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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十八章星辰、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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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的功课也相当繁重,茱莉从未像现在这样盼着放假。然而弗立维教授说从这周开始,合唱团的成员每周六日都得去音乐教室排练,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晚会做准备。因此茱莉非但不能睡懒觉,还得打起精神去练歌。

    埃姆里斯要显得要比茱莉轻松很多,他对合唱团的事儿并不怎么上心。在那天的即兴演奏会上,埃姆里斯心血来潮拉了小提琴,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去当提琴手。按他所说,他拉的曲子走调得厉害,手法生疏笨拙,根本无法与那些一直学习小提琴的人相提并论,而圣诞晚会是没有时间去等他练得炉火纯青的。

    他们泡在图书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茱莉一头扎进魔药学,生怕魔药出什么差错,自己被遣送回家;而阿兰则每天都要背诵魔法史,一字不差地照搬原文,在茱莉和埃姆里斯耳边念叨狼人准则与小精灵叛乱事迹,也亏得他这样,到最后,他们想记不住都难。

    “狼人行为准则成立于1637年,”阿兰越念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像宾斯教授,毫无感情,让人昏昏欲睡,他自己也在连连打哈欠,“狼人必须签署条约,遵照准则,在每个月圆之夜把自己关在安全之地,以保证自己在变身时不伤害到他人。”

    “怎么能认出一个人是不是狼人呢?”茱莉忍不住问,这三天,她的耳朵已经快被阿兰磨出茧子了,终于对狼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噢——那个我们三年级才能学到。”埃姆里斯接道,“不过我听说,单从外表上来看,狼人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不过,在他们变形后几天,他们就会像生了一场大病,面如死灰,虚弱无力,就像死后重生——非常受罪。”

    “哦……”茱莉有些难过地想象着被月亮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狼人,“被咬了就一辈子不能治好了吗?”

    “不能,”埃姆里斯说道,“不过我听说有抑制变狼狂症状的药物,不过效果都不太明显。未来说不定会有更强劲的魔药出现。”

    “听说狼人咬过的地方的伤痕永远消退不下去,”阿兰皱着眉说,“对了,你们发现没有?卢平的脸上都是抓痕和伤疤,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被狼人袭击了……或许他需要擦一些药,我家里就有那种淡化伤疤的药膏,不过被我妈锁在橱柜里。”

    “难道卢平家里养了性情很烈的猫或者狗?”茱莉茫然的猜想着,可是卢平连最好养活的蒲绒绒都无法照顾,又怎么会去养更难照料的猫和狗?

    “噢,可是他总不能把脾气爆烈的东西带到学校吧。而且他的伤口有的还很新呢,不超过一个月,还结着凝块的血。”

    “你们又不复习了?”埃姆里斯打断了他们,“研究卢平能让你们期末考满分的话,我不反对。”

    他们只好闭上嘴,又继续埋头复习。茱莉既然已经把理论知识背了个遍,就得考虑魔法实践了。这周一麦格教授当堂演示如何把一只毛茸茸的耗子变成一只装潢华丽的鼻烟盒,据她有意无意的暗示,期末很有可能就考这个。然而茱莉变的鼻烟盒还残留着耗子光秃秃的尾巴,这无疑是要扣分的。阿兰也好不到哪去,他的鼻烟盒长着两只会动的灰色耳朵,他试图把耳朵藏起来,但麦格教授很快就发现了。只有埃姆里斯变得无可挑剔,他的鼻烟盒除了不太精美外,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只耗子变的。

    茱莉一遍遍练习挥魔杖的动作,琢磨着怎么把那只耗子变成一只完美的鼻烟盒。

    “晚上还有一节天文课,”埃姆里斯举着课程表读着,“和斯莱特林一起上。”

    “哦,这倒不错,”阿兰哀叹,“我真的很想睡上一觉,结果午夜还得爬起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星星。”

