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所起

    刚一到山顶，阿冷用力便推开渔惑，默而不语的远远站着，而此刻赤驚鸟放下诗嫚蕙嫚后，一直在山谷盘旋，渔惑能感知到赤驚鸟心中的悲戚，但是赤驚鸟极其怕水，此刻山谷之中大雨滂沱，渔惑不由一阵担心，雷声滚滚，狂风呜咽。就这样赤驚鸟放声悲鸣，众人不明所以静静地看着。

    蕙嫚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它究竟是怎么了？”

    渔惑摇了摇头，阿冷此时说道：“原本赤驚鸟伤势极重，但是现在已经有所恢复，能够身负两个人从谷底飞上来，说明这几天，定然是朱厌替他疗伤了。而且神兽之间的友谊，好像要比人类之间更为诚挚！”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渔惑。

    “神兽？朱厌和赤驚鸟算得上神兽么？”

    “当然了，不过四海八荒以后再也不会有朱厌了，民间相传，蚩尤的一丝魂魄化为了朱厌，但是事实上，朱厌是不是蚩尤死所化也不可知。但是朱厌确实在守护蚩尤的埋骨之地，而赤驚鸟，或许也是整个大荒最后一只了，或许也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注定也没有赤驚鸟了！”

    “怎么会，赤驚鸟吃了万年蚕蛊，我师父都说是造化，它要是死了，我岂不是也要死！”

    “你见过有你这么大只的赤驚鸟么？而且它不会死，还可能比你活的还要久，但是自从它吃下蚕蛊之后，就注定已经不是赤驚鸟了，就像你一样，日后，你注定，不再是渔惑。每个人，或者说，每一个生灵都有他的天数。”

    渔惑完全听不明白阿冷的话，又开口问道：“那朱厌为什么要跳下去救我们？”

    “他救的可能只是你，又或许主仆情深吧，不管怎样，它也解脱了，或许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折磨吧！”

    众人本想由着赤驚鸟发泄着，累了倦了也就放下了，但是雨越下越大，四周汇聚而来的雨水已经和山石一起将山谷埋葬，渔惑实在担心赤驚鸟出什么事情，于是用蛊笛将赤驚鸟封印，四人也找了一个避雨的地方等待天明。

    清晨，大雨冲刷过的山脉，空气无比的清晰，一片翠绿欲滴的树林，让渔惑不由一阵舒心，而此时阿冷亦是万分欣喜，没有了极强的金属性压制和禁制的束缚，阿冷的术法和真气，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很快的恢复着。

    但是渔惑似乎对这地方十分陌生，诗嫚蕙嫚也是一头雾水，此地荒无人烟，想找人问询也是困难，可是阿冷似乎并不担心，步伐轻松的走进了一片茂林，然后双手结印，整个身体虚浮在半空之中，而周边的林木似乎是有生命一般，枝叶摇摆的似乎在向着阿冷靠拢，渔惑吃惊的看着阿冷说道：“阿冷姑娘这是在干嘛？”

    “阿冷姑娘修习的真气属性是木，所以而她也能通过自己的真气和花草林木相互呼应，但是阿冷此时在做什么，我真的不是很清楚。”诗嫚摇了摇头。

    三人还在狐疑的看着阿冷，阿冷已经缓缓落地，我们离和螭龙交战的地方有一百多里，我还是要沿着湘江东去，你们呢？”

    “你刚刚在问路？”渔惑吃惊的看着阿冷。

    “算是吧，你有蛊笛可以御百兽，我就不能有我的办法么。”说完嘻嘻一笑继续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渔惑还没从吃惊之中回过神，蕙嫚接话道：“我们家公子要去鄂州提亲，也算是顺路，阿冷姑娘，不妨同行！”

    阿冷听到这句话，心底突然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面色也有些尴尬，刚刚依旧喜笑颜开，现在突然变得茫然若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说了一句：“那祝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渔惑一阵脸红，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因为种姓原因不能行走大荒，想借鄂州祁家的身份，方便行事。”

    阿冷似乎并没有听进渔惑的解释，继续说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渔惑听得不甚明白。

    但是诗嫚却似乎明白了一些，于是诗嫚瞪了蕙嫚一眼，示意蕙嫚不要乱说，蕙嫚也乖巧的闭上嘴巴，一路缄默。四人到了湘江，一夜的暴雨不知道到覆盖了多少地方，湘江之水暴涨，水速极快。四人寻到了停放江上的乌篷船，起锚撑篙。中午已然到了鄂州，临别之时，阿冷面色冷淡，仿佛前几日俏皮欢脱的阿冷是另外一个人。渔惑不知阿冷为何这般冷淡，又不敢出言问询，于是小心翼翼的，将流光刀和乌篷船赠予阿冷。阿冷淡淡的说了一句“珍重”。便驾着乌篷船顺江而下，渔惑矗立在江边，看着小窗顺着滚滚湘江东去，未曾想竟不欢而散，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公子可是不舍！”诗嫚见渔惑出神，小声问道。

    “不是，就是，其实……”渔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

    诗嫚嫣然一笑道：“公子的心意，诗嫚懂，但是公子不必不好意思，阿冷姑娘，天姿灵秀，意气高洁，浑似姑射仙子，莫说公子，就连，我一女子，看了也是心生欢喜，更别说公子，此刻正是少年意气。男欢女爱又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公子喜欢阿冷姑娘，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渔惑一个我字出口，剩下的话，咬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既不确定是否喜欢，也不敢说自己不喜欢，或者说喜欢二字他都不知如何定义。自小和琴姑娘青梅竹马，对琴姑娘的感情多是兄妹之情和愧疚之意。但是阿冷好像不一样，看到她自己就很开心，甚至想一直这样静静看着，而当阿冷漠然离开，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茫然，失落……各种未有过的情愫无的放矢的充斥着内心。自己却不知道该用一个怎样的词句来形容。面对诗嫚直白而又一针见血的话，渔惑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是喜欢阿冷姑娘。但是自己却又不敢，不愿或者说不能承认，这是渔惑第一次感觉到心口难一。

    湘江浩淼，孤舟远去。心念佳人，茫然，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