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稳重的庚庚子(二合一)
长庚圣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反手——
拔剑了!
众人:“!!!”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端端的怎就要打起来了?
参与密会的各宗宗主赶忙上去劝架,不过大多都只是装模作样,并非真心去劝, 甚至还有些趁机使起绊子。
来参与此次密会的大能们,涉及仙魔两域,无论私人之间还是宗门与宗门之间, 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到利益的冤仇。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他们趁着乱, 朝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冤仇的对头,下起黑手。
转瞬间。
密会乱成一团糟。
“嘶!谁捅的刀?!”
“哪个瓜娃子背后偷袭,真真是小人行径!”
“松嘴!松嘴!这谁的灵宠?怎地逮谁咬谁!”
“阆苑福地的拴好你家疯兽,这时候就别来添乱了!”
“无冤无仇的,你踹吾作甚?”
“抱歉,踹错人了。”
“……”
本来只是两个人的矛盾。
一来二去地,变成了打群架。
眼看着情况即将失控, 担心他们打出火气, 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唯一没有掺和进去的青女阁主人火急火燎离开了秘境,喊大“家长”们去了。
收到消息。
各宗渡劫期大能们的神识不徐不疾赶到时。
用以举办密会的秘境,已经在他们打斗散发出的余威下四分五裂,几近崩溃。
渡劫期大能们还算心平气和,不就是打群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也是从这个年少轻狂的年龄走过来的。
环顾着几近崩塌的小秘境。
他们不禁又一次感叹起, 老祖宗的先见之明。
“得亏密会地点是在小秘境。”
“一个两个的下手都太狠了, 太古界可经受不住他们这样折腾。”
“起初, 吾还以为密会放在秘境中是为了防别人窥探, 后来才知道, 原来是为了防咱们自个的哈哈哈哈哈!”
“想当年,咱们在位时闹得可比他们还凶。”
“记得记得,那次还有个混球背后偷袭,一刀捅穿了吾俩腰子。”
“是谁干的,找到了吗?”
“千年前便找到了,骨灰都已经扬了。”
“……”
见这些大“家长”们。
非但不劝架,反而触景生情自顾自地忆起往昔。
请他们前来的青女阁主人是个性子急的,催促起他们赶紧办正事。
在大“家长”们的斥责声中,缠斗成一团的众位宗主或鼻青脸肿,或咬牙切齿,或一瘸一拐地撤离战区。
他们面色黑沉,阴恻恻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朝自己下黑手的卑鄙小人。
而最先挑起这场纷争的长庚圣尊。
气定神闲地坐在宝座上,就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上一根,他神色怡然地为自己斟倒一杯茶水,品着香茗。
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的隔壁。
是顶着张歪歪斜斜的大小脸,整个人比先前肿了一圈,直接从道骨仙风“苍松”肿胀成膀大腰圆“面包树”的文始书院院长。
模样好不凄惨。
文始书院的渡劫大能险些没能认出,这位脸上写满生无可恋的大块头,是自家院长。
还有极乐禅院的方丈。
不知被谁放出的爱宠一口咬住了臀部,受伤的位置太过尴尬,实在羞于见人,已经咬牙切齿地掩面退场。
没有第一时间兴师问罪,大“家长们”环顾一圈,
首先确定起自家人有没有吃亏,是挨打的那个,还是被打的那个。
发现没有吃亏的,立即笑逐颜开。
吃亏的则面露不愉,兴师问罪起:
“怎么回事?”
“无端端的,怎的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齐刷刷望向乖巧坐在桌后,煎茶弄花,岁月静好,好似局外人一般的长庚圣尊。
众渡劫:“……”
果然。
又是这个天生反骨的,一点也不意外呢:)。
已经习惯了收拾烂摊子,老宗主清清嗓子,询问起事情的缘由:“长庚啊,他们谁又招惹你了?”
悬浮在长庚圣尊背后的双剑。
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瞄准隔壁的文始书院席位。
“吾……吾什么也没做呀!”平白无故挨上这么一顿毒打,肿成大小脸的院长一瘸一拐的,从座椅上站直身子,“是他忽然间就朝吾出手了!”
长庚圣尊简言意骇的,解释了句:“歪了。”
老宗主:“什么歪了?”
想到小徒儿那张委屈巴巴的大小脸,长庚圣尊面色瞬间阴沉下去,身后的双剑再次蠢蠢欲动,“夷儿的脸,歪了。”
瞧见那“嗡鸣”的双剑。
单论修为,比对方还要高上一筹的院长虎躯一颤,心有余悸地躲到了别处,他一个熟读圣贤书的儒修,哪里是这种粗人的对手。
真真是以小欺大,以弱欺强!
过分!!
