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阳初见
秋日的晌午，微风吹拂在身上已有些许凉意，去皇城的马车已经行驶了两个时辰了。
苏青茉还沉浸在，爹与哥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幻想过很多次离别，却唯独没有想到这样的画面。
性格要强的两人，在苏府门口哭得像个孩子，苏家上下的仆人乱成了一锅粥。苏青茉想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汹涌出来。
又想到哇哇大哭的两人实在好笑，继而又笑出了声。
这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了。
苏青茉看着白羚，会心一笑。白羚自小随她一同长大，在军营也是任副将领，身手了得。
这舞刀弄枪之人，也自是当着陪嫁丫鬟一同去了。
进皇城的队伍不算庞大，随行总共五十人，二十宫人，三十皆是苏家亲信军。
一同前去南国皇城，向陛下复命西洲战事，祭英魂，完赐婚。
一路的舟车劳顿，走走停停，兴许还有半月就到皇城了。
马车外，各路小贩的吆喝声吵醒了苏青茉，晕乎乎的揉了揉眼。继而又被白羚突如其来的摇晃，晃得头更晕了。
白羚有些兴奋得快要蹦跳起来了。
“小姐快醒了！到南阳城了！”
“嘘…小点声，被车外的公公听去了，还以为我们苏家没见过世面。”
苏青茉漫不经心的掀开车帘子。
愣了愣…又快速掩住。回头对白羚兴奋的比划到！两人一起在马车里手舞足蹈的，真算是乡野丫头进城了。
“将军，今儿的是到南阳城了。”
王公公低着头，抬着手臂伸向正准备下马车的苏青茉。
继而又细声道“官驿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老奴需在此处采买些粮草补给，恐会逗留两日。”
只见一袭赤红影子轻跃而起，稳妥的跳下马车，苏青茉身着南军戎衣，戴着帏帽。
见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处张望着。
王公公低着头思索着…一路行车都未曾见过这位将军取下帷帽…
兴许真的是应了传言，是个面相丑陋之人。可将军的声音和身段，却不是传闻说的那般不堪。
王公公有些不解，手臂还旋在半空中。见苏青茉已跳下马车，悻悻收回手臂。
苏青茉嘴角上扬，爽朗的笑道。
“有劳王公公了，这两日无需准备我房里的饭食，本将军要好好逛逛这繁华胜地。”
道完，便迫不及待的大步跨进官驿大门。
南阳城的夜景很美。
亭台楼宇，灯火阑珊，游走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喧嚣夹杂胭脂粉的香气。
结伴而来的南国女子相挽而行，踩着细小的碎步子，在那钗子摊位前对镜试戴，流连忘返。
孩童举着冰糖葫芦在人群中追逐穿行着还有同样举着糖葫芦的苏青茉。
琉璃白素衣，高束着的乌黑发丝插着一支古朴银簪，一身男儿打扮，虽穿着朴素，却也是活脱脱一美少公子。
惹得好些女子，含羞遮面的慌乱走开。苏青茉得意的啃着糖葫芦，好奇的四处张望。看到一处围满了人，跟着就挤了进去。
“这位少爷您不能走啊！小人做的糊口买卖，回头找不着人，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买卖活了。”
地上散落着好些碎鸡蛋，一年轻男子正被一位老人拉抱着腿。
“老人家您可别这样，大家还以为本少爷不给这银子！”
少年头戴紫金冠束发，穿着鹅黄色镶金边的锦缎袍子，精致的五官皱着眉，
见四处被围得水泄不通，少年有些无奈道。
“这荷包忘了带，让您跟着去取银子，您又怕这旺气摊位被他人占了去，你这叫人如何说好。”
周围百姓纷纷议论，虽说少年有错在先，但说得有理啊，人又不是不给银子，是这老头不讲理了。
一群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苏青茉吐了几颗糖葫芦籽，高声道。
“小爷我！先帮这位少爷把银子给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啃着糖葫芦的苏青茉。
少年也看向她，见她玉颊樱唇，秀眉凤目，小脸被嘴里的糖葫芦顶出个小团。
正得意洋洋的对他挑了个眉。少年一愣，慌忙转过头去，竟有些不知所措。
给了银子，那老人家便是撒开抱腿的手，蹲地上数银子去了。
众人见事已经解决了，也就不再多逗留了，各自散去。
苏青茉站到少年跟前。只见那少年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清晰而深邃。
拍了拍他的的肩膀道。
“英雄救美少年。”
少年鞠躬一揖。
“多谢姑娘相救。”
“怎么看出来的？”
“大男人不吃冰糖葫芦…”
“……这是什么歪理”说着忙把最后一颗塞到嘴里。
“敢问姑娘芳名”
“在下黑大羚，这位是我小妹白小羚。”
苏青茉忙用胳膊肘，抵了抵一脸茫然的白羚。
“在下李七，谢过二位姑娘，要不是姑娘出手相助，李某不知要在此纠缠多久。”
