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二·帝光
篮球部的部活结束本来就晚，加上回体育馆拿书包又耽搁了点时间，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安静地并肩走着，赤司征十郎随口问：“齐木，平常周末的时候你都干些什么？”
周末？
齐木顿了一下。
说起来，明天确实就是他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周末了。
再怎么说系统安排的人设也没有细致到这个份上，齐木随意地依照自己的习惯回答：“待在家里看漫画，打游戏之类的，偶尔出门买点东西。”
赤司征十郎没等到下文：“……就这样？”
“就这样。”
齐木看向好像很惊讶的赤司征十郎：“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齐木的爱好这么普通。
齐木：爱好这么普通还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没有人规定优等生就不能喜欢漫画游戏——赤司征十郎没有对齐木的宅系爱好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认真地说：“至少要做些基本的运动，慢跑之类的，整天坐在桌子前面只会你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的。”
“是是，赤司妈妈。”
“嗯？”
遭了，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传送过去了
齐木扭过头：“我什么都没说。”
赤司征十郎失笑——算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好了——他接着说：“不过这周末你要空出时间来，篮球部有集体活动。”
齐木早就从赤司的心音听到了他要说什么，不过作为“理应”不知道的人，他还是得问：“不是说临近考试，部活取消了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两天接到通知，春假期间学校要对篮球馆的各种设施进行检修，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齐木知道这件事，顺带一提，这还跟他有些关系——赤司财团本来就对帝光中学有不小投资和赞助，因为他的入学又额外投了一笔钱，帝光作为私立豪门也不是缺钱的，高层商量了一阵，干脆就把这笔钱用在了赤司家两个小孩都在的篮球部上。
赤司征十郎继续：“我和白金监督商量了一下，报名了为期半个月的东京区多校集训。虽然报名已经截止，不过那边破格同意了，而且可以临时为我们调整住宿、场地和训练计划，手续什么的也完全没问题。”
毕竟是已经两连霸的帝光中学，能去参加这种集训的话主办方肯定会大开绿灯，大概就连其他被迫调整计划的学校也会很开心。
和帝光的练习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约上的。
——话说回来，这家伙明明家里就有比学校篮球馆大好几倍的私人体育馆，居然还要舍近求远去参加什么多校集训。
呀嘞呀嘞，青春期的少年大概都是这样，相比于动用家里的资源，更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来解决麻烦，尤其是赤司这种极为骄傲的——这对于齐木来说是好事，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提醒的意思。
“……唯有一个麻烦。”
说到这里，赤司征十郎无奈：“集训的时间正好和学校补考的补课时间重合了。”
这下巧了，如果有人在期末考挂科的话，就等于是要缺勤假期半个月的训练了。如果只是二军三军还好说，偏偏首发几个人里，就有在危险边缘徘徊的家伙。
虽说帝光现在已经足够强了，就算不额外训练也无所谓，不过以赤司的秉性，是绝对不可能容忍那种仗着自己有天赋就怠惰的思想的。
“——所以，为了让大家都能顺利地去参加集训，这一周要集体补课备考。”
·
这就是周六的早上八点，齐木和赤司征十郎两个人出现在学校图书馆的原因。
虽然齐木说了“我想我不需要补课就可以及格”这样的话，不过……
“这点我并不怀疑。”
赤司征十郎表示肯定，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作为篮球部的经理，保证部员们能够正常参加训练也是你的责任之一哦。”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运动社团的经理还要负责部员的文化课成绩啊。
齐木落后一步跟着赤司征十郎走进图书馆。
绿间真太郎已经到了，见他们两个进门举手示意。两人走过去，立刻注意到了他面前整整齐齐摆好的课本、草稿本、文具……还有好大的一盆仙人掌。
足有二三十厘米高的仙人掌盆栽端端正正地摆在绿间对面的位置上，头上还顶着朵黄色的小花——简直是压倒性的存在感。
注意到两人的视线，绿间真太郎理直气壮：“这是巨蟹座今天晨间占卜的幸运物。”
“……”
齐木移开视线。
绿间真太郎明明是个严肃正经的人，却每天早上都要准时收看欧巴桑才看的晨间占卜，还会严格按照占卜把巨蟹座的幸运物带在身边一整天。之前他带来学校的幸运物还都是小件，齐木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这家伙难道从家里把这盆玩意儿捧到学校的吗。