听到这个解释,老宗主呆愣了瞬。
心神一动,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探出的神识飞掠过五湖四海,寻到一座边鄙小城,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
“看”到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
就算戴着厚实的面纱,也依旧能清晰看到她一侧的脸颊,高高鼓起的小徒孙。
老宗主心中先是一惊,旋即面露欣慰。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起:
“不错。”
“稳重了不少。”
这根独苗苗有多宝贝他那个小徒儿,老宗主这个当师尊的一直看在眼里,现如今,小金疙瘩被外人揍了一顿不说。
还招招都冲脸上去。
硬生生把那张对称的小脸打肿了。
换做以前,就长庚这个心眼只有芝麻尖尖大的脾性,早就提剑去捅,送那个两面三刀的阴险老腐儒上西天了。
现在居然只是用剑柄暴揍了一顿。
都变得不像他了,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对于师尊满含欣慰的夸赞,长庚圣尊只是默默揣起了手。
稳重?
呵。
他唇角微微上扬,阴恻恻地看了眼隔壁的座席。
到了大乘这个修为,问天买卦之术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文始书院院长掐指一算,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心里更冤枉了。
“你那徒儿,又不是吾动的手!”
“是你管理不善。”
“你怎么不说,是你的徒儿有错在先?!”
“不知者无罪。”
“错就是错,就该受到惩罚!”院长怒拍桌面,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一身逆骨的人,“这是规矩!!”
“规矩?”
长庚圣尊抬眸,“你和本尊谈规矩?”
四目相对。
原本就充满火药味的气氛,瞬间紧绷起。
在长庚圣尊那句“本尊就是规矩”几至脱口而出,火上浇油前,双方大“家长”果断下场,一人拖着一个,将他们分开拽走了。
没必要为这点小矛盾,破坏两宗之间的友谊……
好叭。
天爻圣宫和文始书院没有友谊,但也没必要为本就恶劣的关系雪上添霜。
长庚圣尊那边倒是好劝,毕竟复仇三部曲已经完成了第一部,并没有吃亏,倒是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的院长,怨念深重。
极不情愿离开。
整个人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只是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找个机会再报复回去。”
“你可是文始书院的院长,一言一行都关乎着书院的名声,万万不能像天爻圣宫的魔头那般粗鲁无理,明白了吗……”
瞧出了他的怨愤,大“家长”循循善诱起。
他们现在还需要那位天算的能力,找到那个罪人,暂时不能和他翻脸,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人了。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
书院的名声也搬出来了。
文始院长还能怎么办,只能以大局为重!
他带着满腹牢骚,追星逐月回到了书院,一个人躲在洞府,龇牙咧嘴地涂抹起伤药。
长庚圣尊锤他时确实只用了剑柄,却留了一些“小礼物”扎根在他体内,就算只是皮肉伤,也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养回来。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文始院长捏着药瓶,一瘸一拐地在洞府中踱着步,实在咽不下肚子里的这口气,召见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细作头目。
收到上头传下的消息。
以为是自己偷摸闭关,导致这些年在天爻圣宫境内的布置功亏一篑的事情,已经被上面知晓。
细作头目皱着张苦瓜脸。
背上请罪的荆条,匆匆跨越仙魔两域。
太古界之广,对于可以维持长时间缩地成寸的大乘期修士而言,算不上什么。
只花费了小半日时间,细作头目便风尘仆仆赶回到文始书院,因为是秘密召回,他没有联系书院内的任何友人,狗狗祟祟朝院长的洞府奔去。
路上。
他发现有些奇怪。
通往宗主洞府的必经之路上,因为风光旖旎,无论白日还是黑夜一直都有弟子出没,今日竟变得空荡荡的。
好似特意清理过一般。
他顶着一脑门问号,一溜烟蹿入了院长洞府。
“嘎吱——”
细作头目推门而入,瞧见洞府内,顶着张大小脸儿,还一瘸一拐的院长正在直勾勾盯着自己,他懵了,“姐夫,您这是?”
院长挥袖坐到身后的高头座椅上。
他和蔼可亲地朝小舅子招招手,轻声细语道:“近一些,到吾这边来。”
感觉院长变得怪怪的。
细作头目背着荆条,犹犹豫豫地靠近。
院长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对对,再近一些。”
对上他慈和的笑容,他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姐夫我知道错了,日后我再也不偷偷摸摸躲懒闭关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哦没关系,快快过来。”
院长没有追究什么。
只是嘴角的笑容,越发和蔼可亲起。
细作头目胆战心惊地走到院长面前,前脚刚落下,后脚——
密密麻麻的拳头,迎面飞来。
院长的每一拳,都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拳拳到肉,狠狠暴揍了一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舅子。
只能说现世报来得很及时。
细作头目“嗷嗷”叫的,比辛夷当初还要凄惨。
渐渐地。
漫天繁星变得稀疏。
直至天边曙光初绽,沉睡一晚的边鄙小城再次热闹起来。
路上的行人渐多。
长街两侧铺子的叫卖声,越发响亮。
见天亮了,金玉傀儡推着四个轮椅走出房间,每架轮椅上都坐着一个,或手臂、或腿部打着石膏的人。
师兄妹四人摆着同款生无可恋脸。
晒着太阳。
他们受的伤算不上重,但也不轻,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完全恢复,便只能就近寻了一座城池,买下片院落,暂时留在此地休养。
院门大敞着。
时不时有附近的邻居从门前走过。
他们好奇站在院门口,朝轮椅上的四人指指点点起。
“这是什么打扮?”
