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朝思暮想
塞北使团启程,可就算身为南军统帅的祁礼,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去,军纪,皇命,在他眼里都抵不过一个她。
直到苏云羽说,如是她在,定不会弃南军于不顾…
塞北内乱,右贤王阿木尔,趁岱钦前往南国行交好之礼,从中挑唆两国关系,想让岱钦违背塞北王之意,发起战争。
可没想到,岱钦那般易怒的人,此次行程中却是未做出,任何莽撞出格之事。情急之下,晋国探子来报,晋国世子想要来助他一臂之力…便是出现了麦田那般场景。
这看似讨好塞北,其实都各怀鬼胎罢了…可阿木尔最终未能得逞,而权位攻心,便是对塞北王起了杀心。
却不知岱钦早已设下圈套,待阿木尔带兵围帐之时,自己已是囊中之物。
阿木尔被就地正法,岱钦便成了塞北唯一的继承者。塞北王这位置,他迟早会坐上去。
待他成为塞北王的那天,便是两国交战之日。
镇北关的街道上,祁礼两腿不由自主的行走着,毫无暖意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面色疲惫,宛如一潭死水,显得那么的阴沉抑郁。
关外的牛肉汤铺,与她一起去过的地方。
坐在汤铺里,周围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让他又把思绪拉入回忆。他原本如墨般油润的青丝,现已有几丝花白。
他始终不相信,她会那日皇城城郊,待天明,待雨停,也未等到她。就像昔日的南阳城那般,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她的身影。
青鸢,他没有赶走,苍鹰传信,是他能得到她消息的最快途径…
从每日站在城墙最高处,等待那书信,到整日汤铺里酗酒,五年的时间太漫长,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活在煎熬里。
胡广湛端着牛肉汤、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嘴里嚼着面饼,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看着祁礼。
祁礼饮完杯中酒。“何事,讲。”
“东局来信,将军回来了,正前往皇城中。”
祁礼顿时头脑一阵晕眩,握住酒杯的手一滑,一声清脆之响,让他瞬间清醒。
“你说她回来了?”
“千真万确。”
“即刻回皇城。”
话还未道完,便已是冲出铺外,未作任何停留,一路快马,直至奉城。
在奉城稍作调整,却是又收到书信,大哥竟然封她为后…不加思考,不顾阻拦,集结奉城一万南军,即刻前往皇城城郊。
…
无月的黑夜像是深渊,祁礼带着胡广湛与川流二人,走在王宫的步道上,一万南军在皇城城郊待命。
他知道,未有圣旨,带兵回皇城是什么性质…可大哥明知他二人情投意合…为何非要拆散…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期待,期待能再次见到她,可每一步又都那么沉重…他从未有过想要反…他只是想要带走她…
宁司昌拱手一揖道。“南襄王,请一人前往。”
“她可有受伤?”
“方才昏倒了…”
祁礼猛的抬起头。“昏倒?”
为何会昏倒?带着疑虑,在王宫之中奔跑开来。刚到无忧殿,便见无数羽林军手持弓箭站于两旁,南王立于高处。
他抬手,只见一枚黑色的小石子快速飞出,击打到祁礼的腿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南王慢步走下台阶,走到他的身旁。
蹲下身,低声道。“这个位置,你想坐吗?”
祁礼撑起身,一把拉住南王的手臂,带着恳求。“大哥我只是想带她走”
“她是王后,你是要带朕的王后走吗?”
将他从地上扶起,用力的捏住他的臂膀又道。
“没朕的准许,你竟敢带兵入城明日朝堂之上,百官会打压你,会将兵权再次分裂,失于祁家掌控之中你此举将朕置于何处?”
“大哥”
“要反吗?”
祁礼看向他的眼眸,如深潭一般莫测高深,透着一丝疏离感。他怎会反他?他是他的大哥,就算做了南王,大哥的称呼丝毫未改。
他怎会反他?儿时刻苦钻研武艺,为了将兵权紧握在手,为了稳固祁家江山,大哥的江山。
在大哥的庇护下,躲过父王好些责罚作弄王公大臣,烧毁书卷离谱荒唐之事,层出不穷。
他向来无拘无束,就连下跪接旨的礼仪,他也可免去。他可不与任何势力联姻,只管选择自己心有所属之人。
而如今这心有所属之人,偏偏是她一人,因她,兄弟两人甚至要兵戎相见
“祁礼从未想要负南国,夺王权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放不下她”
两人沉默,南王摆了摆手,羽林军放下手中长弓。高公公慌忙的小跑过来,不停的擦着额头细汗。
低声细语道。“王后王后娘娘醒了”
两人一愣转身便是往无忧殿走去,南王稍有停顿,祁礼便是也停下了脚步,始终跟在他的身后。
苏青茉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床榻纱幔,满是疑惑,见面前有位少年,眉清目秀,透露着无限的儒雅之气。
“你是谁?这是哪?我哥呢?我爹呢?此次进攻可有将西军击退?”
司马少明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会不认识自己?西军击退?她为何会问出此话?她丢失了记忆吗?可为何西州战役她还记得?
见面前人不语,门外又有人一涌而入,苏青茉努力撑起身,只觉得头部疼痛难忍,用手轻揉着。
见两人有些激动的走到床榻旁,抓住身旁的剑,站起身来,一把拉开剑鞘,指着在场的人,大声呵斥道。
“这不是我南军大营?你们是谁?西国贼人?”
五年了,五年未见她,祁礼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见她满身血迹,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竟然连他也未认出了。
他强忍着哭腔,哽咽道。“是我祁礼啊!”
苏青茉恍若被梦中惊醒一般,见着眼前人,南阳城,药谷,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在脑海里,一股气血涌入头脑,口鼻之中又充满了那熟悉的血腥。
一股暖流从鼻中流淌而出,她浑身颤抖着,祁礼祁礼那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她跌跌撞撞的走下床榻,险些摔倒。
祁礼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脸上怎会有道伤痕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扯出微笑,鼻中鲜血反流进口中,意识又是越来越模糊,艰难的含糊道。“祁礼祁礼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