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少爷，你真是个好人
今日查的是几家首饰铺子，统管江城的大掌柜姓林，大腹便便，走个十来步都得稍微停一停。
他轻蔑瞟了周方安一眼，“周少爷找来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查账，是怕自己夜晚寂寞，还是怕我孤枕难眠呀？”
说完，色眯眯地眼神在程梦圆身上打转。
周方安走上前，将坐着的程梦圆挡在身后，“我记得林大掌柜的岳丈，去年已经升了工部左侍郎了。”
林大掌柜色眯眯的眼神瞬间转变，打了个哈哈，“随口一说而已，难不成周少爷回京之后要找我岳丈大人说？”
他虽然是大掌柜，可也只是这江城的大掌柜，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还得靠着岳丈的关系呢，可不能让家里那个善妒的女人知道。
而且，他最近几年愈发肥胖，做那种事情也渐渐力不从心，家里的五房美妾都快喂不饱了。
偏生这几个都是他夫人送来的，不能怠慢。
唉！
周方安将程梦圆整理出来的问题账本抽出一本，放他手里，“林大掌柜最近疏忽了，新来的账房都看出大把问题来了，你这样让我如何交差？年关将近，这样的账本可不能给皇上呀。”
林大掌柜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偷摸递过去，“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劳烦周少爷了。”
周方安这一回却没有接，暗中使了个眼色，“我可没那本事，林大掌柜可得赶紧处理好才行！”
林大掌柜吓得冷汗直流。
没想到啊，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美人，竟然是京里派来查账的。不是说上面已经有人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来查账，只要周方安这一关过了就行吗？
再说，这银子截留下来，也是送到京城去了呀。
难道，皇帝对他们这些亲派的管事都不相信？皇帝怀疑他们中饱私囊？
林大掌柜打了个寒颤，若是这样，自己可就完蛋了。
他一脸灰白。
“走，出去聊，不要打扰程姑娘查账。”周方安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当先走了出去。
林大掌柜擦了擦了额上的汗，连忙小跑着跟了出去。
“周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往年可没有人来查咱们的账啊。”他见左右无人，急得拉着周方安的袖子问。
周方安一脸无奈，“我就是一搂钱的，具体挣了多少、运到哪里，我从来不管，只要不影响铺子正常运转就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是是是，”林大掌柜忙不迭点头，“周少爷一向仁心。”
否则，自己怎么会吃得这么胖。
可这也不能怨自己呀，不说江城，便是其他地方的大掌柜、总管事，也都是吃得膘肥体壮的。
周方安宽慰道，“你也不要怕，我看她一个弱质女流，可能也就碰巧查到几本，其他的你们想想办法，不要再出纰漏便好说。”
“一个？周少爷是说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林大掌柜耳朵很好，心思也很活泛。
一个永绝后患的念头浮起。
“她虽只一人现身，可你我并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事为好。”周方安拍拍林大掌柜的肩，“都是为皇上办事，可不要手足相残。正值文坛盛会期间，更要小心才是。”
这完全是直白的提醒呀，但凡盛会，哪能没点意外？听说这姑娘尤其爱往人多的地方去呢。
林大掌柜乐得眯了眼，“多谢周少爷，事成之后，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周方安谦虚微笑，“共事这么多年，看情份提醒一句而已，我先回去查账了，免得人家多想。你也不要怕，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呢。”
他再次说到‘一个’，林大掌柜彻底心定了。
周方安可不干没有把握的事，若不是他打听得清清楚楚，不会几次说‘一个’的。
“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林大掌柜真是感谢周方安。
这可真是活菩萨啊，挣那么多银子从来不做手脚，每年还会为自己等人遮掩。
这人做生意、敛财手段一流，可为人处事就不伶俐了，看那一张四处露笑讨好人的蠢脸，难怪皇帝可着劲儿压榨他。
周方安看着林大掌柜志得意满离去，迈步向屋内走去。
屋里算盘声清脆，娇小的身影忙碌，神情格外认真，间或蹙着眉头，样子非常吸引人。
周方安不由愣神，直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才回神。
这一回，能不能钓出她背后的人呢？
程梦圆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内心很兴奋，激动得一直算账到半夜，直到肚子咕噜噜响起，她才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林大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周方安连同他带来的人也都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
古代没有路灯，自己也没有灯笼，难道要摸黑走回去？
可是，她不知道路啊，来时是与周方安一起坐马车的。
唉！
谁说认真工作的人最美，明明是最倒霉。
“怎么了？太累了？”
随着她长长的叹气声落下，周方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了，“周嫂子煮的，趁热吃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我来我来。”
快饿扁的程梦圆也不假客气，连忙上手去端，怎么能让老板给自己端饭呢，小心饭碗啊。
“太烫了，还是我来吧。”周方安道，不过，他没能抢过程梦圆。
程梦圆以为周方安是为了显示君子风度的放大之词，等拿到手里才发现，是真的好烫。
好想松开。
手比脑子更快，‘咔嚓’一声脆响，腿上几点痛，程梦圆傻眼了。
好好一碗面，被地面一口吃了。
她尴尬地看着周方安，“我、我没想到这么烫。”
周方安无奈摇头，“我再去给端一碗。”
程梦圆想说不用了，可看看自己通红的手，不吱声了。
她低着头，诚恳又充满歉意，“对不起，麻烦你了，谢谢。”
周方安神情温柔如水，“跟我不用客气。”
程梦圆再次感慨，这老板真是好，温柔大气，心胸开阔有格局。
她初时以为周方安是对自己另眼相看，格外照顾，后来发现，他对手下办事的人都特别宽厚，物质方面从不苛待。
周嫂子穿戴好走出去，衣服款式质量，可以跟一般殷实家庭的当家夫人比。
自己的衣着，也不输那些稍有薄产、娇养长大的千金。
“周少爷，你真是个好人。”她由衷地夸赞。
福利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