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落荒而逃
我心急如焚，在房间内不住地来回踱步，又往外头观察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青芽和临音寻了过来。
她俩送来了齐老头给熬制的伤风汤药，又带来了换洗的衣物，准备给我沐浴更衣。
我惴惴不安，顾不上其他，赶紧问两人：“这是哪里？为何我们会在这里？”
“这是冉家位于京郊的一处庄子，之前姑娘不是生病了吗？幸好三爷没走远，心里一直挂着姑娘，这才及时发现了我们，否则，姑娘这烧没那么容易退下来。”青芽羞涩地道。
“寻常守夜那对护院呢？”
“姑娘说的是冉彻他们吧，他们还没赶到，姑娘您不知道，三爷担心你的病情恶化，带着咱们几个快马加鞭先来到了这宅子上，老太爷的车马还在后头呢，说是天亮后才能到。”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看守……
“就是、就是，兰姐姐咱们不走了吧？”临音也高兴地附和道。
我一时哑口无言，并不是我决定不走了，恰恰相反，我必须走！
但是……我不打算带着她们……
我握住两人的手，“青芽、临音，那封信，还在你们身上吗？”
见青芽点了点头，我急忙道：“给我吧！”
青芽大概觉得我不会走了，欣喜地将信掏出来给了我。
我接过信封，就着桌上的蜡烛果断地将信烧毁。
“姑娘这是？”青芽不解地看着我。
我正色道：“青芽、临音，现在我必须尽快离开，但是我不能带着你们俩。”
两人愣在了当场，“姐姐，这是为何啊？”
“实话和你们说吧，我是偷盗贡银的罪犯兰卓凡的妹妹，你们若跟着我，将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日子，但若能留在冉家，说不定还能一世安稳。”
我接着道：“冉瑾晟虽心狠手辣，可到底不会为难两个小丫头。若你们不愿甘居人下，等此事过后，便求三爷买回你们的卖身契。”
两人一同沉默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绞痛，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青芽，“这些银子你们留着傍身，我很抱歉，不能带你们一同离开。”
我倒了两杯茶，递给两人，“这一路上，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将来若有机会，我定会来寻你们。”
她们握着茶杯，却没有动。
我心里难过，我知道她们舍不得我，从我将她们救了的那日起，她们便视我为依靠，如今我这个带给她们希望的人居然要撇下她们离开……
“青芽、临音，我真的有不得不走的原因，可我若带你们一同，我就走不了了。”说着我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姑娘莫哭，我们不让姑娘为难便是。”说着青芽率先喝了茶水。随后，临音也挂着眼泪喝下了茶水。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我若一个人逃走了，冉瑾晟必定会迁怒于你们俩，所以，要委屈你们了……”
只有与你们撇清关系，冉瑾晟才可能放过你们。
“姑娘！这……”
我一把抱住晕倒的两人，将她们安置在桌前。
“对不起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接你们……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很无耻很卑鄙，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是保全她们唯一的法子。
我把心一横，擦干泪痕，换上了青芽舍不得丢的旧衣服，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潜入了夜色中。
若冉如我所料，冉家的庄子并没有冉家老宅那么多的护院和暗卫，我跟着一个值夜的老婆子一路出了内院。
庄子的几处出口都有人把守，我不敢轻易闯出去。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混在送时鲜的佃农里头出了庄子。
我跟着佃农们坐上牛车，缓缓离开了冉家的庄子。
回头望去，寂静的旷野里，那座灯火通明的庄子异常气派惹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冉瑾晟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如今真要离开，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若说对他没有遐想，那是自欺欺人。一路走来，我清楚自己的感觉，虽然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但已是心动不已。
可惜书中设定不可撼动，仅仅是相识，我就遍体鳞伤，若将来真的委身于他，等待我的就是死路一条。
说句大俗话，我们面前有一条巨大的鸿沟，这条沟叫命运……
如果这一切注定是错误，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庄子不远处是佃农们的村落，牛车刚行至村口，天边闪过一片红光。
我偷偷下了牛车，藏身于一旁的树林里。不一会儿一队人马手持火把浩浩荡荡涌进了村落。
我冷汗直冒，沿着山脚折回了庄子附近。
我藏在庄子后门的草丛里观察动静，又一队人马从后门鱼贯而出。
不远处的马厩乱糟糟的，我瞅准时机，想着偷摸进去，趁乱偷一匹马，忽然有人从我身后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大气不敢喘，只觉捂住我嘴巴的那只手枯瘦如柴，像是个老人家。
正在这时候，马厩里走出两三个人，定眼一看竟然是冉瑾晟和秦立禹。
我心里一阵后怕，要是刚才摸进马厩，不刚好与冉瑾晟撞个正着？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身后之人。
我回头一瞧，感觉身后之人有些熟悉，尤其那双往下耷拉的三角眼，不就是津州那个邪里邪气的老乞丐吗？
他在这里出现，莫非是跟着我来的？
我一阵讶异，压低声音问道：“老乞丐，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乞丐却不搭话，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侧首看去，只见一个老妈子匆匆忙忙赶到了冉瑾晟跟前。
老妈子声如洪钟，“三爷，太太有请！”
冉瑾晟低低地回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说完便上了马。
老妈子的高声贝又传来，“三爷，太太说了，即便是天大的事也要先等老太爷安全到达后再说。这路上耽误了那么多天，老太爷的身子不能再折腾了。”
冉瑾晟终于提高了声音，口气不容置喙地道：“我心里自有打算，妈妈先回去！”说完便与秦立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待两人走后，我回过神来，缓了缓语气，又向那老乞丐问道：“那个，老人家，你是不是跟着我来的，你是谁？你找我有事吗？”
老乞丐抿着嘴一直笑，却并不回答。他浑身破烂，身形枯瘦，一张下榻的苦瓜脸看上去有些丧气。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了，刚才你及时帮了我一回，我必会好好答谢你。”
老乞丐似乎不会说话，只顾冲着我笑，怪异而浑浊的老眸变得晶晶亮。
我不明所以，愣愣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塞到了老乞丐的手里，“今晚谢谢老人家了哈，我得走了，再不走冉瑾晟又该回来了。”
天色渐渐亮堂起来，我片刻不敢耽误，猫着腰偷偷溜进了马厩里。趁四下无人，眼疾手快，套了边上一匹棕红色的骏马。
这马似乎也认识我，温顺地任由我牵着出了马厩。我立即翻身上马，可刚出了后门，老乞丐便从草丛里冲了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惊慌失措地看了看身后那人来人往的马厩，心里一急，给老乞丐伸去了一只手，“快上来，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老乞丐动作笨拙，我拽着他的胳膊费了老大劲，才将他拉上马背。
上了马，我迫不及待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得令，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逃走，但这是我最后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到了前头的分岔路口，我毫不犹豫，扯紧缰绳，一路向南而去。
——我要去濠州找兰卓凡，找五王爷朱嘉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