    “已经要进入冬季了,天狼星更亮了,”埃姆里斯若有所思,拿出了一张星象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周的礼拜六日就是狮子座流星雨爆发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深夜一点钟左右,他们带着困意赶往天文塔。夜风很凉,冰冷的水汽氤氲其中,他们的望眼镜也蒙上了一层白霜。黑紫色的星空闪烁着点点银光,如同一张巨布上无数破碎的小窟窿,射出或明或暗的光芒,云的女儿们就透过这些小洞来窥视黑暗的大地,俯瞰那延绵不绝的黑色山岭和反光的海水。现在,她们化作缥缈的雾在塔顶徘徊,惊奇于天上的在俯视地下,地下的在仰望天上。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赶过来了,奥罗拉·辛尼斯塔教授已等在那里。她是一个皮肤棕黑,面孔严正的女巫,在天文学方面造诣颇高,对麻瓜的天文研究也是厚古薄今、无所不晓。她对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上千上万颗星星怀有一种狂热的喜爱之情,她本人的名字也正是来自于星星。

    茱莉一眼就看见了雷古勒斯,他正举着望眼镜东张西望,背后的披风像一面黑旗随风舞动。过了许久,他把望眼镜放下了,和身边的小巴蒂·克劳奇低声谈话。

    视线忽然被挡住了。

    “你在看什么?”埃姆里斯眯着眼睛笑的灿烂,把雷古勒斯的方向挡的一丝不漏。

    “我……我在看星星。”

    “哪一颗?”他天真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变得非常低沉,带着些许威压。

    “怎么不回答我?”他的声音越压越低,就像沉落谷底的雪块,在空气中微弱地破裂了。

    茱莉从未见过埃姆里斯变得这么危险。在越发暗沉的夜色下,茱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隐隐感到后脊发凉,不寒而栗,就像是面对一只潜伏很久的大狐狸,它龇起獠牙,面露凶光,转着圈盘算着谋杀。

    “喂,你怎么这么吓人?”阿兰把望眼镜从脸上摘下,惊疑地瞪着逼视着茱莉的埃姆里斯,“你干嘛突然这么凶?”

    埃姆里斯怔住了。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若无其事地举起望眼镜观测星辰。

    阿兰偷偷凑到茱莉耳边小声道,“他刚才在宿舍就一直凶巴巴的,拿着一个白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呆。”

    茱莉心有余悸地看着专注地观察星象的埃姆里斯,他平静的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辛尼斯塔教授的声音响起来了,茱莉便把注意力转回课上,

    “天狼星(sirius)是最亮的恒星,它是很好找到的。天狼星在冬季和春季最为耀眼璀璨,你们可以看见,它有着非常美丽的蓝白色光芒,它也是冬季大三角的一个定点。”

    他们举起望远镜,果然望见了燃烧的磷火在漆黑的天幕中闪耀。

    “还有一件事,11月14号,也就是从这周六开始,一直到17号左右,可能会出现狮子座流星雨,有意观赏这次盛景的同学,周六晚上到天文塔集合,不限人数。”

    “我去!我去!”茱莉激动地举起了手跳上跳下,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她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

    “噢,不用着急,希思小姐。”辛尼斯塔教授温和的说,“不用抢着报名。”

    茱莉尴尬地应着,阿兰捂住嘴肩膀乱颤,努力憋着笑,就连埃姆里斯也都忍不住笑了。

    她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猛地回过头,正对上不远处雷古勒斯的视线。她连忙兴奋地冲他招手,刚刚郁闷的心情一下子被粉红色的风吹走了。

    他似乎吓了一跳,很快把目光移走了,并架起了望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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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古勒斯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望眼镜拿下来。透过望眼镜的椭圆玻璃,他看见一只小狗在欢天喜地的冲着他摇尾巴。

