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三·帝光
齐木眼神死。
他盯着角落货柜上的透明盒子里那个跟自己头顶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物件——三秒后, 透视超能力自动发动，他看到那装置廉价外壳内的精细构造，相当熟悉。
是超能力抑制器没错。
看构造和他现在在用的差别不大, 只是多了个区块——大概就是他要求新加上的功能。
至于犯人……
除了他那个哥哥, 齐木空助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那家伙, 说什么出了点技术问题还没完成，那“技术问题”根本和抑制器无关, 只是单纯还没精准定位到他在的世界而已吧。
齐木“啧”了一声, 抑制住现在就穿越回去找那家伙麻烦的冲动。
他没兴趣去探究空助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在短短一个月不到跨时空定位到他所在的世界，还能预测到他会出现在这家店里——没必要，为了胜过他这个超能力者弟弟, 那家伙就算是毁灭世界都能做到, 这点事还是相当轻松的。
虽然不喜欢自家哥哥的性格，不过对于他的天才程度, 齐木应该是全世界最清楚的那一个。
……变态程度也是。
所以说, 那家伙特意这么做, 一定有问题。
——这才是齐木现在需要重点关注的。
“哟少年，有什么要买的？”
见他站在这个偏僻的角落货架前一动不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
齐木不想说话，给他指了指。
“哦哦！”
结果，这个男人的眼睛一亮，顿时变得热情了起来：“这个啊, 这个算是我道标好呢, 还是我的信仰……你对它有兴趣？”
齐木……齐木头顶上缓缓升起一个大大的“？”
——你再说一遍, 这是你的什么？
男人也没等齐木回答, 语气骤然变得沧桑, 低沉道：“那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所以只是昨天而已吗？
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小时，为什么一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躺在摇椅上回忆童年往事的表情啊。
“……说来话长，在一天之前，我还是个在计算机公司上班的白领，结果被垃圾上司陷害，自己被逐出了公司，妻子和女儿也跑了，满身狼狈差点饿死，最后不得不跑到大街上去祈求路人给我一点食物。。”
等等，容他打断一下——
先不说一天时间，怎么让你堕落到需要沿路乞讨的程度的……
齐木看着面前这个衣着整洁、精神奕奕，半点憔悴都看不出来的中年男人。
“……”
如果是一般人，最多觉得这个男人是闲着没事儿在消遣自己，然而齐木的心灵感应告诉他，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至少是发自内心的。
中年男人也没管齐木捧不捧场，继续用他低沉的语气诉说：“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这最后一顿饭吃饱就体面的上路，结果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啊，你听到了恶魔的低语对吧？
“那是一个天使般的嗓音！”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那个声音指引我找到了转角的一个垃圾桶，让我在那里用双手翻动，最后我找到了它！我的道标，我的信仰！”
……所以说垃圾桶什么的完全就是那家伙的恶意吧！还有你的道标和信仰未免太廉价了，三流搞笑都没有这么滑稽的戏码了好吗？
“就在我看到它的一瞬间，奇迹出现了——几乎在下一秒我就接到了老婆的电话，原来她是带着我们的女儿去了我的岳父家借钱……”
夸张的梗咽了一声，中年男人继续往下说：“接下来，刚刚挂了老婆的电话，公司又打来说陷害我的上司被发现贪污和伪造证据，已经被移交给了警方，只要查清真相就能立刻恢复我的岗位！还有，之前一直欠我钱不还的大学同学也突然出现，因为没有足够的现金，干脆把这家店抵押给了我……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天使和它带给我的！”
虽然听上去巧合的有点过分，但这和你遇到“天使”和“道标”的事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因果关系……
不，说不定还真的有——
“……”
齐木陷入沉默。
大概、不，有很大的可能，这个男人被上司陷害，穷困潦倒、差点饿死到要上街乞讨都是那家伙干的好事，所以才能精准的卡住时间。
为的就是让他带着超能力抑制器现在出现在这里，给自家弟弟一个“惊喜”。
——如果是齐木空助那个恶劣到极点的家伙，绝对干得出这种好事。
这时候，黄濑凉太放下刚刚在看的护腕，好奇地凑过来：“小齐木，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吗？”
看这边不知为何突然聊得火热，其他几人见状也都过来。
齐木：“……”
