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珍妮以为她是因为往后府上都顺遂了, 所以高兴，心想，相比要打死如玉的四姑娘, 还是六姑娘更善良懂事，也更温柔体贴。
她跟在六姑娘身边伺候这么久, 比在华安堂过得还舒适。
唯一不好的, 就是六姑娘穷, 汀兰院那巴锅底的油水着实少得可怜。
第二日, 乔泠鸢收到一封请她去李府赏梅的帖子, 是李灵派丫鬟给她送过来的，听说乔泠菲和乔泠诗都有。
这是乔泠鸢回永安侯府后收到的第一封帖子，她朝那丫鬟道：“你回去跟你家姑娘说, 这事儿我要问问母亲的意思, 倘若母亲同意了，我便去。”
丫鬟敛衽应了, 退了下去。
晚膳之前，乔泠鸢去给葛云华问安的时候，便说起帖子的事情, “灵表妹第一次送帖子过来, 我不好拒绝, 若母亲不同意，我便回了表妹。”
乔良绘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 葛云华并不想得罪她，省得她在老太太耳边嚼舌根, 老太太转头找她算账，闹得她也不好过。
她道：“你四姐这几日染了风寒，她不去, 你和泠诗去吧。”
自秦既退婚后，乔泠鸢就再没有见到乔泠菲，听说是染了风寒，一直在屋里养着，连初一十五给老太太问安都省了。
怕不是染了风寒，只是没脸出她那芳菲院吧。
毕竟曾经飞得多高，如今就跌得多重，曾经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内伤。
乔泠鸢敛衽道：“多谢母亲。”
乔泠鸢不知道李灵有没有请别家姑娘，她不想丢脸，特地换了身新衣，和乔泠诗约好在垂花门前汇合，两人乘一辆马车去李府。
天将将亮，熹微的天光照得乔泠鸢莹白的脸仿佛能反光。
到了垂花门，乔泠诗还没有过来，只一辆马车在门前静静候着，绿萝将双手拢进袖中，低声道：“姑娘，外面冷，您还是先进马车坐着吧。”
乔泠鸢朝东院那边仰了仰下巴，“来了。”
乔泠诗身边也只带了一个丫鬟，乔泠鸢敛衽行了礼，伸手扶乔泠诗上马车。
“有丫鬟在，哪有让六妹伺候的道理，”乔泠诗言罢，让丫鬟扶着率先坐了进去，她撩开车帘，笑了笑，“六妹快上车吧。”
乔泠鸢愣了半瞬，才撩帘上了车。
到了李府，她们先去给长辈问了安，然后才被丫鬟领着去了梅林，传说中的梅林只栽种了三棵梅树，之所以称之为梅林，是因为李灵在其中最大的一棵梅树上挂了一个刻着“梅林”二字的木牌，那“梅林”二字也不知道是谁刻的，一笔一划能歪到天上去。
乔泠鸢：“……”
李灵果然还请了别家姑娘，长公主府的徐芸芸、忠勤伯府的王若曦、秦府的秦心怡，几个姑娘年纪相仿，都坐在梅林旁边的花厅里坐着喝茶吃点心、烤火取暖。
乔泠鸢和乔泠诗进去后，姑娘们纷纷起身，彼此行礼。
李灵拉着诸位重新坐下。
乔泠诗道：“你把我们叫过来，不是来赏梅的吗？就赏外面那三棵梅树？”
“赏梅不过是个借口，况且梅花有什么好赏的，不就几片花瓣。我请你们过来是因为府上太无聊了，我日日呆在府上，都快要生霉了，这才请你们过来热闹热闹。”
王若曦道：“你也会无聊？你会斗鸡、斗蛐蛐、划船、打叶子牌，再不济，还能去说书台听说书先生说书，你怎么会无聊？”
“哎，说来话长，”李灵忧伤道，“我娘准备给我说亲了，加之我四表姐不是退了秦府的婚吗？最近我娘就不准我出去，我都要憋坏了。”
秦心怡闻言，表情有点尴尬。
李灵忙道：“心怡，哎，你哥还好吧？”
“还好，”秦心怡道，“是男子，退婚的事情，对影响不大。相比而言，四姑娘受到的影响更大些，不知四姑娘可还好？”
“她有什么不好的？婚事是们主动退的。”李灵说。
知道内情的乔泠鸢和乔泠诗：“……”
秦府还算仁义，对外说是乔府主动退的婚，至于退婚的理由，却是没说，这事传了出去，外面众说纷纭，但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可信。
乔泠诗道：“我已经许久未见四姐了，大伯母说她染了风寒，一直在屋里养着。”
“很严重？听说程国公的夫人就是死于风寒。”王若曦道。
“不知道严不严重，我和六妹去瞧过，但芳菲院不让进，我们都没有见到人。”乔泠诗说起来还有点郁闷，她根本不想去探望乔泠菲，但姐妹一场，她必须去。
结果她去了，却被丫鬟拦在门外。
秦心怡朝乔泠鸢看了眼，转移话题道：“听说六姑娘是从赣州井云寺回来的，赣州风景可好？井云寺的香火旺盛吗？”
乔泠鸢道：“赣州地处西北，崇山峻岭，自是风景优美，只是地大人稀，不比江南、汴京富裕，井云寺香客往来稀少，不能和感念寺、慈宁寺相比。”
香客往来稀少，便是香火微薄，进项少。
说直白点，就是穷。
“能养出六姑娘这样水灵的姑娘，那赣州井云寺也差不到哪里去，”秦心怡夸赞道，“我听说六姑娘还懂医，贵府三公子便是六姑娘救的，着实厉害。”
乔泠鸢：“秦姑娘如何知道的？”
“我娘说的，”秦心怡补充道，“我娘是听贵府的二夫人说的。”
乔泠诗：“……？”
她娘是巴不得乔泠鸢能将乔泠菲比下去吧，所以到处夸乔泠鸢的好，可惜乔泠鸢胆小如鼠，唯唯诺诺，进屋这么久也不见主动说句话，都是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
乔泠鸢连她都比不过，更何况乔泠菲。
“只是碰上了，谈不上厉害，秦姑娘谬赞了。”乔泠鸢谦逊道。
李灵顶了下一直闷不吭声的徐芸芸的胳膊，笑问：“怎么出来玩儿还闷闷不乐的？是有烦心事？”
徐芸芸很沉地叹了口气，道：“我昨日去探望昭王兄，昭王兄病危，下令不见任何人，我进了府，连昭王兄的面都没有见到。”
李灵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昭王福大命大，这次一定能挺过去的。”
“没用的，温先生还不知道身在何处，没有烈火草，昭王兄怕是熬不过年节。”徐芸芸越说越伤心，说到后面，已掩面哭泣起来。
本就不大欢喜的场面陡然多了几分悲怆。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王若曦忽然问：“六姑娘，你不是也懂医吗？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