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服
冰冷昏暗的狱内，散落的黄符飘荡空中，房间内一道红衣盘坐，身畔的少年眉目清秀，神采飞扬的叙述着什么。
“别人都十分惧怕我，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害怕。”红衣女鬼没有说话，这是白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苏青。
苏青洒脱一笑“一开始我也怕，但相处久了也并没有什么感觉了，在我眼里，人与鬼并没有差别。
有些人为祸一方，欺压弱者。有些人逼良为娼，害人家破人亡，你说这种人难道不比妖鬼可怕吗？
这世道如此，人心险恶，所以我眼里没有人鬼之分，只有善恶之别”
苏青说完这些话，自嘲的笑了，这些话其实并非他想，而是曾经苏青的念头，只是如今被问起，他不自觉便说了出来。
不过说完真的轻松，仿佛有种念头通达的感觉。
红衣女鬼面色犹豫，最后看向门口的灯火，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我出身于青州名门，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而我也被家中定义为不祥，在我五岁时，家中的大妈二妈不知从哪请来了一个道士，一口咬定我是天煞孤星。
原本就惹人厌恶的我，直接被踢出了家门，就这样，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孤零零的走在大街，学着其他小乞儿一同讨食，勉强度日。
就这样过了几年，我遇到了一个老道，他说我是难得一遇的学道奇才，希望我拜他为师，我看着有饭吃也便答应了。
从此，我便跟着他走南闯北，游遍大武的山川锦绣，我师傅对我很好，会几手道法和一些医术，靠着也是吃喝不愁。
可那时战火又起，各处狼烟纷纷，遍地尸骸，我们来到一处小村落，那里的人都染上了瘟疫，师父不忍心看他们受苦，便冒着感染的风险打算将他们治好。
可那群人贪得无厌，师父医治好了他们，他们反倒向师傅索要配方，最后图穷匕见，索性便杀了师父”
红衣女鬼讲到此时，周围的煞气好像压制不住了，地上的法阵冒着光芒将她压制，先前的锁链又浮现好多根。
苏青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红衣。
红衣女鬼接着说道“你不是说我长的好看吗，那我便让你看看我的本来面目。”
说罢，女鬼周围的红雾覆盖了她的全身，再次显现时，苏青惊了一口气。
原本那容貌妖艳的女鬼此时已换了一副面容，原本精致的五官流满了鲜血，只剩下几个血洞，面容好似被人剥下，血琳琳的一片，那虚幻的红衣下，此时也是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刀痕，唯一完整的大概就剩下那两只手和一双耳朵了。
红衣见苏青的模样，顿时红雾翻涌，再次变换回之前的模样，缓缓说道“是不是很好奇我的手和耳朵为什么还完好如初”
苏青微微点了点头，内心却很不是滋味。
红衣说道“那群人折磨死了我的师父，便打算对我下手。他们先是割下了我的鼻子，然后是牙齿眼睛，最后活生生把我的脸剥了下来。
之所以保留耳朵，是怕我听不到，不敢打断我的手，是还需要我把药方写出来。
我死前立誓，必将化作厉鬼，将他们整村老少，绝种灭族。
大概是上天垂怜，我死后怨气滔天，化为厉鬼，之后，我将他们的男女老少一个一个杀死，把他们的尸体挂在师父的坟前。
不过这事也惊动了你们天御府，我最后一路逃亡到了你们青河郡，被你们一个姓厉的擒下了。”
“呃，姓厉的话那应该是我们府主”苏青听完她的讲述，并没有再说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自己经历他所经历一切，未必有她一半善良。
农夫与蛇的故事并不少见，而这世道险恶，便是因为这种人太多，导致善人横死。
苏青轻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红衣女鬼面色一怔，没想到苏青会问这个，缓缓吐出两个字。
“红袖”
“很好听”苏青勉强的笑了笑，随后手中出现了一个画卷，他缓缓摊开，看向红袖。
“这是我家传之物，我猜测应该是能收服鬼物，你要不要试试。
大武对待鬼物，向来是必杀的，你若是一直待在这，等天御府腾出手，你必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红袖目光楚楚可怜的看着苏青，突然嫣然一笑道“怎么，想收服姐姐，然后金屋藏娇吗？”
苏青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是这个下场。”
红袖没有再说话，目光盯着画卷，手指轻微的碰了一下画卷。
顿时，光芒涌现，画卷空白处，出现了一道漆黑的漩涡，如黑洞般朝着红袖吞噬而去。
红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看着苏青，好似想要看穿他是什么人，虽然这几日感觉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少年。
但先前少年的一句，在我心中没有人鬼之分，只有善恶之别，却深深的触动着她的内心。
虽然化作厉鬼，大仇得报的她对于世间已经没有眷念了，如今在这天御府内，也不过是等着制裁而已。