    真是太奇怪了。

    似乎很想笑,但是心里涌动着的情绪如此压抑,一点点剥离他的骄傲,摧折他的信仰。

    他的身边先后出现了两只‘狗’。且都像不可收拾的多诺米骨牌推动了他的心。

    一个是猎户座的大狼犬,闪耀明亮,蓝白色的血液里融着夺目的光辉。

    而它之所以炫目,是因为那流动的血液坚持相信一件事。

    那个词如同夜风。

    “自由”。

    温情脉脉的眼睛藏不住它冰冷的犬牙,锈迹斑斑的锁链套不住它的脖颈。它纵身一跃,飞进了茫茫世界,呼吸着清凉的夜风。

    它终是松开了小拇指的约定。

    另一个则是属于大地的平凡小狗,笨拙、憨傻、温和可亲,绿色的血管洋溢着金光。

    它不属于夜晚,而是躺倒在白日下松软的泥土上,在阳光下鼾睡的小狗。它天真烂漫地追随着认定的人的脚步,那一双惑人的眼睛时刻散播温暖的瘟疫,搅乱他的心神,干扰他的信仰。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栓住它,让它忠诚地固守自己的命令,因为他驯服了它。

    或许会有一天,它也会长成大狗,露出银白的犬牙吧。

    无论他是否能泯灭它的狼性……

    对于它,他要松开小拇指的约定了。

    下课后,大家乌泱泱地涌出瞭望台,顺着蜿蜒的石阶向下。雷古勒斯扶着墙慢慢下过陡峭的楼梯,略显怀疑地观望着小巴蒂·克劳奇的淡金色脑袋周旋在好几个人之间。

    “雷古勒斯!”

    他回过头。现在他看见了另一个金色脑袋在楼梯口探头看他。脑袋的主人正朝他挥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蹦下了一节很高的台阶,差点摔倒。她跌跌撞撞地奔到他面前,由于跑的太急而不停咳嗽。

    雷古勒斯慌忙往后退步,不安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大家都在絮絮交谈。

    “雷古勒斯——我——我想——”茱莉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周六你会来看狮子座流星雨吗?”

    “不,我不去。”他转过一道楼梯,躲开了她。但茱莉跟了上来,仍然执着地追问,“会很壮观的!我会带很多吃的东西——”

    “我不去!”前面聚集的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不得不站住脚,等他们慢慢拉开距离,然而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和茱莉并排走了。

    “我——”

    “我不去。”

    茱莉不再说话了。她失落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迈过一级级台阶。

    雷古勒斯想着,要不要提自己的守则,让茱莉远离他——但他分明记得那个守则已经被自己亲口销毁了。如果这个时候提,就等于和茱莉重新建立起联系了。

    他不能,绝不能——再和茱莉·希思有任何牵扯了!绝不能再继续这个可笑的错误了,她是他必须要远离的祸根,是怪病的传染源,是他被污染的过去……

    不,比起那些,自己最不能承认并且接受的是,她是——

    “你真的不去吗?”茱莉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但雷古勒斯默不作声,他加快了步子,想把她甩掉。但茱莉牢牢地跟在他身后,他怎么也甩不掉。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命令道,“别跟着我。”

    “雷古勒斯!”

    茱莉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好几个斯莱特林回头好奇地张望。雷古勒斯慌忙躲避到阴影里,把茱莉也拽了进来。

    “别那么大声讲话!”

    “对不起,对不起。”茱莉赶紧压低声音,“雷古勒斯,我……”

    “茱莉。”

    他打断了她,因为他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了,就如他讨厌那双简单到愚蠢的眼睛。

    如果驱逐不奏效的话,那就哄骗吧。

    他诚恳地握住茱莉的手,用前所未有的亲热语气对她说,“想去看狮子座流星雨是不是?那一定有趣极了,我会陪你去的。现在,你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茱莉?”他在念她的名字时,语气柔软的就像一只猫在呜呜地撒娇。

    茱莉呆住了。她垂下头,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了半张脸,借着鲜艳的火光,雷古勒斯看见她露出的半张脸被映衬得红扑扑的,蓝绿色的眼睛不停眨动着,胆怯地偷看着自己。

