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生擒段煨
六月底的一个清晨，段煨收到了牛辅将至的消息，下令拔营。
其部下司马领着大军押辎重先行，段煨自领着千余骑兵，与前来助战的白波首领杨奉一同留守寨中断后。
早就开始收拾行装的段煨部队迅速拆除了帐篷，把辎重粮草统统装车，当天上午就出发向南边退去。
一直盯着他们动向的刘寿也在这天上午收到了杨奉出兵的消息。
刘寿还想再等等派去段煨军营那边的斥候回报，荀攸劝道：“段煨将去、牛辅将至，白波势不敢动。今既调动，必为煨所召。进急攻之，煨可拔也。”
刘寿曰：“善。”
于是令人击鼓召集众将。
城外各营主将纷纷带着一小队亲兵快马入城，不出片刻，便齐聚到堂前。
刘寿见人差不多齐了，开门见山道：“段煨撤兵矣。”
“好啊，正合我等建功之时！”黄忠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抱拳朗声道：“某愿往追击。”
乐进、朱灵紧随其后：“某也愿往！”
刘寿见他们三个步兵将校请战，也是有点无奈。示意三人先坐下，另点了几人前去追击：“卢宣威。”
卢植起身应声：“在。”
刘寿抽出一支令箭：“你引本部骑兵去追段煨，步卒由中军暂领，未时须至白波谷。段煨必与白波贼拒守寨中，可多带引火之物，烧其寨门。——马超、成公英！”
“在！”
“在！”
“你二人率部下骑兵同去，系听卢公调遣。”
“诺！”被点名的几人，连同要接管卢植一部分军队的钟繇齐齐应诺。
卢植上前，正要接过令箭，荀攸忽然插言道：“白波谷距此五十里，临汾距此八十里。段煨既退，则牛辅须至白波谷，其过临汾时，必不入城。我等白日攻击段煨，然后驱其残部以乱牛辅之军，今晚可取临汾。”
卢植略一思索道：“将军意在临汾，某部可以驱赶溃军南下。”
刘寿拿起令箭递给他：“ 我自引大军随后便到，公可便宜行事。若遇韩浩、高顺两部，则以公督之。”
卢植应是，当即带着几人出去点兵，各自部下司马自然都跟上。
帐中的人数一下子少了一半。
刘寿复环顾左右道：“前日韩浩、高顺两部调度，你等也都看见了。段煨及其所携辎重，不过是瓮中之鳖耳。”
堂中诸将，闻言都有些蠢蠢欲动。
荀攸接过话：“牛辅三万大军，不拒城而守，反在山谷中，此良机也。”
黄忠再次当先请战：“某愿为前部，为将军取临汾！”
“好！”这次刘寿毫不犹豫地应下：“黄忠引本部兵马为前锋，攻击牛辅。”
“诺！”
黄忠大声领命，也领了一枚令箭而去。
刘寿转头对下首的刘洪道：“我等轻军南击，则平阳之辎重，悉托长史与元常。”
刘洪颔首应道：“将军放心。”
刘寿与荀攸对视一眼，长身而起，点起身边剩下的四校：“乐进、朱灵、鲍信、张杨。”
“在！”
“你四人即去点兵，巳时在城东集合。乐进、朱灵在前，鲍信为后部。”
“遵命！”
大半个时辰之后，刘寿被亲兵簇拥着来到城外。面前近万大军严阵以待，身后旌旗节钺一字排开，像是浩荡出行的王公贵族。
如此尽起大军轻装南下，只留刘洪和钟繇带着中军辎重驻守平阳。
午后，还没到未时，离段煨的部下拔营撤退不过两个时辰。
段煨与杨奉待在只剩下一座空壳的大寨里干等着。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傍晚就会跟牛辅接上头。
杨奉担心牛辅会记仇加害于他，故而足足带了一万多人过来。这些白波贼本就没什么军纪可言，此时闷着无聊，竟然三五成群聚地在阴凉处猜拳作赌，各自找起了乐子。
段煨在仅存的某间帐篷里坐着，一碗汤茶下肚，看着外面这些白波“友军”，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忽然，段煨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轰，轰，轰。”
遥远的，沉闷的仿佛是死亡的脚步声。
久经战阵的段煨瞬间意识到这是快速奔跑的骑兵弄出的声响。牛辅大军到来的话，绝不可能是这种动静，那么就只有——