“好奇怪呀。”
“看样子是受伤了。”
“他们坐着的素舆,模样好生精巧。”
“快都别说了,人家看过来了……”
在院内四人直勾勾地注视中。
院门口那些人讪笑着,快步离开。
见没有了外人,辛夷再次摘下脸上的面巾,对着银镜,在肿得高高的面颊上,哀哀怨怨涂抹着消肿止痛的药膏。
“天杀的!”
“怎么能对本君的脸下如此重手!”
“待上面的伤恢复了,一定要找师尊告状……”
听着她车轱辘似地絮絮叨叨。
段未白无奈拿开搭在面上遮阳的折扇,“只是一点小伤,过个三五日就能恢复,倒也不必如此怨念深重。”
听到这话。
辛夷小脸一垮,“要不咱们换换?”
段腿白:“……”
犹豫了两秒,果断当了缩头乌龟。
他宁愿下半身瘫痪,也不愿自己的脸受伤,就师尊那个阴晴不定的脾性,说不定某日兴致来了,探出神识一看。
发现整整齐齐的菜园子里长歪了一棵。
就随手把他“薅”了。
逐出师门,扔到外面自生自灭。
师尊的节操就是没有节操,对他不能抱有任何的期望:)
涂抹了药膏后。
万分焦虑的辛夷,开始忧心忡忡起。
“你们说,万一师尊忽然找来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师兄妹三人大惊失色。
辛夷怕这时候见到长庚圣尊,他们也怕,虽说他们的脸无碍,但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身躯变得不再那么对称。
青鹭面露惊慌,“你不要乌鸦嘴!”
段未白也提醒起,“别在这时候提到师尊,他会感知到的!”
没有逃过这一劫难的公公猫,顶着辛夷同款一大一小的腮帮子,发出凄厉的嚎叫附和起:“喵呜!”
无渡瞪了一眼隔壁的二师弟,高速盘着手中的佛珠,“阿弥陀佛,还有你也小点声,莫要再提他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
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七嘴八舌地话语刚落,惊魂未定之际。
便听到一声疏淡平静的嗓音,从身后方传来,“晚了,为师已经到了。”
“!!!”x4
轮椅上的师兄妹四人,僵坐在原地。
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敢动弹。
辛夷忍痛捂住脸颊,心中不断默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但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
漫天神佛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一双温热的大手,落在轮椅上。
只是简单琢磨了下,便明白要如何使用,长庚圣尊推着轮椅上的小徒儿,折返回房间。
“呼”
留在院中的师兄妹三人,齐齐松了一
口气。
他们好奇的扭头望向阖起的门扉。
一门之隔的屋内。
辛夷犹犹豫豫好一会,才放下捂脸的双手。
委屈巴巴地仰着小脑袋,看向面前的长庚圣尊,“师尊尊,如果我的脸歪了,那还是你最爱的徒徒吗?”
近距离看着她那张大小脸。
长庚圣尊揣起蠢蠢欲动的手,强忍住把另一侧肿胀的面颊摁下去的冲动,不徐不疾地点了点头,“……是。”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辛夷却陷入了沉默,犀利地质疑起,“你刚才停顿了。”
长庚圣尊:“有吗?”
“有,你就是停顿了!”
她撕心裂肺地质问起,“为什么要停顿?我再问最后一遍,如果我的脸歪了,那还是你最爱的徒徒吗??”
这一次。
长庚圣尊回答的果断且干脆,“是吧。”
辛夷却又发现了新的问题,疑神疑鬼起,“后面那个吧是什么意思?你是用问号结的尾?是吧?是吧??”
看着作天作地。
一如既往朝气蓬勃的小徒儿。
长庚圣尊面色柔和了几分,没有再试图解释什么,只是抬手放在她柔软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没有问号。”
紧闭的房门外。
身残志坚,扒门缝偷瞧的师兄妹三人:“……”
看到这莫名透着几分温馨的一幕,他们齐刷刷撇撇嘴。
呵。
果然是个偏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