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间炼狱
察汗所率大军,反其道而行之,未理会峡谷之中的诱军。占据地理之优,自上而下,向着峡谷两侧的玄冥大军冲杀。
察汗亲率一路大军,冲在最前方,此时战鼓如同雷鸣一般激昂壮烈,两军遭遇之时,喊杀之声,马嘶之声,惨叫之声,响彻戈壁,声震环宇。但是战马依旧无所畏惧的冲锋着,嘶鸣着。哪怕鲜血早已将皎洁的月色,荒芜的戈壁染的通红,无数的骑兵和马尸横卧,汩汩鲜血流下后不久就被戈壁之中的沙砾吸纳,这片戈壁就如同一个吞噬生灵的恶魔,将交战双方的,数万精锐之师慢慢吞噬。
此时的察汗早已浑身浴血,冲出重围的他,内心悲戚无比,回首看向身后依旧血战的子弟兵,仰天一声怒吼,正欲杀回战场。但是此时一声洪亮庄严的佛号,让察汗心下一惊,寻声望去,只见一僧衣少年似乎正缓步而来,虽说僧人不急不缓,但是却转瞬即至。察汗更惊,见到僧人已至近前,察汗弯刀斜握,满眼杀气的怒视僧人。
只见僧人也不言语,手托一紫金钵盂一支深色木杵,木杵轻敲钵盂,一阵悠扬而又深远的铿锵之声响起,一身杀意的察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对僧人的杀意也慢慢释然。
僧人又道了一声佛号,开口说道:“白察汗!”
察汗有些惊愕,但是思忖良久亦未能在敌军之中想出此人是谁。更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但是此人法力之深,是自己绝难企及的。心念至此,察汗有些颓败又带着期许的语气问道:“敢问神僧法号?”
“西海,梵音海!”僧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刚刚冷汗津津的察汗如蒙大赦一般,察汗再次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神王此来,所谓何事?”
“此地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小僧不忍数万生灵枉死,但此番看来,小僧终究晚了一步。”说完又默念佛号。
察汗见梵音海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似有相帮之意,便即刻下马施礼,出言央求道:“还请神王搭救!”
梵音海摇了摇头,扶起察汗道:“察汗少领主不需如此,若是战事未起,小僧定要劝和,但是事已至此,仅凭小僧一人,又怎能回天!”
察汗看向远处,只见整个戈壁,除了自己身后的冲出重围的残兵败将和不远处厮杀的两军并无异样,不由一阵绝望。
梵音海再次说道:“素闻察汗少领主乃是文韬武略不世出的纬地之才,怎会落得如此这般!”
察汗有些愧疚的说道:“我已料到伯灵勘破我的埋伏,但是……”
“但是你依旧愿意用数万生命赌上一赌?”
“我只是未曾想到玄冥大军竟如此彪悍……”
话未说完,峡谷之内的喊杀之声,就如潮水一般袭来,察汗回首,只见高处又是一阵骑兵越过高山,俯冲而下,正是刚刚进入峡谷的诱军!
察汗心道不妙,翻身上马正欲调转马头回杀。此时梵音海拿着木杵绕着钵盂旋转,钵盂发出阵阵响声,虽说不大,但是却一声高过一声,甚至在厮杀之声震天的戈壁依旧清晰可闻。
闻此声,察汗战意消减大半。而梵音海并未停手,看着察汗说道:“察汗少领主还不撤退,想是将你父亲这十万心血折在这戈壁么?”
察汗心有所悟此时不远之处数骑兵马疾驰而来,为首一人看到察汗勒马急停,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瀚岚,驰援来迟!还请……”
话未说完,察汗摆了摆手,看着瀚岚身后寥寥数骑,不由一阵心凉的问道:“为何只有你们几人,金国黄金禁卫军呢?”
“他们,他们随后就到!”
“随后?”察汗又望向身后的战局,蹙眉问道:“随后是多久!不出一个时辰,我北漠十万骑兵就要损失殆尽!”
瀚岚闻言跪伏在地,不住叩首!梵音海见此摇了摇头叹息道:“察汗少领主,若是我所料不错,金帝嬴渠梁已率大军阻击百兽骑去了!”
察汗闻言险些摔落,强忍镇定的看着梵音海问道:“神王怎知?”
“我过阳关而来,途遇禁卫军,他们正往东北而去,若是所料不错,金帝陛下的目标,本就是要与百兽骑一战!”
“姑父……”察汗有些嗫嚅,双手紧握,青筋暴起,看了看依旧如同绞肉机的战场,似乎下了什么决定道:“瀚岚领命,令众将士突出重围后,稍事休整,清点人数后,不可恋战,正东而去!”
瀚岚有些惊愕,开口问道:“少主,此去正东势必后有追兵,前有伏兵,若是再战,以现在我军情况……”
察汗摆了摆手说道:“我北漠儿郎何时贪生惧死!而且金帝此举亦是长久之计,妫子期也不会紧追不舍,若是此战不除百兽骑,那我北漠,便一日也不得安宁!”
虽是如此言语,但是察汗的心结却就此结下!
梵音海静静地看着察汗,心念道:“如此挫败,依旧还能抛开感情因素,认清形式,以大局为重当真无愧于荒海新秀的三甲。”
此时察汗转向梵音海道:“多谢神王,日后若有所需,但凭差遣!”
说完调转马头,率领突围的骑兵正东而去!
此时玄冥中军大帐内妫子期和孙伯灵正端坐饮酒。
“报!主帅,白察汗已经从南侧突围!”
妫子期看了看孙伯灵问道:“我军伤亡几何?”
“仍在交战,具体不知!”
“北漠骑兵突围人数有多少?”孙伯灵问道。
“南北两侧,五万有余!突围后的残军往正东而去!”
孙伯灵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似有所悟的笑了笑。
妫子期示意将士退下便问道:“伯灵兄笑什么?是否追击北漠骑兵!”
“子期兄,只需围剿北漠残部即可!”
妫子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就放了这五万骑兵?唯恐放虎归山呐!”
孙伯灵笑了笑说道:“大战还未开始,这北漠骑兵究竟还能剩下多少也未可知,不是还有大长老的百兽骑么?”
卫子期点了点头又问:“不驰援大长老?”
孙伯灵看着妫子期久久不言,妫子期似乎从孙伯灵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答案。心下了然,起身走出营帐!
此时金帝嬴渠梁正率领黄金禁卫在戈壁与北鲜城之间的必经之路附近修整待命,月光照耀在大军的金黄盔甲上,别是一番景象。
金帝嬴渠梁坦然自若的在帐内部署着,一切都有条不紊,不断有将士领命而去。当部署完结之时,嬴渠梁轻叹了口气自语道:“希望今夜过后,北境能够安稳数年!”
“叔父,侄儿请战!”嬴樗此时单膝跪地说道。
金帝有些迟疑,“樗儿,此战凶险至极,百兽骑乃是整个北境最强战力!我不想你以身犯险,若是你有个闪失,我又如何向你父交代!”
“将军百战死,此番大战数十年不遇,侄儿愿为嬴氏,为金国请战!”
金帝嬴渠梁笑了笑:“樗儿你乃是我金国未来的肱骨,出战可以,但是百兽骑勇猛异常,樗儿万不能以身犯险。”嬴樗点头应是,领命而去。
此时百兽骑数万精锐尽出,无数走兽飞禽浩浩荡荡疾驰而来,月已西沉,黎明前的夜色深沉如水,又是一场大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