睨了他一眼，旋即下坠的速度变得更快，一眨眼就扎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吞噬了一切光亮，也吞淹没了她的五感。
目之所及，都是漫无边际的寂静和黑暗。
很快，她的识海中也有黑色的线条蔓延进来，沉寂许久的秋秋忽然诈尸，大叫一声：“主人！快醒醒！”
然后谢蕴就被它的大嗓门给喊回了魂，侵入的黑线顷刻退散。
谢蕴没动，识海渐渐清明起来。
秋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好小爷醒得早！”
见她没反应，秋秋又有些担忧：“主人，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过了许久，谢蕴才缓缓开口：“我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秋秋：“？”
“这里是斩星渊啊，你怎么会眼熟？”
谢蕴没说话，掌心浮现出一丝黑焰，四周围的黑暗仿佛被点燃一般，疯狂的燃烧起来。
然而，火焰是黑的，黑暗也是黑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谢蕴就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片黑暗开始被搅动了。
她加大力度，漆黑的业火顷刻呈燎原之势，化作数条看不见身形的火龙，相继没入黑暗，悄无声息的搅乱了这番寂静的虚无。
如果细看的话，便可看到在不断吞噬黑暗的黑焰巨龙身上，还有一星半点的雪色。
只是这些雪色，很快没入巨龙身体里，消失不见。
秋秋也看傻了眼，喃喃道：“乖乖，业火还能烧这玩意儿？”
随即它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兴奋地化作剑影，冲出了谢蕴的识海，周身疯狂喷薄着黑焰，在这一片黑暗中穿梭，然而过了没一会儿，它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都是一样的业火，怎么你的行，我的就不行？”
谢蕴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但她的玉府可以源源不断的输出业火，总有一天，这片黑暗能被燃尽。
谢蕴想得挺好。
只是过了许久许久，玉府中的业火几乎消耗了一大半，这片黑暗依然深沉看不到光。
谢蕴麻爪了。
秋秋看了许久的热闹，不由得嘲笑一声：“主人，别费力气了，这玩意儿要是给你烧完了，怕是三千界都被你毁了，那条烛龙不是给了你一颗魂丹吗，试试啊，指不定能找到出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蕴很快从秋秋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关键之处——什么叫烧掉这些玩意儿，三千界就会被毁？
当谢蕴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时，秋秋诡异的沉默了，然后飞快的遁入她的识海，再不肯出来。
收了业火，谢蕴再次沉入黑暗，手心的魂丹发出微弱的红光。
她不再刻意维持身形，而是跟随着黑暗下坠，失重感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谢蕴空着的那只手抽出拂秋，抬手便斩出数十剑。
这回有些奇怪，她竟是可以清晰地看到，裹挟着黑焰与电光的青白剑气从剑尖倾泻而出，凝成实质的黑暗被分成两半，短时间竟然没有合拢！
下坠的趋势骤然止住，谢蕴抬脚踏出一步，顷刻就穿过那道短暂的没有黑暗的虚无。
明明可以吞噬一切，可斩星渊下面的黑暗却好像没有恶意，当然，也没有任何好意，它好像就是客观存在的某种东西，没有灵智，没有喜怒，且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总而言之，给谢蕴的感觉很是玄妙，一丝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依然没有抓住。
不过这回，谢蕴却没有强求，她从容不迫的出剑，斩出一道又一道的虚无，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硬生生开辟了一条路出来。
战胜黑暗，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
于虚空中行走，剑意与心跳同频，与黑暗融为一体，就好像，冥冥之中，她就是属于这里，没有任何违和。
她，与黑暗同在。
刹那间，谢蕴心有所感，满目的黑暗顷刻退散，斩星渊在她面前，终于露出了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