继而又道“听二位口音不像是南阳城人氏。”
他强忍着笑意，仔细打量着这出尘脱俗的姑娘。黑大羚这名字确实与这精致面容不大般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看公子身着衣物不凡，想必也确实是忘了带银两。我与小妹乃长洲小河村人氏，特来南阳逛逛这大好风光。”
瞥了一眼蹲地上，反复数银子的老头儿又道。
“还请公子不要与那老头儿计较，养家糊口甚是不易。”
俊朗的脸十分诚意的望向苏青茉，拱手道。
“全听姑娘的，不予计较。今日得两位姑娘相救，李某内心甚是感激，如不嫌弃，在下愿做二位向导游历一下这南阳城风光。”
白羚轻轻扯着苏青茉衣角，还没来得及张口。
苏青茉拱手一揖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醉仙楼
南阳城第一酒楼。老远就瞧见，那八层大楼的牌匾上，写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
还未走近酒楼，只见十来人突从远处跑来，齐刷刷的扑通跪倒在地。
带头的人看了看少年身边的陌生面孔，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又赶紧低下头苦言道
“少爷啊！您又跑去哪了啊！可让小的们一顿好找啊。”
“速去安排酒菜，本少爷要好好答谢二位。”
川流跪着还未起身，朝着苏青茉连忙道谢“感谢二位姑娘出手相救。”
“小兄弟不必多礼，只是我俩这身男装算是白瞎了。”苏青茉说罢，伸手扶起了川流。
走进这大门，才发现酒楼内部，竟是如此气派的陈设。
婉转玲珑楼台，烛火通明的池馆水廊，假山、戏台、应有尽有。
清雅别致的厢房，一眼望向窗外，整个南阳城的繁华尽收眼底，夜市灯火如繁星点点，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酒过三巡，少年已是微醺，举起酒杯示意，一仰而饮。
“在这南阳城里，黑姑娘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有个地方，倒是想去瞧瞧，就怕李公子…”
“算了，罢了。”苏青茉欲言又止的，着实吊人胃口。
“但说无妨。”李七说着，又是一饮而尽。眸光温柔的看向那女子，这女子有些特别。
一旁斟酒的川流追随着目光，不停望向苏青茉。
只见这娇人儿面带粉意似若桃花，纤长的手指绕着一缕青丝不停的转着，甚是好看。
“说了噢。”
“嗯…”
“青楼。”
“…”
李七猛的咽了口酒，强忍着没喷出来，脸呛得通红。
顿时，厢房内全是他的咳嗽声，川流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一阵忙活。
苏青茉尴尬解释道“别当真啊，我说笑的。”
待少李七缓过神来，却哈哈大笑起来“姑娘想去，去便是了。”
“那明日戌时，李某教坊司恭候黑姑娘。”
苏青茉有些好奇，想打探打探这李七是何背景…出手阔绰不说，身边一行皆是常年习武之人。
这去…官家之地，竟未有一丝为难…
“不过…听说那教坊司…可是官家地盘…寻常人家岂是想去就能去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某…乃皇城商贾人士，跟随家中长辈，来南阳城谈笔买卖。自古这经商之人，自是与这官场之人交际甚多，略识人一二。”
又继续道“只是黑白姑娘二人……恕李某直言了，二位姑娘身手必定不凡，手上这练家子老茧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得出来的。”
苏青茉揉搓着双手“李兄真是观察细微啊，可李兄有所不知。”
一口饮尽杯中酒，叹道“长洲小河村靠近曾经西国，未收复之前，西国异族长期袭扰，百姓不得安宁，我与小妹从小便习武，傍技保身。”
“原来如此。”李七接过川流手中酒壶，为苏青茉斟满。
“如今我南国英雄收复西州，百姓不用颠簸流离，能过上安定日子了。”
深邃的眼眶竟有些湿润，道完又是一饮而尽。
醉仙楼外
“今日，多谢李兄盛情款待，我姐妹二人就不多扰了，明日戌时不见不散。”
“现已夜深，送姑娘一程可好”李七望向已是冷清的街道，竟有些担忧。
“用李兄的话，我黑白二人定是身手不凡，在此谢过。”苏青茉笑着拱手作一揖道。
“银子，给…”李七递来一个精致的小荷包。
苏青茉用手指勾起荷包，轮着小圈儿，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李七这才缓过神来，发现嘴角尽是笑意。
“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如此。”川流低声笑道。
“今日集市竟能跟丢了，害本王出糗…”被川流道破心思，祁礼有些羞怒。
当祁礼躺在床榻之上，回想着发生了这一幕。回过神来，发现嘴角已满是笑意。
这女子竟然对他挑眉。
李七，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