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地惊雷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又匆匆溜走了几天，眼看复试的时间就要来临。
张赫经过一个星期的恶补，英语水平直线上升，连丁老师都有些惊讶于他卓越的理解力了。
丁老师曾尝试着用口语难倒她，没想到，他竟像那些同声传译一般，居然能非常流畅地说下来，而且没有语法错误。
“张赫，你是不是神仙啊，一个理科生，英文说得那么溜！我都有些妒忌了！”丁老师打趣道。
张赫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我头脑里本来就有这样的因子，您一激发，它们就全都活跃了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那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明天就要去中国科大去复试了，自信满满的张赫将一切都安排好，就早早地休息了。
兰儿也非常懂事地早早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祝福哥哥明天的出行顺利吧。
第二天天蒙蒙亮，张赫就起床将早餐做好，放在锅里保温。李老师也早早地起来了，看见张赫这么贴心，心里也暖暖的。
“张赫，今天你自己一个人去皖南省，不会害怕吧！”李老师平静地说。
“李爸，我不会害怕的，15岁那年，我就一个人带着兰儿去江东省城找妈妈，现在我18岁了，应该可以独自去历练一番。”张赫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老师郑重地握了握张赫的手，说：“张赫，到外面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火车上，扒手比较多，你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老师相信你能凯旋归来，祝福你！”张赫也回握了一下，说：“嗯，我会注意的，谢谢李老师！”
收拾好行李，张赫就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只看见摩肩接踵的人群，只听见山呼海啸的叫喊。
张赫看这阵势，就想起了李老师说的话，这地儿看来真的不是很安全。他将手中的包紧了又紧，又将拉链扣往面前转。这样，他才觉得心里稍稍安稳一些。
“g590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各位旅客拿好随身携带的行李去5号检票口检票上车。”广播里传来播音员一成不变的声音。
张赫背好行李，匆匆往检票口走去。队伍缓缓前进，张赫也随着慢慢往前移。
突然，张赫只觉眼前一黑，“砰”地一声，直直地往前跌去！“来人哪，有人晕倒了。”慢慢行进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一个个车站工作人员跑过来，有的帮忙掐人中，有的帮忙打120，有的去探他的鼻息。乘客也是慌慌张张地，一边要准备上车，一边在担心张赫的身体。
工作人员看乘客久久没有散去，就劝导他们：“你们先检票上车，这位乘客现在先送医院抢救，你们别担心。”人群终于散去，渐渐地，火车站候车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张赫平躺在地上，旁边有工作人员在帮忙缓解按摩。等他的呼吸稍稍缓过来，附近医院的救护车也来了。几个急诊医生抬下一个担架，就合作着三两下把张赫抬到了车上。
张赫两眼紧闭，额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更让人心疼的是他的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急诊护士赶忙将点滴给他挂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在救护车上。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却无能为力。
10分钟后，急诊科医生把他抬下车，电光石火间，已把他推进急诊室。
医生迅速向车站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初步诊断，认为可能是血管迷走性晕厥。
这是一种多发于年轻人的晕厥，往往发作时有固定的诱因，如排尿、咳嗽、疼痛、情绪紧张、恐惧、天气闷热、剧烈运动、空腹等。晕厥有时发作前无任何症状，会很快恢复，无后遗症，有时会出现血压或心率减慢的症状。
医生稍作了一些诊治，张赫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但头却疼得厉害，好像要裂开似的。
张赫强忍住一拨又一拨袭来的疼痛，跟医生说：“医生，我今天要去中国科大参加复试，以我现在的情况，可以坐火车吗？”
医生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一听到他还要坐火车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命啦！！你现在正在急诊室抢救，只不过是刚刚醒来而已，至于什么时候还会不会晕厥发作谁都不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并适当补充营养。大学可以再考，生命只有一次！”
说完，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下他。
张赫突然感觉很累很累，这么多天的辛苦拼搏，难道就要这样付之流水？为了得到这样一次机会，他付出了多少精力与汗水啊！