    他有点后悔用这种方式骗她回去。因为他自己好像也入戏了。他的胸口越发燥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似乎是因为茱莉也有了奇怪的回应,他的心口就像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摩擦一样痒痒的。那一定——一定不是一只小狗。

    过了好一会儿,茱莉才迟疑地问道,“那明天——”

    雷古勒斯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把她的手撇开了,就好像甩掉一只剧毒的蜘蛛。

    “我先走了。”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偷偷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只小狗从他的心口上驱赶走。

    “雷古勒斯。”

    一只手不舍地拽住了他的后背,他惊慌失措地看向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茱莉就已经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现在是真的有一只小狗趴在自己怀里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叫她起开,或把她推开,然而,他却静静地任她抱着,让她在自己怀里像小狼崽一样满足地打呼噜。直至茱莉松开了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雷古勒斯,你怎么了?”

    “茱莉·希思,你——”

    “我怎么了?”茱莉歪了歪头,伸手去摸他的脸,“你脸好烫,你不舒服吗?”

    “离我远点……你怎么胆敢……”他□□着后退,痛苦地看着茱莉。是的,她现在很干净,没有粘上一点泥巴。可是她远比小时候更糟,那长期放纵不管的病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长,就像不清扫的浴缸暴露在空气里疯长着苔藓。而他就□□着身子泡在这脏臭的绿水里,茱莉·希思就坐在他身边,用沾满淤泥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身体。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有一点喜欢这样的感觉。不错,“喜欢”,他现在唯一能辨别出来的情感居然是‘喜欢’!

    他从未如此厌恶自己,因为他刚才甚至异想天开,迷迷糊糊地想着,假如她不在赫奇帕奇而是在斯莱特林,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一样,出身某个纯血的名门——或许小巴蒂·克劳奇说的对,自己的确是疯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自控力?或许说,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茱莉·希思对自己做出种种恶劣的影响来?她玷污了他,她败坏了自己心里的名誉,弄上了清洗不掉的泥巴!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鼓足勇气用最大的力气把她猛地推开了,他满怀屈辱,夺路而逃。

    茱莉匆匆爬上了楼,去找埃姆里斯和阿兰。他们正不紧不慢地往下走,茱莉跳上同一级台阶,和他们肩并肩走着。

    “回来了?”

    “恩!”茱莉高兴地点点头。

    “你们要去就去,反正我不去,”阿兰打了个哈欠,“我要抓住机会好好休息,这一周实在太累了。”

    “他说要来吗?”埃姆里斯轻声问,扶住了差点绊倒的茱莉。

    “嗯!他说他会来的!”

    埃姆里斯温柔地摸了摸茱莉的头,“很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轩辕十四’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埃姆里斯安静地倚在扶手椅上,双脚在地板上飞快地挪移,整个人跟着椅子旋转起来,以椅子的支撑点为中心一圈圈飞旋着,画着一个没有既无起点也无终点的圆圈。他眼前的一切也跟着他搅起的漩涡急遽变化,当他转的最激烈时,视线中就只剩下了成群模糊不清的黑影,像振翅的乌鸦呼啦啦地掠过。

    他停歇下来。乌鸦飞走了,转瞬无影无踪了。就像魔术的把戏,飞回了魔法师的神奇道具里。

    魔术师的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就像扼住仇人的脖子那样用力掐着,十只手指攥出无数条深壑。袋子已很破旧,浆洗的很白,但却并不是最初纯粹的白色了,黑色的油墨斑驳不请,勾勒了一个弯弯的半弧和两个圆点,这就算是一个最简单的笑脸。这是一样相当平凡朴素的东西,既无价值也无作用,之所以被魔术师保留多年,想必自有其中道理。

    魔术师的目光越过淡黄色的纱帘、越过摇曳的烛光、越过残羹冷炙的餐盘,越过垂吊的绿色枝藤,一直停伫在一扇黄色原木的小圆门上。

    伴着报时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小圆门被轻轻推开了,先是探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东张西望,接后,整个身子都从门里钻出来了。她偷偷摸摸,踮着脚去拉大门,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躲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埃姆里斯不动声色,他悄悄起身,绕到她背后,低声问道,“你去干什么?茱莉?”

