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个疯子一个哑巴
当我再次醒来，我竟然被绑在一张席地而设的卧床上。
两条泛着寒光的铁链从墙壁伸出，分别钳制住我两条腿。床头两侧同样两条铁链如法炮制，铐住了我的手腕。
房间里有些阴暗压抑，屋子四面无窗，只有右侧边有一扇小门，墙边一盏小小的油灯泛着诡异而瘆人的黄绿色光芒，房梁墙壁等各处还贴着种类繁多的黄符。
我头皮发麻，这让我想起了僵尸片中的锁尸现场，还有邪教的祭祀道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我只觉手脚无力，呼吸困难。
铁链都绑好了，可是，可是，
能不能给一个体面的死法？
这时门外飘来一白色影子，我头皮发麻，拼命往床榻里边缩。
那背影虽吓人，却有脚步声。
我斜眼望去，那缓缓靠近的鬼影，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容貌憔悴的老妇人。
她没有说话，径直坐到我身旁，用一种机械而怪异的眼神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终是忍不住问道：
“敢问婆婆贵姓？我叫兰卓荦，是这宅子里新进的药膳师傅。”
她呆呆的看着我，好像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就是高级厨娘，我手艺很好的，你把我解开，我烧几道菜给你尝尝？”
她忽而抬起头，跌跌撞撞去找桌上的东西。
随后她端了个装满桃片的盘子过来，小心翼翼掰成小片送到我嘴边。
我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吞进嘴里。
她似乎很心急，一片接着一片喂我，糕点碎屑撒了我一身，直到满满一盘子桃片都折腾光，她才心满意足搁了盘子。
她似乎担心我吃太多撑着，竟然趴到床榻旁帮我揉肚子？！
她小心翼翼地轻揉着我的小腹，眼神呆痴，却无尽温柔。
见她这反应，我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手心一片冰凉。
莫非这个老妇人是个疯痴？
“婆婆、婆婆！”
听到叫唤，她终于从我的肚子上收回了目光，转而木讷的盯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接着道：“婆婆放心吧，我是个好人，就在这园子里做事，你能不能先帮我把手铐解开，你看我手都磨破了。”
她像个失了魂魄的幽灵，站起身便去扯我手上的铁链，看样子的确想帮我。
“婆婆你真是太好了，但是这手铐需要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你知道在哪吗？”
说着我用手指比了一个开锁的动作。
她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咧着嘴模仿我的动作。
见他这副模样，我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安静下来，愣愣地想着什么，然后开始慌慌张张找东西。
“叮铃哐啷……”桌上小小的香炉、茶壶并几个茶盅被她扫落在地。
我被吓个半死，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转身又来扯我手上的铁链。
她焦躁不安，力气也越来越大，链子被她扯得哐当作响。
要命的是，我的右手快被她扯断了。
黑色的镣铐上头用赤红棉布细密的缠了一圈，可大概因为年久未用，棉布褪色变硬。
疯婆一通狂扯，我的手腕竟给磨破了。
“婆婆、婆婆！”我想喊住她。
可疯婆似魔怔了一番，死命拽着铁链，就是不松手。
我被她吓得一阵阵冒冷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混乱间，点点温热的东西突然落在了我脸上。
我抬眼望去，疯婆瞳孔微缩，面目狰狞，紧握铁链的掌心里血迹斑斑！
我全身一怔，脑袋里一片空白……
疯婆嘴里发出粗重的吼叫，情绪越来越激动，动作也越来越暴躁。
她的手掌大概在扫落桌上之物时划伤了，可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
我脑袋里顿时浮现各种精神病人报复社会的新闻画面……
就在这时，一个体态佝偻的婆子夺门而入。
许是听到了疯婆的大闹，他急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发狂的疯婆，轻拍脊背，呢喃安抚。
我顿时松了口气，仔细打量，发现她就是之前跟着冉瑾晟一同前来的老妈子。
我心中大喜，赶紧自我介绍，“妈妈你好，我是三爷派来送东西的药膳师傅，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搭理我，见疯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从床榻下的凹槽里翻出一把小小的黑钥匙。
老妈子将钥匙放到疯婆的手心里，疯婆怔愣地看了半晌，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大喜过望，这是要帮我开锁么？
疯婆的确想帮我，可她却直接将钥匙放到了我的手心里……。_ 。
我怀疑她在耍我玩儿，但我奈何不了她。
疯婆又重新依着我坐下，目光好奇而惊喜的看着我，像孩子看着手里逗弄的宠物一般。
我不敢乱动，也不敢再说话……
老妈子拿来了药箱替疯婆包扎伤口，我俩则大眼瞪小眼，静默相望。
包扎好后，老妈子又拿了把象牙梳开始为疯婆整理头发。
疯婆似乎很喜欢，安静而享受地坐着，嘴里还哼出一串舒缓柔和的曲子。
老妈子给她挽了一个半圆髻，不一会儿疯婆便成了一个端庄清丽的老妇人。
尽管眉目间透着哀愁和幽怨，但五官柔美而端正，尤其那双丹凤眼竟与冉瑾晟一模一样。
这人肯定与冉老三有关。
就在老妈子为她梳发时，她伸出一只形如槁木的手，轻抚着我鬓边一缕散落的头发。
然后她接过老妈子递过来的梳子，小心翼翼的帮我梳起了头发。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任由她一遍又一遍梳着我半个脑袋的头发。
外头传来了子时的更响，老妈子比划了几个动作，嘴里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嗯啊声，像是催促疯婆睡觉。
原来这老妈子竟然是个哑巴，怪不得一直不说话。
一个疯子，一个哑巴，这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此刻的疯婆温和而顺从，呆呆地跟着老妈子出了门。
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后，周围归于了安静。
她们走后我开始思索遭遇精神病患的自救方法。
就在我冥思苦想而始终不得其法之时，老妈子又折了回来。
我心跳不止，立马戒备起来。
老妈子竖着眼冷冷的看着我。
那眼神有些像我初中时期的班主任，严厉而苛责。
我觉得她并不会伤害我。
果然，她拧着眉帮我一一打开了手脚上所有的镣铐。
我刚站起身，她便催促我离开，推搡着我往外走。
我想客套几句，她立马捂住了我的嘴，生气地冲我摇了摇头。
我讪讪的往外走，刚出了房间的小门，突然撞上了面色阴冷的疯婆。
“呀！”
——疯婆竟不声不响守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