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士为知己者死
秦王府外，夕阳渐渐落下，黄昏缓缓来临，马儿开始吼叫，一旁的马夫急得直跺双脚。
秦王杨俊将怀中的狸猫轻轻放下，任其在亭中乱窜。
看着狸猫在院中自由奔跑，杨俊淡淡一笑，“既然晋王想打压太子，那我们何不顺其心意，助他一臂之力。”
坐在一旁的李圆通双手一抖，神色变得紧张，“殿下的意思是……”
“如若杨素真的投靠了晋王，那么他一定会把此案的矛头全部指向太子。赵绰此人历来秉公办案，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加以阻挠，我想让你稳住赵绰，全力支持杨素。”杨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怖，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平淡，但却透露着心狠手辣。
深受秦王大恩的刑部尚书李圆通在沉思片刻后同意了。不一会，李圆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秦王府。
午时过后，大理寺府衙。
东宫学士蔡翼被捆绑跪在地上，刑部尚书李圆通、大理寺少卿赵绰以及当朝右仆射杨素端坐椅子上。
坐在中间的杨素从袖中拿出罪状，猛地拍在桌案上，怒道：“大胆蔡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跪在地上的蔡翼艰难抬头，冲着众人吼道：“你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即便我如何辩解，在你们眼中只是狡辩二字，隋国有你们这些狗官，离亡国不远矣！”
“大胆蔡翼，口出忤逆之言，来人！用刑！”杨素气愤的一拍桌案，随后一群捕快拿着木板而来。
不到半晌，蔡翼先是发出阵阵哀嚎，直到最后被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理寺少卿赵绰看着被打的血肉淋漓的蔡翼，顿时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规劝道：“杨仆射，此事还未查清，怎能施此重刑？你这是严刑逼问，与酷吏何异。”
“赵大人，刚才你没听到吗？此人口出狂言，咒我大隋。赵大人要记得自己食的是大隋俸禄，切勿袒护这些前陈余孽。”坐在赵绰旁边的刑部尚书李圆通没好气地说道。
就在这时，杨素突然离开椅子，径直朝趴在地上的蔡翼走去。
杨素见他已然无了神志，于是命捕快将他泼醒。
被泼醒后的蔡翼仍然无法睁开双眼，说话也变得异常困难，杨素瞧他这副模样，弯下了腰，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本官有意对你法外开恩，只要你供出是太子在背后指使你行刺杀之事，本官便向你承诺，即可送你离开京城，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好好考虑考虑吧。”
傍晚，大理寺大牢，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神秘人打着灯笼来到了蔡翼的牢房前，蔡翼通过灯笼的微光认出了面罩之下那人的模样。
“太子殿下……”蔡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爬到牢门。
太子杨勇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低声道：“先生放心，孤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蔡翼苦笑着摇头回道：“下官知道出不去了……下官已经写好了认罪状，此事都是下官一人所为，与东宫，与太子，毫无干系。”
杨勇一把握紧蔡翼满是血痕的手臂，低声说道：“先生要相信孤，还有希望。”
“没有希望了……”蔡翼无奈的摆手，泪水渐渐浸湿眼眶，“晋王是铁了心要绊倒太子殿下，他在未绊倒太子殿下之前，又岂能轻易放过我这颗棋子，只有下官主动认罪，太子殿下才能摆脱困境。”
“你不必如此的啊！”杨勇涕泗横流，如今他确实无能为力，只能哭泣。
“殿下礼遇我，并以学士之位待我，蔡翼此生无以为报，只能用这条烂命还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下官无怨无悔，只愿殿下今后能够在这凶险无比的争斗中平安无事。”说完，蔡翼艰难的往草席处爬去。
次日清晨，蔡翼在大理寺大牢畏罪自杀的消息传遍京城。皇帝听后大为震怒，虽然没有治罪杨勇，但皇帝下令驱逐在东宫任职的所有前陈旧臣，太子也被下令在东宫面壁思过，不得踏出东宫一步。由此可见，晋王杨广的计划显然是成功了。
晋王府邸。
杨广在得知太子被软禁东宫后，召见了大理寺卿杨约进府商讨今后之事。
“唉，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最后竟前功尽弃了，真是可惜。”大理寺卿杨约此时非常失落，他可是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责东宫，对于此事也可谓是竭尽心力，可是如今东宫只死了蔡翼一人，那他在朝堂之上做出的所有努力无疑是前功尽弃了。
对此，杨广表现的格外平淡，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任何失落之感，反而尽显喜悦之色。
杨约不解道：“殿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不就是为了绊倒太子吗？如今东宫只牵连出了蔡翼一人，而太子只是被陛下软禁东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广淡淡说道：“其实自打本王下定决心演这出戏开始，本王根本就没有指望借此机会绊倒太子，本王此举是为了让父皇和母后对杨勇心生厌恶，与其离心。如今他被软禁东宫，虽然只是一时软禁，不过我们却可以借此机会暗中拉拢朝中重臣，打压太子党羽。”
“殿下妙计啊！”杨约一点就通，脸上露出了阴险，“二圣与太子离心，我们又乘机拉拢朝臣，以此打压东宫，那太子必将永无翻身之日。”
杨广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望向杨约说道：“记得在开皇初年，本王有意送太子一件蜀凯，太子竟加以文饰，最终惹得父皇大怒，训斥其奢侈无度。开皇十四年，太子专宠妾室云氏，从而导致太子妃元氏郁郁而终，但他还不懂收敛，竟与妾室连生两子，因而又惹得母后气愤，指责他宠妾灭妻，母后也渐渐疏远他。可是近些年本王渐渐发现，这还没过几年，二圣仿佛都已忘记了杨勇曾经的所作所为，所以本王此举，便是让二圣知晓，杨勇依旧是那个杨勇，而本王才是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
杨约连忙弯腰，敬佩竖起一个大拇指，奉承道，“殿下英明神武，太子殿下奢靡无度，晋王殿下却是躬行节俭。太子专宠妾室，殿下却从不纳妾，与王妃举案齐眉，伉俪情深。陛下若不把皇位传给殿下，那么在众皇子之中，还有谁有资格与殿下去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