    她似乎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她缓缓回过头,看见是埃姆里斯,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埃姆,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那你怎么不睡觉?”埃姆里斯笑着把她遮住半张脸的帽子拉了下来,露出她故作镇定的脸,“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不,不用,”茱莉慌忙摇头,“我只是出去一趟。”

    “这个时间,你不该出去。”

    “但是我必须出去!因为——”

    “你不要觉得你次次都那么好运。你不怕费尔奇让你擦恶臭的尿壶,给你扔进冷冰冰的地牢吗?或者,去和禁林里可怕的大怪物交朋友?要知道,我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吓唬你玩。现在,老老实实回到你的小床上睡觉。如果你不想睡,就留在休息室,我教你下巫师棋,给你补习功课,或者就这样无所事事的聊会天,总之,不要再忤逆规则,明知故犯了。”

    他挡在了小圆门前,仍然是那种体贴的微笑。

    “可我已经约好了——”

    “布莱克对不对?”他脸上的笑容像变戏法一样转瞬消失了,“你们约好去哪里玩?噢,一起去擦尿壶,真是非常浪漫……”

    他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我是为了你好。这也是我们的约定……”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无意识地使劲攥紧手里的布袋子。茱莉注意到他的动作,脱口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没什么。”他慌忙把那个口袋藏到他背后,眼神紧张地飘来飘去,躲避着茱莉奇怪的注视。他匆忙走开了,拽开了男生宿舍的圆门,干巴巴的对茱莉说,“你去吧,注意安全。”

    圆门合拢了。

    茱莉迟迟没有推开大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像断翅的鸽子坠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转瞬就被炫目的白光吞没了。

    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残存着淡淡的甘草香气。与食物不同,那是更加清幽的甜味,好像是曾经在哪个沾着露水的花圃里闻到过。

    “天使?”她茫然地问道,但是休息室空无一人,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她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地推开了大门,爬了出去。

    茱莉匆匆穿过场地。草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即将进入冬季,天气又干又冷,茱莉里里外外套了两件毛衣,裹上了围巾,还不忘给雷古勒斯带了一个热水袋。

    然而扫帚间门口空无一人,库门紧锁,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说不定雷古勒斯这次也躲在哪里吧?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尽管吓唬她吧,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镇定自若地蹲在扫帚间门口,等着雷古勒斯来吓她。然而,足足过了十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茱莉疑惑地站起身东张西望,然而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黑乎乎的树影随风摇摆。

    他不会不来的!这是约定。茱莉坚持坐下来等待着,屁股被冰水弄湿了也没感觉。然而,过了很久,雷古勒斯都没有出现。

    他是不是也像自己那天那样睡着了?茱莉失落地抠着草叶子,眼巴巴地望着城堡主楼的方向。

    没有关系,他上次不也是等了自己这么久吗?

    她耐心地等着,把围巾蒙到头上,好让热情的冷风亲不到她的耳朵。她哼着歌,编着草叶的小动物。

    “他怎么还不来呀?”

    茱莉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金灿灿的月亮。今晚是满月,月亮很圆。

    “像个大鸡蛋。”茱莉嘟囔着,想象着一盘美味的煎蛋,感到肚子有点饿了。

    她一直等到月亮爬到西边,紫黑色的天空慢慢变成了蓝紫色,星星变得暗淡了,雷古勒斯也没有出现。

    茱莉消沉地站起身,看来,雷古勒斯今天晚上不会来了。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事实上,就算有钟表她也看不懂。

    她难过的离开了扫帚间,重新回到开阔的草地上,准备回去睡觉。

    然而,她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影,不,是很多个人影。他们在慌慌张张穿行过低矮的篱笆,似乎是要到这边来。

    茱莉本能地趴了下来,心怦怦乱跳。费尔奇吗?老师吗?还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是谁,她不能被发现。她藏在草丛里,偷眼瞧着那群人,他们似乎很着急,但仍然极力压低了声音,

    “他真的是狼人!”

