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枷锁
方军浩确实做到了，班上的同学重新开始听课，而项明哲也开始对方军浩和其他几个男生在自己的课上说笑，抽电子烟，玩手机坐视不管。
看到他们将秦弘扬拉入厕所，项明哲当做看不到，看到他们围着一个女人露出自己肮脏的器官，项明哲视而不见，看到他们在把一盆凉水浇在学生的身上，项明哲当做没发生。
新一轮月考的成绩又出来了，这次的平均分，二班是第一。
“做的不错，这样才能生存下去不是吗。”校长微笑着拍了拍项明哲的肩膀，递给了项明哲五百块钱的奖金。
看着那五百块钱，项明哲笑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悲哀的笑，对自己感到悲哀，到最后，自己和那群老师又有什么区别呢。
来到医院，看着又一次把自己所在卫生间里的父亲，项明哲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离开了。
“你的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自杀，我们”护士对项明哲说，话还没说完，项明哲就打断了他。
“阻止他，给他吗啡，然后告诉他，他的妻子死了，被车撞死了。”项明哲说着，坐电梯离开了医院。
这样就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项明哲靠在电线杆的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可以借给我一个打火机吗？”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项明哲头也不回的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你那挂牌，你是迎河中学的老师吗。”打火机被递还了回来，那个声音同时说道。
项明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教师挂牌竟然没有摘，将挂牌放进口袋，项明哲嗯了一声。
“那个地方怎么样？”
“没什么值得说的地方。”
“是吗，那看起来就是毫无改变。”那个声音说着，脚步声逐渐便远，项明哲扭过头看了过去，那个人的背影看上去不过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想到了那天一班班主任手机拍下的监控里侯诗泽的声音，项明哲无奈的笑了笑。
“确实啊，依旧毫无改变。”
第二日，项明哲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此时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门被敲了敲，项明哲示意可以进。
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是秦弘扬，他手里还抱着一些作业本。
“老师，这是昨天的历史作业。”
“是吗，放这儿吧。”项明哲说着，看向了秦弘扬，他脸上的伤痕更多了，甚至脖子上还有壁纸刀留下的伤痕，额头也有几处烟头烫伤留下的疤痕。
“你等一下。”秦弘扬刚要离开，项明哲就叫住了他，随后，项明哲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医药箱。
“我帮你处理一下。”项明哲说着，拿出了酒精，碘伏和面前。
“可是”
“快一点吧。”
秦弘扬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坐在了项明哲的对面，项明哲用面前蘸取了一点酒精。
“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项明哲说着，用酒精擦拭在秦弘扬脸上的伤痕上面，因为疼痛，秦弘扬的身体稍微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涂完之后，项明哲发现，秦弘扬才哭泣。
“老师”还没等项明哲说什么，秦弘扬就抱住了项明哲，“老师救救我”
看着抱着自己的秦弘扬，项明哲有些无从适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想安慰一下秦弘扬，项明哲听到了几个老师的声音，听起来他们正往办公室这边走。
项明哲立刻推开了秦弘扬，同时那些老师也走了进来。
“你，你先回去吧。”项明哲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秦弘扬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紧接着晃荡的着身体离开了。
“怎么了，项老师，那个学生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啊。”几个老师看向项明哲问道。
“没，没什么。”项明哲摇摇头，攥紧了拳头。
无形之中，我也相信了那个方军浩说的话吗。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虽然项明哲很想找秦弘扬说清楚，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或者说，项明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
项明哲一大早便来到了学校，尽管自己上午并没有课，不过顺着楼道往办公室走的时候，项明哲看到大量的学生和老师聚集在学生用的厕所门口。
项明哲也凑了过去。
“怎么了？”项明哲问旁边的一个老师。
“有一个学生在厕所隔间里上吊自杀了，好像是昨晚放学就自杀了，今天早上才发现。”那个老师说道，“好像还是你们班的。”
听到这句话的项明哲顿时大惊，连忙推开那些学生冲到了厕所里，站在隔间前面，项明哲看到秦弘扬吊在隔间里面。
他浑身赤裸，身上满是伤疤，他脱掉了那身被人用涂鸦笔写满字迹的校服，仿佛是脱掉了束缚着他的枷锁。
项明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老师救救我”这句话始终萦绕在项明哲的耳边，让项明哲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之后项明哲没有做任何事，他依旧像平常那样备课，上课，去医院看望父亲，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到了月末除了工资还能拿到奖金。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除了项明哲无时无刻都能听到一个男孩的求救声。
项明哲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自杀，是因为受不了学校的霸凌？还是受不了家庭的折磨？
或许这两点都有，但最重要的，估计是听信了谣言的自己将他从怀里推开的那一刻，才让他彻底下定了自杀的决心吧。
是自己害死了他。
老师救救我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项明哲依然能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发声，只不过这次，声音中似乎带有无尽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