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丈母见女婿
还有一半得看张知劲的。
毕竟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一辈子过得好不好,多半得看家里的男人怎么样。
张知劲没让她等多久。
今儿刘二女回娘家告知再嫁的事。
次日是单日,按这边的规矩,不能上门儿做客。
第三天他便带着重礼亲自过来拜访。
接他进门的刘东,不管面上心里皆乐呵呵的。
他倒不是在乎那些礼物。
而是有时候看重不看重你,就表现在这些表面儿上。
若不然你想想,明明这个人很有钱,可该给你送礼的时候,却舍不得花钱。
你心里怎么想?
刘王氏直挺挺的坐在炕上,冷眼旁观张知劲恭敬地向自己行礼。对他的姿态,心里先高兴了两分。
她笑呵呵地让他坐下。
只见张知劲既不轻浮张狂,也不害怕拘谨。
坐下后,坐姿虽不是顶顶标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用一两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刘王氏看罢了张知劲的举止,又看他的长相。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起来,刘王氏对张知劲真是闻名已久。
他们以前也恍过一两面,但因为彼此并不相干,也就没在意。
可现在当然得好好看看了。
她眯着眼,仔细看了片刻。
只见张知劲长得并不算多俊,但国字脸、浓眉大眼,让他看起来最起码也是相貌堂堂。
又兼身材高大又精悍,至少用眼看起来,不会像前一个女婿张知青那样英年早逝。
这就好!
——要知道一直死男人的话,以这时候的风气,不管在哪儿,不管对那个女人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母女俱做过寡妇的她,她心里尤其满意的就是这点。
与此同时,张知劲也在不着痕迹的查看刘王氏母子。
未来大舅哥刘东不必说了,一看就生得单薄,恐不是长寿之下相。
而未来丈母娘呢?
与刘二女有四五分相似,最难得的是看着像是大度之人。
要不然独子都成这样了,一般人儿早愁眉苦脸了。
当然,今天这场合装也得装出高兴的样子。但既然是装的,自然与真的有差别。
虽然都说‘姜越老越辣’。
不过一个人的品性却不会轻易改变,从举止形态却能看出很多东西。
张知劲自认为还是有几分眼力,自然能看出几分刘王氏的人品。
况且,早说晚说都是说。
所以,便在两个人闲聊几句后,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正事。
“……二女贤良温柔,知礼大义,可堪良配。小子深为仰慕,还请伯母割爱许嫁。
小子感激不尽。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刘王氏闻言,精神一振。
要说她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女婿?
那是假话。
只是,万事都有规矩。该矜持的时候,还是得矜持。
于是,她沉吟了片刻。方模棱两可不置而否:
“都说婚姻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这……”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其中的意思谁都明白。
——没有你独一个上门的。
张知劲早有预料,好声好气的回应。
“你老说的是。到正式上门时,咱们自然按规矩办事儿。
如今,一来二女的人品,值得我给她一个交代。
这也是看中之意。
二来我也想先给你老赔个不是。
要不是因为我,二女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不管咋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张知劲话说的谦虚,刘王氏听着心里也十分受用。
她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人,便实话实说。
“老话说‘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乡下人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也喜欢有什么都说在前头。
如此,我也就不可以客套了。
你可不要多心。”
“是!”
张知劲点头:
“您老只管说,只管问!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俺就说了!”
刘王氏动了动身子,换了下坐姿。
“不是俺为难你。这头一件,你娘……怎么说?
你也别嫌俺唠叨,这谁家的孩子谁疼。”
她指着刘二女:
“别看就这么一个榆木疙瘩,在当娘的心里都是好的。
哎,到什么时候,这婆媳都是冤家对头。”
其实刘王氏不问,张知劲也要说的。
这时正好借机一块儿说了。
“昨儿家中几位长辈已经谈好了,日后她不回老家,只是以后多半儿要养老送终。”
刘王氏有些遗憾。
毕竟不能全部摆脱这一个麻烦。
可回头想想:这天底下受婆婆气的人儿多了去了,难道还不嫁了?