    茱莉愣住了,这个声音是詹姆的,不过没什么太奇怪的,他总是出来夜游。但是,他在说‘狼人’,而这才是很奇怪的。

    接着是西里斯严肃的声音,“现在真相大白了,那棵树是为了他才种下的。”

    “我们该怎么办?”过了好一会,传来了彼得紧张的声音。

    “什么怎么办?”

    “他是狼人,很危险——”

    “可他也是我们的朋友啊,有个狼人做兄弟,很酷,是不是?”詹姆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也觉得。”西里斯赞同道,“简直酷毙了。”

    “喔……是,的确很酷。”彼得附和道,茱莉察觉到他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得找个机会和他说,”詹姆继续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错儿!”

    他们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脚底下的茱莉。他们接二连三地大踏步踩过潮湿的草地,溅了茱莉一脸泥水。

    茱莉却不敢抗议,就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做贼心虚。她正胡思乱想,手上突然一阵剧痛,詹姆踩到了她的手。她疼的叫了一声,这一下子她也就彻底暴露在了掠夺者面前。

    他们都吓了一跳,以为地上爬着一个可怕的僵尸,西里斯定睛一看,放松地说道,“没事,是希思。”

    “喔——”詹姆大为震惊,“希思?你为什么在这里趴着?”

    茱莉甩着疼痛的手,气闷地回答,“如你所见,夜游。”

    掠夺者们面面相觑。西里斯和詹姆耳语一番,突然用格外严厉的腔调质问道,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茱莉知道她没办法找借口了。她心虚不已,小心翼翼地回答,“只听见了一点点。”

    “那你知道莱姆斯是狼人的事了,对不对?”

    “对。”茱莉惴惴不安地应道,掠夺者总不会杀人灭口吧。

    “你会保密的,对不对?”詹姆重又问道,恢复了轻松的语调。

    “我当然会保密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詹姆哈哈大笑,“你为什么不起来呢?你身上都是烂泥!”

    茱莉气恼地爬了起来,“还不是你们刚才踩的!”

    “可是,你为什么跑到这呢?”西里斯嬉笑道,“你总不会是来这野餐的吧?”

    “我——”茱莉想到了被雷古勒斯翘掉的约会失落不已,“我在等雷古勒斯。我们约好了在扫帚间会面。”

    “等我弟弟?”西里斯更惊讶了,“他就约你来这么无聊的地方?还有,已经冬天了,你们不冷吗?”

    “我不冷,”茱莉连忙摸摸自己的围巾,又拍拍自己的袍子,高高举起了热水袋,“我戴着围巾,里面还穿了两层毛衣呢!我还带了热水袋,虽然现在已经凉了……”

    “真聪明,希思。”詹姆夸张的赞叹,一边和西里斯挤眉弄眼。

    “那我弟弟人呢?”

    茱莉难过地回答,“他没有来。”

    “什么——这么冷的天!他把你约出来,然后爽约了?”詹姆不可置信地大叫,“他怎么能这样?”

    “你别跟他玩了,与其在什么一股霉味的扫帚间待着,不如跟我们去冒险。”西里斯笑嘻嘻地把茱莉手里的热水袋抢走了,“下次记得再多准备四个热水袋。”

    “不行,”茱莉跳起来去够热水袋,“我已经和他约好了!”

    “可是他不会来了,”西里斯把手举的更高,那得意和戏弄的劲头忽然消失了,他平静地对茱莉说,“我了解他。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不相信。”茱莉抓住了热水袋,使劲把它往回拽,西里斯轻轻松开手,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差点摔倒。

    “得了吧,茱莉小姐,”西里斯轻声笑了,把袍子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别再犯傻了。他是真的不会来了。你要是不信,下回我们陪你一起等,等到天亮他也连个头都不露……现在,我们护送你回宿舍,免得费尔奇找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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