中二病也要有个限度啊！
虽然严格说来，这群家伙现在就是中学二年级，中二病严重点也没什么稀奇的。
陆陆续续地，篮球部其余的正选也到了。黑子哲也是第一个，礼貌地鞠躬说了声“打扰了”，然后坐到了齐木的旁边，黄濑凉太则是打着哈欠进来。
“真是的，难得没有训练也没有工作的周末，居然还要来补习……”
他小声抱怨着。
在黄濑凉太后面的是紫原敦，他坐下之后书包都没打开就先拆开了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最后的青峰大辉，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了，还没落座就朝紫原敦伸出一只手：“哟紫原，薯片分我一点！”
“啊……”
紫原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把薯片袋子递过去：“只许一点。”
青峰大辉笑嘻嘻地抓了一把：“thankyou~”
紫原敦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恶：“喂，太多了！”
“你们两个……”
绿间真太郎“啪”地把书合上，额角青筋直跳：“这里是图书馆，声音小一点……喂青峰！不准用抓过薯片的手拿书！油都蹭上去了！”
“……”
[相比之下，你的声音更大吧？]xn
真是一致的吐槽啊，篮球部的诸位。
齐木在图书馆里自习的其他人看过来之前快速消除了这块儿的声音。
“好了。”
与此同时，赤司征十郎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都安静下来，按照我之前给你们的复习计划开始复习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我、绿间或者齐木同学请教。”
“知道了。”
“明白。”
“是是——”
篮球部的几人各自回应了，动作有快有慢地翻开了自己的课本和笔记，姑且都开始了复习。至于在齐木旁边的赤司征十郎，则是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叠学生会文件。
学生会长还真是辛苦。
齐木收回视线。
话说回来，他要做什么……又不需要学习，去找本小说来看？这个世界的优秀作品他都还没看过呢。
齐木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不过不想显得特殊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他拿出之前记录正选们身体数据的那个本子，从自己成为经理之后看到的第一场练习赛开始在脑中倒带回放，把每个人每场比赛中的运球、传球、跑位、射篮等等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对超能力者来说，这点工作连思考都不需要，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就算写的东西没用也无所谓——倒不如说没用才正常。
在专业的篮球俱乐部中是有专门的数据分析师负责这些数据，而且不是一两个人来做，而是一整个团队，对于他们这种初中生的社团活动来说倒是意义不大。尤其是帝光这种高出其他学校好几个级别的——就算没有任何配合或者默契，“奇迹的世代”的配置都足够把整个中学篮球界吊起来打了，完全不需要做任何额外工作。
——所以说啊，“天赋”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不过硬要说的话，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毕竟要论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什么比超能力更夸张的了。
要说到篮球部诸位的学力状况，赤司征十郎和绿间真太郎两个常年占据第一第二的自然不用说，只要按照平常自己的步调来就好，紫原敦倒是意外的成绩还不错。黑子哲也的问题是偏科，语文历史之类的还好不过理科不太行，但也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
黄濑凉太的话，虽然加入篮球部之后成绩有所下降，不过他的脑子很好，只是不用心学而已，只要稍微努力一把，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嗯，努力一把的话。
还有最麻烦的那一个……
没错，基本上各科都在及格线徘徊，危险系数极高的那家伙。
青峰大辉哀嚎了一声，把脸砸在课本上：“啊啊，我真的不行了，完全看不懂！”
与其说是“看不懂”，“看不下去”更加贴切吧。话说才学了一个小时不到，这家伙的集中力还真是惊人啊——负面意味上的。
几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同样不喜欢学习的也趁机扔下笔。黑子哲也倒是规规矩矩地把正在写的一行字写完，一边提醒他：“青峰同学，这次的期末考如果你还是不及格的话就要补考，没法去集训了。”
“去不了就去不了，说到底和那些弱校的集训有什么意思啊？我在街头也可以打篮球！”青峰大辉无所谓。
“不去集训也没法天天打篮球，还是你想要在教室里坐着补课半个月吗？”
被绿间真太郎插了一刀，青峰大辉终于舍得把头拔了起来，胡乱把头发抓乱：“但是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我有什么办法啊！”