但看到这少年，他就如同一束光，好似点燃了她寂灭的内心，让她燃起了一丝活着的希望。
她想赌一把，她手中数百条人命，不管是天御府还是下地狱都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命运，那不如寄托在这小小的少年身上，看看这乱世中，心怀一丝善念的人会有什么命运。
画卷的上浮现的黑色漩涡，在完全吞噬红袖后，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苏青看向画卷，原本空白一片的画卷赫然一道红衣浮现当中，如同画师描绘的艺术，栩栩如生。
“红袖？”苏青轻微呼唤到。
画卷内的人影突然浮现而出，满怀笑意的看着自己，此时的她浮现在空中，周围也没有了锁链的束缚。
她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身影瞬间化作红雾，出现在苏青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撩动着苏青的下巴，妖艳的看着苏青说道:
“小公子，你想怎么死？”
苏青仰着头看着的高大红影，下巴还能感受到她手指的阴凉，只能无奈的摊手道“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我可是厉鬼呢，你说我会在意那么多吗？”红袖看着满脸囧色的少年，笑的花枝招展。
“回去”
下一刻，苏青展开画卷，面前的身影也跟着瞬间消失，再次浮现在白纸上。
我去，还真有效果，苏青猜测百鬼图既然可以收服鬼物，那么应该也能控制鬼物，没想到还真可以。
画卷上的红袖浮现出恼怒的表情，喊道“你放我出去。”
“你要杀我！”
“我逗你玩呢”红袖跺了跺脚，气愤的喊道。
“我不听！”
“你还讲不讲道理，快放我出去”
红袖封印在画卷内，努力的挣扎着，下一刻，她的身影再次浮现而出，就那样站在苏青面前。
苏青蒙圈了，弱弱的说道“你怎么出来的？”
“你这画卷，里面有一个小空间，我被关在里面，没想到我一发力就冲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苏青跪着说道，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不过他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没有修为的缘故，而且面前的又是厉鬼级别，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确实没法驱动百鬼图。
“呵”看着面前跪得端端正正的苏青，红袖也没和他计较，又重新坐回了原地。
苏青也没说什么，收起了百鬼图，准备离开，他在这里面待的已经够久了，必须得回到狱口去，不然被人察觉，容易出麻烦。
“那你先在这呆着，我目前把你带出去，被人察觉你消失了，我不好交代。等后续我再找机会把你带出去。”
红袖面色有些失落，说道“行吧，那你下次来给我带几盒胭脂，要最好的那种！”
“……”给苏青整无语了，无奈说道“你都变成女鬼了，要那玩意干嘛！”
“你管我！”
“行行行，带带带”苏青挥了挥手，提着灯笼走出来了房间。
以前经常说别人是冤种，苏青这回才发现，自己结结实实的当了回大冤种。
不过百鬼图的作用他倒是弄清楚了，确实可以收服妖鬼，并且实力强大了，还能控制妖鬼。
想到这里，苏青脑海中就有了幻想，若是以后自己实力强大了，收服的妖鬼多，到那时，漫天的妖鬼具现，自己还怕谁。
不过现实很快就将他拉了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先拿到武道典籍，那才是正道。
次日清晨，苏青像往常一样，前往御天府，只是这次御天府内涌着五六个人影，打破了以往的平静。
苏青好奇的走了过去，顿时便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大概有十几具，一排排盖着白布，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朝着搬运尸体的几人看了过去，缓缓开口道“楚飞，你们不是跟着捕役大人前去巡视了吗？”
面前几人他都认识，都是天御府的小吏，以前一起办过事。
“哦，苏青啊，这次又折了十几个兄弟，李老哥让我们把兄弟们带回来安葬。”楚飞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苏青面色也变得凝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折了这么多兄弟。”
“这次碰到了炼鬼宗的黑袍人，那狗东西眼看打不过，直接从身体里放出了几只怨鬼，兄弟们反应不过来，都被阴气入侵了。
现在镇抚司的人已经去追了，他跑不了的！”
“没想到当初十三郡一同围剿，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这群狗东西真该死”苏青有些气愤，对于这些邪修恨之入骨。
“行，你先忙，我还得去看管镇魔狱。”
“你拿到武道秘典了”楚飞听后，惊讶的叫了出来，连同周围的几人也朝苏青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羡慕。
苏青摇摇头，说道“没有，府内缺人，我暂时顶替而已。”
“这样啊，那你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