刘寿的骑兵！
段煨突然拍案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帐外高喝：“儿郎们，都上马，随我到大寨东侧结阵！”
“是，将军！”
他的部下立即照办，千余名骑兵纷纷上马，集体挪到大寨的一侧，结好了冲锋的队形。
白波贼虽然没有过骑兵冲杀的经验，但任凭是谁见了段煨这边动作，要是再不知道出事了，那绝对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有机灵的人立即跑去找杨奉。
杨奉连忙从歇息的帐篷里出来，刚要派人去问问段煨出了什么事，就发现……他不需要问了。
“轰隆隆！！”
外面的动静更大了，大地传来的闷声越来越响。这时杨奉已经意识到，他们遇到骑兵突袭了。
又过了几个呼吸，就在杨奉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的时候，守在寨门上的兵士惊恐地大喊：“敌袭！有骑兵来袭！”
“快上来支援哪！来敌好多！”
“有上千骑突袭！”另一个士兵又喊。
“不止千骑，至少有……呃！”
这个士兵正要更正他新观测到的敌情，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突然僵住，然后向前栽到了营寨外面的地上。
“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寨门上不少值守士兵转身就跑，零零星星有些人还记得此时应该朝下放箭。
卢植的大旗停在了射程之外，下令攻击寨门。
马超率领部下冒着流矢直接冲到近前，纷纷对着寨门上的敌军仰射。在弓箭压制的掩护下，一部分人下马搬开了寨门前的鹿角、木柴等拒马障碍，另一部分则堆起干草干柴在寨门下，点上了火。
成公英的部队紧随其后冲上来，到了近前也纷纷下马，踩着战友的肩膀奋力一跃，一个接一个地翻过了一人半高的寨墙。
寨子里面的喊杀声极大，惨叫连连，听不出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马超心急，作势就要下马。
成公英赶紧拉住：“孟起勿急，我等从外面击破寨门。”
“好！你去攻寨门！”马超大声答应。
木制的寨门已经被烧毁了底部，成公英的人马顶着烟熏火燎，轮流在外面拿长矛使劲地捅。
“嘎——吱嘎——啪！”
寨门的一边突然断裂开，一大块厚重的木板向后扑倒下去。
“全军掩杀！杀进寨中！”后面看着的卢植高声下令。
“随我杀！生擒段煨！”
成公英发一声喊，带着左右骑兵当先冲进寨去，一阵砍杀。
白波军都是步兵，根本不敢上前接战。
段煨见敌人来势汹汹，不知有多少人，友军又完全指望不上，一咬牙，让自己部下的骑兵顶了上去。
成公英看见段煨旗号，大喜道：“功劳至矣！擒杀段煨者重重有赏！”指挥部下对着段煨迎头撞过去。
骑兵对撞处人仰马翻，前军倒了下去，中军则暴露出来。成公英一眼看见了段煨，挽弓搭箭，对着段煨连发五箭，将其射落马下。
这时卢植和马超也到了，数千骑兵分别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斜插入段煨阵中。
只一次冲锋，已经落马的段煨便被马超部下的骑兵俯身拎了起来。
马超见其浑身是血，反手抽出长剑过去，作势要将其头颅割下。
“孟起，且慢！”
卢植连忙高声叫住。
马超闻言便收了剑，让骑兵把已经昏迷的段煨绑了双手，搁在马上带着。
卢植让士孙瑞带兵去把守北面寨门，驱赶着慌乱的白波溃兵往南边逃。又唤成公英过来。
成公英靠近卢植，张口便问：“卢公，留段煨何用？”
卢植对着马超、成公英这俩出身凉州的年轻将领，一时无语。心说当年皇甫规、张奂、段颎合称“凉州三明”，连我不是凉州人，都对其敬佩不已，你们年轻人居然无感？
“此段太尉族弟也，不宜杀之。你且引兵去捉杨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