刘二女比起她们来,将来已经够好过的了。
而且她自己也是做婆婆的。
也不愿自己辛苦一辈子了,将来儿女不孝顺,没得个好下场。
这一点算过去。
她接着又往下说。
“这第二却是关于伯书的。
虽说你与二女两个,都不是第一次娶妻嫁人。可你这边呢,干净着呢。二女这边却还有伯书。
这当娘的,要是心狠的,大不了不管。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既然是已经决定迎娶刘二女,她的一切他自然了解,所有的好坏也早就接受了。
他早想过了,也有应对之法。
“那我也说句实话。
都说后娘难当,其实后爹也难当。对他太好了吧,我心里意难平。”
毕竟不是亲儿子,有时候心里还膈应。。
“对他不好吧,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不管怎么着他以后也叫我爹。
一个大男人和孩子过不去……
所以,他做了许诺:
“我绝对不会欺负他。
但是想让我将他视若己出,我也做不到。
我只能许诺,尽量将他与我以后的子女一碗水端平。
以后但凡有他们的一份儿,必少不了他的。
至于二女,他们毕竟是亲母女子,只要他们母子没意见,随他们的意。”
这就很不错了。
刘王氏差不多得到预想。
那这么亲事,差不多就说定了。
她看时间还早,便准备让儿子刘东领着张知劲去外面街上转转。等中午回来,她再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一下。
没想到张知劲却不走。
只听他一脸尊敬又不失濡慕的说。
“伯母也知道我家的情形。本来聘礼这些也该父母做主,如今我既然来了,咱们不如当面儿先商量好了。
伯母意下如何?”
“也好!”
一般来说,这些都是需要媒人在中间来回跑,来回问。所以刘王氏才不着急问。
可既然张知劲问了,她当然愿意现在就说了。
张知劲极其主动,抢先询问:
“聘银小子预出八十八两,再出二百两银子预备其他的各色东西,您老看如何?
或者伯母对聘礼这些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你也一并说了?”
“太多了!”
他话刚说完,刘王氏已摇着头脱口而出。
张知劲诧异的望过去。
他倒没有觉得刘王氏的话小家子气。反而想的深了,想着刘王氏到底年长,又熟悉事故,是不是他哪儿做的不对?
便试探着问:
“多吗?虽然不该提,可以前(指给常家)比这多多了。”
刘王氏稳了稳身体,摇摇头。
“咱们乡下人,哪能与人家那种高门大户比?”
“知劲啊,本来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
毕竟,谁家都想着给自家闺女儿争面子。
俺这话不管放哪儿,都是给自家闺女儿捣乱。
说不得,还容易让女婿看不起自家。
可反过来说。
还是那句话:这谁家的孩子,谁家心疼。
天下少有不想自己的孩子过的好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要不是没那本事,俺也想让俺闺女像公主那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可谁让前辈子没修福,投生到这家里呢?
既然是乡下人,聘礼哪有那么高的?”
“您说的极是。”
张知劲一脸佩服。
“只是夫妻一体。虽说我们还没成亲,可婚姻向来是俩个人的事儿,她有面子了,也相当于我有面子。”
“俺明白!”未来女婿坚持给女儿做脸,刘王氏只有高兴的。
但一些该想到的问题,她还是得说。
“只是,你就当我老了爱唠叨。你愿意听的就听,不愿意听那就当耳旁风。
“你也知道,咱这刚从乱世中趟过来。
周围的人儿,那真是富人少,穷人多。有的人家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了。
你说你这么一弄,要脸的人儿那什么时候都要脸。那些不要脸的人,他找你借点儿粮借点钱啥的,咋办?
你能不借?
毕竟那可是救命的事。
可你要借了吧,保管其他人有样学样。
毕竟都是一样的人,你说你总不能借给这个不借那个吧。
到时候没完没了的,啥时候是个头儿?
所以,俺想着,要不然聘礼就少一点,省得那么麻烦。
只要你们两人日后过的好,那比什么都强。”
张知劲接受了她的好意,但不同意把聘礼减少。
虽然都说此一时彼一时。
可在他心里,真没有常五小姐比刘二女更高贵的意思。
不是怕麻烦吗?
那好办,由明转暗就行了。
另外,就是婚房的事儿。
就像刘王氏所说,现在不宜太打眼,所以也别想另辟宅子做婚房。
但却可以把现在住的房子,重新粉刷一遍。
再打一些家具啥的。
这么零零碎碎的,二三个月也过去了,到十月份刚好可以办婚事。
正好因为六老太爷去世,族里的喜事都停了,那时正好过了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