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携恩图报
洞内并无神仙志怪传说中那刮风有处躲,下雨能存身,霜雪不惧、雷声不闻的福地洞天。只简简单单一处卧榻,一方石桌,四五只石凳。
倒是教一路满怀期待跟着进洞,盼着洞中奇珍异景遍布的李长情好生失望。
更失望的便是,此处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能生有那疗伤圣药续筋花之地。心里最大的谋划便落了空。
“那等天材地宝,与你须弥扳指中那十几株赤莲花,还有乌七八糟胡乱往里扔一通的药材,岂能相提并论!”
李长情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倒一杯石桌上已经凉透,却并未因天寒而结冰的开水下肚,便听到男子一语道破自己胸前玉扳指来历。
既然并非是山魈,自然便无续筋花。
“于大哥,你能看穿这玉扳指?”李长情一问完,便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想必又是这于大哥那些奇奇怪怪的秘法。
“不能!”谁知道眼前的于大哥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长情听完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犹如蚂蚁挠身。
“从你踏进这昆仑那一刻,我便一直在观察你。&34;男子果不其然道。
难怪,难怪这于大哥连自己玉扳指中有十几株赤莲花都知晓,原来是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
少年一时间有些难为情,那岂不是自己上山下水、吃喝拉撒,时不时还发疯似地漫山遍野鬼哭狼嚎,都被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还毫无所觉?
男子见少年面露窘迫,终归是自己此举有失道义,非亲非故的暗中偷窥近一年时光,便只能说道:“入乡随俗,这山中寂寞,你耍猴戏,有人捧场不是一件好事吗!”
李长情支支吾吾,男子一时间听不太真切,便问道:“你说什么?”
“这说书先生还收入场费呢,于大哥看猴戏又岂能空手入场,平白跌了身份!”李长情大声道。
男子笑道:“望气术不是已经传你了吗?”
李长情立时便说道:“今日事,今日毕,昨日不可追!况且人情归人情,交易归交易,账目要分明!”
此言便是在说,借剑一观的代价,便是你自愿传给自己的望气术,与这一年偷偷看猴戏的入场费又有何干。
男子道:“便算你说的有理,你待如何?除了望气术,似地仙引气境这等微末境界能修习的秘术,确实匮乏,装神弄鬼的把式倒是不少,你且说来听听想学什么。”
谁知李长情却是摇了摇头道:“于大哥,我并非是想要功法。其实宗门的两门剑诀,内外兼修,对我来说已经是博大精深,好高骛远只会适得其反。若于大哥能应允一事,便是手中这门望气术,我也可以归还。”
“你想要治好你那九师叔?”
少年身背长剑,冒死来溪边,欲夜探那数不清的山怪,是否惧怕背上的神兵河洛,本就是为偿还昔日天道宗三英恩情之举。
其一,那断魂剑罗义在金石门救不救自己,都是理应之举;
其二,少年便是抱着一份携恩图报的心思:徐鹿台师兄借假死大隐于市,如今因龙首门举派惨死在赶赴青州途中,在那青山十四忠骨之地便心生悔恨,后来黑风涧妻子惨死,极度自责之下导致气血攻心,导致境界十不存一!
若非魔宗重新现世,副宗主夏鸿鹄与几人乱斗一场,当日定然不仅要与那欺软怕硬的戒律堂末位长老申铁和七大高手做过一场,还要应付为报子仇勾结宁王麾下严招,投靠朝廷的昆仑剑宗夫妇二人!
不死都得脱层皮!
假以时日出了这昆仑山,自己救了两位师叔,又是天道宗位高权重的九大长老,想必要保下徐师兄不算多难的事。便是让他再度隐姓埋名,父子二人能在庞师兄有意无意的庇护下,终老青州也未尝不可。
“于大哥定然是知晓这昆仑山中何处可寻得那续筋花。”李长情道。
“不怕你那九师叔恩将仇报,伤势痊愈便杀了你,和他那犹如初见的小情人在这山中双宿双飞?”男子问道,
“你便是尽心尽力,事情也未必会照着你的想法进展,这世上无分人与妖,恩将仇报之事屡见不鲜。”
李长情道:“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况且我也相信,就算九师叔当真为了救四师叔,不愿出山,非要拿我开刀,绝了出山的念头,四师叔也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男子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长情闻言突然眼珠子一转,说道:&34;我觉得于大哥说的非常对,不如就照着于大哥的意思,给九师叔的药中掺些能延缓境界恢复的药材!”
男子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直到他尴尬的低下了头,才说道:“那龙泉剑气不算难除,毕竟只是诞生不足百年的神兵,又是一分为三,若是你手中这柄河洛的剑气,你那九师叔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怕是连白骨都已化泥!”
“除剑气之时,只需在你日常所熬的四君子汤和四物汤中,掺杂一味罕见的尺短草,便能逆转八珍汤的益气补血之效,只需三五回,即便伤势尽除,也能让他三五年停滞在引气境,难以寸进!”
李长情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尺短草’?”
男子道:&34;正是你怀中那竹简上所载的尺短草。”
李长情一听,满脸黑线,抓狂道:“于大哥,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偷看到的?!”
那竹简本就是米上刻字的手法记载的医术心得,奇闻异见,自己都要用特殊工具才能一观,进展十分缓慢,费了不少功夫。这于大哥不愧是千年大妖,本事了得,竟然能在偷看的情况下,认清这些比针尖还小的文字。
男子故作沉思道:“那可能不太多了。”
李长情内心哀嚎,突然起身,与那于大哥拉开一丈距离,道:“于大哥,莫非你也与那魏国龙阳君一般?”
男子一脸诧异,看着眼前的少年,促狭道:“是又如何?”
李长情低眉耷眼,破罐子破摔认命一般,一屁股坐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