与其说发现了好东西，不如说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在他看来，就算齐木空助下一秒就从这个超能力抑制器的下面蹦出来他都不会觉得惊讶，至于什么原地爆炸、带周围人穿越到史前纪元，那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个……”
看到齐木，黑子哲也愣了一下：“是齐木同学一直戴着的发卡？”
“发卡？不不！”
中年男人一脸认真：“这可不是那种装饰性的小玩意儿，它有个名字——叫做超能力开发装置！”
“噗……”
“超、超能力？”
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他们一群中学生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还、还真是有童趣啊。
“啊当然，不是说那种特异功能的超能力……据说用法是把这根针插入头部的穴道，就可以有效激发人体的潜力。”
男人指了一下抑制器最下面寒光闪闪的金属针：“到时候像是什么五秒跑百米，篮球全场投三分都是轻轻松的事。”
“五秒跑百米……”
体育最差的黑子哲也下意识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反应过来——不，这怎么听上去都像是在推销劣质保健品的话术吧？这家店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全场投三分，绿间同学自己就可以做到。
黄濑凉太也是狂摇头：“不不不，这么长的针，还很粗，插进脑袋里绝对会死人的吧！”
而且……
不只是他一个，几人的目光都在抑制器和齐木的头顶徘徊。
——而且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和齐木/齐木同学/小齐木的发卡很像啊
哈哈，不过齐木同学/小齐木的自然只是普通的发卡而已啦。
齐木：“……”
啊，没错。
他平静的移开视线。
一直没出声的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这个中年男人：“还没请教，您是？”
“我？我是这家店的店长。”
见其他人似乎对他的故事也有兴趣（齐木：没有“也”，也没有“兴趣”），中年男人、店长的兴致更浓——齐木又被迫听了一遍这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和齐木听之前多少有点听到荒唐事的预设不同，其他几人可都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就被灌输了满脑子的三流搞笑剧情。
“那个……这位店长。”
桃井五月艰难打断他，想要把话题稍稍引开一些：“……对了，您刚刚说的那位天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天使，当然就是天使了！”
——麻烦说人话。
见大家似乎并不买账，店长有些遗憾的砸了砸嘴，终于不再用他那个低沉而又沧桑的声线发出咏叹调了：“事实上，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他似乎一直是在用路边的音响和我对话……”
——所以说，你这都没发现事情不对劲吗？
齐木倒是了然——空助那家伙是天才没错，但是也没到可以肉身穿越世界壁垒的程度。一个月的时间定位到这个世界、把超能力抑制器送过来算是超规格了，要他再造出能够保护普通人穿越过来的仪器那就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所以这个店长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时候他人还在自己的世界呢。
“不过他也跟我大概聊了聊他的情况——今年刚刚十八岁，还没有成年，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似乎是先天的智力障碍，从出生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最近还总是离家出走。”
说着，店长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烦恼呢……听他的话，他的弟弟虽然很可爱，但是完全离不开他这个哥哥，让他抽不出时间关注其他事情，到现在高中都没有读完。”
啊，没错。
因为这家伙高一就直接跳级出国去读大学了。
——很好。
齐木心平气和。
——齐木空助，很好。
离他最近的黄濑凉太摸了摸胳膊，下意识挪开了一点。
“嘶……怎么感觉这有点冷啊？空调开太足了？”
“现在还不到五月，还没有到开空调的季节。”
站在空调口的黑子哲也抬头看了看，倒是没觉得冷：“黄濑同学，你是不是要感冒了？”
“欸？感冒什么的不可能啦，我身体超好的！”
哦，是他的冰冻超能力。
不好意思，不成熟超能力者的超能力失控而已——这是常有的事，和他现在内心的想法、情绪波动都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就算他哪天超能力意外失控，把自己的亲生哥哥冻成冰坨扔到南极埋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