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从我这儿下手
方叔父略显沙哑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回过神，急忙摇头，“不是，只是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他听出了我话里头的意思，宽慰道：“当年被解救的遗孤不在少数，且大多隐没于市井，若以那传闻所言，得者得天下，岂非士农工商都能垂手得天下了！”
我抬首看他，忽然觉得他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那个狗屁预言只说了年月日，并没有说具体的出生时间，而那天出生的孩子，全国上下少说也有几百人，最后死里逃生的也不在少数，若这些漏网之鱼都是卧龙凤雏，那天下岂不乱套？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保不齐冉瑾晟就与那挨千刀的老皇帝一样昏头，将这个大阴谋当了真！
但凡做皇帝的，基本上都疑神疑鬼……
算了，多想无益，只会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我还是想开点吧。
大概见我释然了，他嘴角也挂起了笑容，“姑娘既已明白这个道理，往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相信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卷入这起案子中去。如今皇帝昏庸荒唐，朝中官虎狼吏横行，人人自危并非坏事，毕竟这桩案子乃皇上一手炮制，牵扯甚广，姑娘不如糊涂一些，不必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耳聪目明往往徒增烦恼罢了。”
我顿时肃然起身，照着女孩的规矩盈盈一拜，“谢谢方大侠告知真相，小女子醍醐灌顶，往后定不会再杞人忧天。”
他大概见我动作别扭，顿时便笑了：“既知你脾性，往后就不必再做这套虚礼了。你且坐下，咱们礼尚往来，现在该我问你了。”
？？？方大侠果然直率。
我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下，满口应道：“方大侠请讲，晚辈定知无不言。”
方叔叔坐直了身子，缓缓问：“听泽儿说，你曾在冉家老宅见过他娘？”
我点点头，“是的。”
他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你如何肯定，你见之人就是方泽的娘亲？”
我挠着脑袋略略一想道：“若方泽就是当年失踪的张颀，那冉家老宅的姑奶奶多半就是他娘亲。”
他眸光一亮，急切地问：“何以见得？”
所以他是怀疑我还是在试探我？怀疑我欺骗了张颀，试探我是否确认？
我回望过去，伸出三个指头，“原因有三，其一，我听见冉家三公子对她恭敬有加，还唤她作姑姑，据我所知冉家老太爷只有一个女儿，便是远嫁甘宁副总兵张栋潜的冉氏；其二，老宅里的姑奶奶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嘴巴下方还有一颗痣，我听张颀说，这与他母亲的样貌很相似；最后一点是我猜的，因为冉家人一直藏着姑奶奶，其中缘由，大半是想隐瞒姑奶奶的身份，而张颀又一直在找自己的母亲，所以我就胡乱一联想……”
方叔父似乎没听到一般，像是在出神，忽而恍惚道：“你说她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嘴巴下方还有一颗痣？”
我比划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是的，嗯……偏左侧一些。”
他面色灰败，似吊着最后一口气，缓缓问道：“姑娘是如何与张颀母亲见面的？可否悉数相告？”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日在偏院遇到疯婆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方大侠。
只见他面露憔悴，神情恍惚，听到后面我说姑奶奶癫狂发作抱着冉瑾晟哭那一段时，竟然红了眼眶。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面前这个人很有问题。他的反应不像是普通小叔子与嫂子之间的关系，莫非张颀的方家叔父对他的母亲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竟会变成这样……”他一口气上不来，一只手杵着床铺，另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嘴费力地咳了起来。
我心头一慌，一面上前给他拍背顺气，一面劝慰道：“你先别着急，她虽然神志不清，但身体很健康，而且力气很大，将来若想医治，想必也不是难事。”
一阵急促的疯咳之后，屋内安静了下来，那块帕子方离了他的嘴，我便瞥见了一帕子的血。
吐了血，他渐渐平静下来，可目光越发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幽幽问道：“……她自幼肠胃不调，不知如今是否好转？”
这？我哪知道……等等，自幼……
我摇头，老实巴交地道：“我没听冉家三公子说过，那日在姑奶奶房里也没看到汤药，或是闻到药味，只是房内有股奇怪的安魂香，闻多了会让人全身发软，昏昏欲睡。”
他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怔在当场，似恍了神，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忽然有些不忍，挪近几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前辈与冉家姑奶奶是否是旧相识？”
忽然他眉头拧紧，似陷入了什么痛苦的记忆，接着又是一阵疯咳。
这下一咳，令他久久无法平静，我担心他羸弱的身体支撑不住，急忙给他拍背顺气，后又慌忙去桌前给他倒了茶。
一阵兵荒马乱，他渐渐冷静下来。
我看情况不对，立马改口问道：“前辈与张颀此趟进京是为了寻姑奶奶吗？”
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若再追忆往事，这老头就快被自己折磨死了。
闻言，方叔父终于从痛苦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缓缓抬起了头，“不瞒姑娘，冉家人搬走后，张颀几乎将冉家老宅翻了个遍，但始终没发现他母亲留下的半点痕迹，他猜测他母亲极有可能被冉家三公子带到了京城，便飞鸽传书给我。”
他们该不是想让我帮忙打探姑奶奶的下落吧？我不要！
我心里毛毛的，小心试探道：“那这段时间呢？你们有去尚书府打探过情况吗？”
方叔父面如死灰，“去过，我和张颀不知去了多少回，可冉府守卫森严，还有许多连我都无法掌握的暗卫，且那些人阵型奇特，变化莫测，个个还身手了得，出手狠辣，我与张颀根本无从下手。”
莫非，想从我这里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