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凭什么
“火乌大人,救我。”
沈立言呼吸急促,他喉咙沙哑,对着上空火乌虚影如此呼喊。
似乎,是听懂了下方求救,火乌虚影仰头长啸。
它足部成钩,俯冲向下,一把抓住沈立言。
一啸震翅随风起,翱翔长空数十里。
无论多么逼真,杨炎昭却可以断言,此火乌是无意识的。
过是一道虚影而已。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起,便不断气息减弱。
要不了多久,便会化为虚无彻底消散。
“想逃?”
杨炎昭一声冷哼,别说是虚影了,就算是真正火乌到来。
今日,他也要杀沈立言!
一掌向天,无数天地灵气以一种卷动的方式疯狂汇聚。
在杨炎昭右手上,灵气不断凝结,成为一只巨大箭矢。
箭矢尖上闪烁寒芒,观之就足以令人透体冰凉。
整只箭矢被展开,似一柄嗜血长枪。
凛然转动,停浮在半空。
下一刻,便会以一种穿破虚空,决无可挡之势,穿体而过沈立言!
就在这个当下,突然,杨炎昭看到了一道人影。
纵是如此,杨炎昭依旧态势不减,指向箭矢向前挥动。
“去!”
虚空爆响。
音爆声从后方不断传出。
沈立言将此声音听得分明,他紧紧闭上双眼,心头颤动不已。
后方的那股杀气,他清晰的感受到了。
下一刻。
杨炎昭所凝结挥出的箭矢,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呼啸朝着他而去。
轰!
沈立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良久睁开,居然发生他并没死!
因为在方才,出现了一个人。
出现的人,让杨炎昭在挥动的那个瞬间,微一分神。
箭矢没有击到沈立言的致命处。
一条命,居然就这样保住了!
随后,沈立言和火乌化作一道火红色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出现那个人。
本不应让杨炎昭心为之一动的。
然而,她梨花带雨般的呐喊,成功让杨炎昭失了手。
是顾落霜。
从沈立言出逃后,最担忧的人,莫过于顾落霜。
一路打听,一路问询。
终于在今日,她成功找到沈立言踪迹,却恰好目睹如此一幕。
“你目的达到了。”
失去如此斩杀沈立言好机会,杨炎昭微微感到可惜。
不过也没什么。
就算失去了此次机会,击杀沈立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顾落霜大声又道:
“杨炎昭就算你现在是阳山剑宗太上长老又如何!在我眼里中,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沈师兄!”
“你能够击败沈师兄又怎样!这辈子我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这些,皆是源自于顾落霜的呐喊。
紧接着,对远去的杨炎昭,她再次大声道:“我不稀罕你的洗髓丹,迟早有一天……”
“我会将洗髓丹还给你!”
杨炎昭逐渐远去了。
在他的笑容中,似乎带了几分牵强的味道。
这就是曾经,历经了千年也没放下的未婚妻?
……
耳边不断传来的是风声的呼啸。
上方。
火乌虚影不断黯淡下来。
北行了几百里后,火乌逐渐消散在了天地间。
轰!
沈立言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印刻着火乌的玉牌,整个人掉落在一片草地上,
他时而苦笑,时而愣神,时而咬齿,时而目光呆滞。
终于,化为大笑。
他笑,并不是因为死里逃生。
而是因为那道恐怖地箭矢上所裹挟的气浪,尽管只是与他擦身而过。
但轰击在他身躯上,导致他身负了重伤。
结局竟是丹田,碎裂了!
这意味了什么?意味了他彻底失去了一切。
丹田碎裂,就算是他师尊徐游在世,也同样是无计可施。
更何况如今徐游一脉,已经被杨炎昭彻底消灭。
还有她……
“顾落霜!”
沈立言咬牙切齿。
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的顾落霜到来,沈立言并不认为顾落霜是来找他的。
在加入宗门后,他和顾落霜的距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而在那个关头,顾落霜出现代表了什么?
和他曾经未婚夫杨炎昭旧情复燃?
这是沈立言如此想法,令他心中怒火不断燃烧!
他不服。
不服杨炎昭,他原本不过一个凌云府落魄子弟,却可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服杨炎昭,那神鬼莫测的种种手段。
这些……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功法,在杨炎昭手上层出不穷!
“凭什么,凭什么是你而不是我!”
“我不服!”
沈立言呐喊,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疯狂用拳头锤击着地面。
渐渐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雨水滴答滴答掉落下来。
淋在沈立言身躯上,也同样浇在了他悲痛不堪的心上。
在雨中,他大声恸哭。
一切都完了……他丹田破碎,意味了他父亲儋阳王对他的垂青消失。
师尊徐游的死亡,意味他彻底失去最大仰仗。
此时此刻,沈立言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瓢泼大雨,令他透心冰凉。
突然,一柄油纸伞在他的上方撑开,为他挡住下落的雨水。
就在刚才,一辆马车从远方而来,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沈立言年纪其实并不大,不过是二十上下。
在雨中,他的一番如此作态不免令中年男子动了恻隐之心。
此地,距离主城不远,男子推测道:
“你是去往京中赶考的士子吧,名落了榜下?”
“……”
中年男子将他误当成了名落孙山士子,看着浑身湿透的沈立言,他大发善心,将其拉上马车。
在马车内,拿出一些干粮和吃食。
“太可怜了,看你一身衣裳如此破烂,去我家给你一套换洗的衣服,等雨停了你再赶路吧。”
“小小年纪,太不容易了,这大冷天的,还下着大雨,可怜啊……”
中年男子赶着马车,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中。
没有拒绝,沈立言撕咬吞咽着干粮,当填饱了肚子,他将手伸进怀中。
一柄贴身短刀,被他从怀里拿了出来。
尽管他伤痕累累。
然而对待一个寻常人,他如同是死神般,瞬间便收割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中年人缓缓在马车上倒下,他冷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记住,是任何人。”
此时,沈立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往北漠荒原。
去寻找那个,他曾经拒绝过的声音。
或许。
唯有那个声音的主人,才能够将杨炎昭踩在脚下。
踩在脚下。
碾压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