可今天，却让自己活活给葬送了。唉！难道这就是命？不，我不要这样的命！！我要像贝多芬一样扼住命运的咽喉！！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只是额头上却顷刻间便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这十来天，为了补习英语，日以继夜地学习，只是为了这次复试能通过，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中国科大。难道就这样与中国科大失之交臂？
想到这里，那委屈的泪水就夺眶而出！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为什么？老天为何对他如此凉薄？他呆呆地看着瓶中的盐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也许是心灵感应吧，此刻还在睡觉的兰儿竟突然也头痛欲裂，大声喊着：“哥哥，你怎么啦？你不会有事的，我是兰儿，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李老师听到兰儿的哭喊，忙跑过来，抱住兰儿，问道：“兰儿，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李老师，哥哥出事了！哥哥出事了！快，我们去火车站。哥哥晕倒了！”兰儿闭着眼睛，挣扎着想跳下来。
“兰儿，哥哥应该已经坐上火车了，时间已经过了。”李老师安慰她。
“不，哥哥还在火车站，我们这就去找他！快，我们这就去找他！”兰儿说着就跳下来，往门口跑去。李老师也觉得事有蹊跷，莫非真有心灵感应？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要不，真是不放心！
于是，他立即拿起包冲了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带上兰儿就往火车站赶。
当他们大汗淋漓地赶到火车站时，发现张赫乘坐的列车已经出发20分钟了，车站里也没有发现张赫的身影。他们茫然地四处看了看，车站里还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还是山呼海啸的叫喊。
李老师看了看兰儿，说：“兰儿，我们回去吧，哥哥已经坐上车走了。”
兰儿还是头疼得厉害，说：“不，我感觉哥哥就在车站。我们去问一下咨询台，说不定可以知道哥哥的消息。”
“嗯，有道理，我们这就去问一问。”说着，就拉起兰儿的手往咨询台去。
“您好！请问一下，刚才在这里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李老师见了服务员就问道。
“嗯，没什么大事，刚才有个年轻人晕倒了。救护车已经把他送往第三医院了。”服务员热情地说。
“啊，真的有人晕倒了？是不是十七八岁，高高的个子，清瘦的模样？”服务员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第三医院看一看。”
李老师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千万别是张赫啊！
张赫，我的爱徒，你如此生龙活虎，怎么会突然晕倒？应该不是他，不是他！李老师魂不守舍地往门口跑，幸好，兰儿在后面紧紧跟随。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直往第三医院奔去！
“张赫，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晕倒了？”一见到在闭目养神的张赫，李老师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哥哥，你晕倒了？额头的包包很痛吧！”兰儿跑过来用手轻轻地摸着，并嘟起小嘴轻轻地吹着。
张赫睁开眼睛，看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淡淡地说：“老师，兰儿，你们来了。这次复试我不能参加了，中国科大也没机会了。”说着，声音也变得哽咽了。
李老师跑过去把张赫和兰儿搂在怀里，“人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也不是只有中国科大一所大学，身体好了，凭你的智慧，考一所重点大学那是小菜一碟。
“不要太自责，也不要懊悔，也许冥冥之中有定数，希望你把生活的节奏慢下来，不要太累了。以前李老师太激进了，无形之中逼着你去努力，去奋斗，却没有顾及到你身体的负荷，老师错了！”
“不，老师，您没有错，是您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潜能，是您让我树立了远大的目标。这次，我错过了中国科大，也许又会有新的大学在向我招手。老师，千万别自责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相信天道酬勤！”张赫掷地有声地说。
医生见他们越说越激动，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你们俩知不知道这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
然后，一把把李老师拉到门口，严肃地说：“我怀疑他是患了血管迷走性晕厥，近段时间他都需要好好休息，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让他慢慢调整身体机能，这样才可以恢复健康。
“如果不注意，有可能会导致心脏方面的疾病，甚至可能要安装心脏起博器。他现在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说呢？”听了医生的话，李老师沉默了。
老天啊，你是否能睁开眼看一看张赫？他所承受的磨难还少吗？风无言，云无言，树无言，唯有李老师那心底的痛如血液在汩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