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大决定
夕阳西下，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张赫到街上买了一袋水果，往陈阿婆家走去。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兰儿和阿婆的笑声，这个兰儿，真是可人一个呀！
“阿婆，我回来了，这袋苹果给您吃吧。”张赫笑着递了过去。
“赫儿，你回来了，考得怎么样？这么客气干嘛啊？兰儿在我这儿，其实是陪我这个老人家呢。来，来，快坐下歇会儿。”阿婆边说，边端起一张方凳放在张赫的旁边。
兰儿看哥哥回来了，也一跳就跳到了张赫的怀里。“哥哥，考试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啊？我想吃你烧的菜！”
兰儿弯着脑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粉嫩的模样，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化成绕指柔吧！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哥哥去烧饭，喂你这头小花猪。”他们俩一个属猪，一个属鼠，当然，兰儿是小花猪喽！
回到家里，张赫三下五除二就把厨房打扫干净，又去自家地里拔了几棵青菜，摘了几个西红柿和几条黄瓜就准备做饭。
自从妈妈出事后，地里的时令蔬菜都是叔叔伯伯们根据季节特性种上去的。如果张赫要烧菜，就直接到地里拿。如果菜老了，他们就会拔掉，重新再种一批。
因此，每次张赫去菜地的时候，都能看到菜地里一片生机。叔叔伯伯默默地为兄妹俩做着事，张赫也把感激埋在心里。他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来回报叔叔伯伯的恩情。
没过一会儿，两菜一汤就上桌了。一碟油汪汪的青菜，一碟凉拌黄瓜，一碗西红柿蛋汤，可谓色香味俱全。
兰儿一看，顿时口水直流，拿起一小块黄瓜就往嘴里塞。“小花猪，快去洗手。”张赫嗔怪道。
“洗白白，洗白白，洗干净了才能吃！”兰儿自己创了一句顺口溜。兄妹俩各自坐在桌前，共进晚餐。从小妈妈就教育“食不语”，因此餐厅里只听到轻轻的咀嚼声。
吃过饭后，兰儿提议去外面散散步。张赫也一口答应了。
在小镇上，人们吃完晚饭一般都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者玩玩扑克，或者说说白话，或者散散步，或者下下棋，总之夜生活没有城里丰富，但也不单调。
兰儿拉着张赫的手，一蹦一跳的，直往前去。张赫由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走路稍显缓慢。
但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个眉目。是的，作为一个只有15岁的家长，他真的很难做出决定，而且是关于兰儿的决定。
“哥哥，你走快一点，怎么像蜗牛啊！后面老虎要追上来啦！”兰儿像小鸟一样在前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张赫迈开大步向前走，其实三两步就追上她了。
“兰儿，如果哥哥考到县一中去，你会跟哥哥一起去吗？”张赫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喽，哥哥到哪，我就到哪。”兰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下半年你要上幼儿园了，哥哥去县一中的话，要住校，那怎么办呢？”张赫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样的话题怎么可以跟兰儿说呢？
兰儿也想不明白，究竟应该怎么办，只是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眉头紧皱，那脸都变成苦瓜一般了。
张赫看着兰儿如此模样，心里一疼，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家里只有两个人，兰儿绝对离不了他，那么就让他留在镇中学吧。为了妹妹，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
因为妈妈临终前，他曾经发过誓要把妹妹抚养成人。兰儿还这么小，正是需要疼爱的时候，留在她身边才是正道。就这样，他果断放弃了读县一中的打算。
7月2日，是中考揭榜的日子。有些同学由于成绩不理想，而断了继续求学的路，只能进入社会，或种田，或学一门手艺，或去城里打工；有些同学考上了中专的学校，如师范、工校、商校、卫校，总之，将来就可以吃上皇粮了；有些考上了镇中学的高中部，也算是对自己一个交待；还有两个人成绩特别出色，考上了县一中。当然，毫无疑问，考上县一中的就是张赫和余谦。
只是当张赫将放弃去县一中就读这个消息告诉李老师的时候，李老师心里的苦涩无以言表。这个曾经的重点大学高材生，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为了家庭而放弃如此好的学习机会而深深惋惜。
但张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对李老师说：“老师，我在镇中学，也照样可以考上重点大学，请相信我！”
李老师怎么会不相信呢？这么一个天资聪明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是金子啊！可是，如果在县一中，那就不是一般的金子，而是身价百倍的金子！他很痛苦，却无能为力。
张赫为了兰儿，就这样跟县一中擦肩而过。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几次来他家苦口婆心地劝说，但都无济于事。
是的，张赫做的决定，谁能更改？除非他爸爸回来，可是，那个无情的爸爸怎么会回来呢？
余谦最郁闷，原想总算跟张赫一样扬眉吐气考上了县一中，可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县城，感觉天都变灰了。老天啊，你为何老跟我过不去？
“张赫，我想出办法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在一次晚饭后，李老师来到了张赫家。
“老师，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张赫平静地说。
李老师拉拉自己的衣角，说：“前段时间，高中部的校长邀请我去高中教物理，我当时没有答应他，觉得在初中教也挺好的。为了你，我去高中重点班去教物理，这样，我可以关注到高考的动态，也许可以帮助到你。”说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人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张赫也两眼放光，心里也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都说前世几千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而遇到李老师，真的此生无憾！
他不由地扑到老师的怀里，竟如孩子般地哭了，那哭声里含着人世的辛酸，也有对老师的深深感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赫，老师也曾年轻过，我相信你定能走出一片天地，老师只是助你一臂之力罢了。”李老师看张赫眼圈红红的，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老师，大恩不言谢！我会努力的！”张赫握住了老师的手。那手多有力啊，多像父亲的手啊，可是，父亲，你在哪里？
兰儿看哥哥和老师紧握双手，也走过来凑热闹，“我也要握，我也要握！我们是一家人！”
是啊，一家人，李老师就像他们的父亲，怎么不是一家人呢？这个古灵精怪的兰儿，说出了张赫的心里话。
此刻，张赫心里一阵透亮，就让我以儿子的名义来唤李老师一声父亲吧！他双膝就地一跪，说：“李爸，请让我叫您一声李爸吧！”
李老师见状，顿时一愣，没想到张赫会来这一出，可是，他还是反应过来了，忙扶起张赫，说：“张赫，老师不配当你的爸爸，但我愿承担父亲的责任。好吗？”
“不，我就是叫您李爸。爸爸不要我们了，这一年里没回一次家，没写一封信，连妈妈去世都没回来，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张赫掷地有声地说。
小小的房里，昏黄的灯光下，三个人站成了一个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