“真是的，小青峰成绩这么差，以后要怎么办啊？”
“啰嗦！”
青峰大辉不爽：“那种事情无所谓吧！反正我也能打篮球！”
这话倒是没错，反正这群家伙的篮球能力都是随随便便都得到保送的，不需要真的提升他们的学习能力，只要应付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就够了。
“话说回来，小赤司不是每次考试都年级第一吗？应该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吧？”
“啊——有的话我也想学。”
一直懒洋洋的紫原敦闻言也插话：“我想要那种轻轻松松就能考好的方法，赤仔的话应该有的吧。”
“哦哦！有吗？也带我一个！”青峰大辉也凑热闹地举起手。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把学习当做什么啊！”绿间真太郎捏紧了手里的笔，额角不停抽搐。
黑子哲也语气平淡：“那个，黄濑同学，紫原同学，还有青峰同学，轻松又能考高分的方法应该是不……”
“有哦。”
赤司征十郎正在读一份学生会的文件，他的视线随着文字上下移动，随口回答：“而且很简单，每个人都能学会。”
“真的吗？”
几人都提起了兴趣，然而和赤司征十郎最熟的绿间真太郎却是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
赤司所谓的方法，大概，也许……
“不过我的方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要认真看一遍教科书就好了。”
“……哈？”
绿间真太郎：“……”他就知道！
“毕竟只是中学的考试而已，不会超纲太多，只要第一次就记住教科书上所有的内容，之后就不需要耗费时间学习，自然就能考好了。”
啪啪啪。
齐木忍不住在心中鼓掌。
这番简直是在公然藐视他人智商、毫不客气的发言（虽然说话的本人没有这种自觉），如果换个人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认为在夸耀自己的能力吧。然而说出这话的是那个成绩接近满分，名字永远在榜首挂着的赤司征十郎——他只是说出他眼中的常识而已——听到的人只有干笑两声。
“哈哈，不愧是赤司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倒是紫原敦，一脸get到什么的表情。
“哦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绿间真太郎见状皱眉：“喂紫原，我可警告你，赤司的方法只有赤司这种人才能用，乱学小心不及格。”
“是吗——但是我觉得我没问题啊。”
“那就随便你好了。”
言尽于此，绿间真太郎也懒得再管他。
“说起来，齐木同学呢？”
这时候，黑子哲也出声——他一直在注意坐在自己旁边的齐木，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讨论。虽然可能是和篮球部的大家还不熟的原因，不过黑子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我在教室里见过好几次齐木同学辅导班长课业，而且听说你的成绩很好，应该也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吧？”
“……不，我的学习方法和所有人都一样，考前看书，做题之类的。”
莫名中枪的齐木摇头：“而且我的成绩只是还不错的程度而已，没什么参考价值。”
——说到给人辅导功课，虽然之前没有这样的经历，不过齐木实际上是很擅长的，毕竟他有心灵感应这个作弊的超能力，对方哪里不懂、需要怎样才能记住，他比本人都清楚。
班长是个对自己有严格要求的人，自学的进度比学校教授的提前很多，在发现了齐木的讲题很有效之后，便隔三岔五带着不太清楚的题过来请教——还带上了谢礼，像是手工烤制的小饼干，小蛋糕之类的。
为了维持自己乐于助人的人设，齐木也姑且辅导过她几次——当然，不否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班长的手作点心味道相当好。
赤司征十郎在一份学生会的文件上签字，同时带着微笑插话：“不要太谦虚，我还期待着和你在这次考试的时候一较高下呢。”
喂！
接收到其他人带着“哇哦”的惊叹看过来的视线——显然，“被赤司征十郎视为对手”在某种意义上比单纯的成绩好更加引人侧目。
幸好只是学习方面，而在学习这件事上对赤司有竞争心的在这群人里只有绿间真太郎一个而已——虽然是单方面的——不过这不妨碍齐木在心中再次啧舌。
“没有谦虚，我的成绩比不过赤司同学，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所以，请务必不要再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
赤司征十郎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低声说：“有没有人说过……”
“什么？”
“……算了。”
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没接着说下去，不过他的心音传了过来。
[齐木，还真是相当傲慢啊。]
齐木：“……？”
他的心中浮现一个问号。
等等，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