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虽然慕霜吟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青昭确认此事，还是免不了心中震惊。
江霭回云上仙府坤鱼没来迎接，在五谷斋这几日见过无数来吃饭的弟子，却无一人提及坤鱼的名讳，更毋庸置疑的是，惊蛰剑乃坤鱼的仙器，现在却是苏渺在使用，答案只有一个——坤鱼已经逝世了，惊蛰剑理所当然传给唯一的徒弟。
“他是，怎么……”
“你又不记得了？”青昭无奈叹气，“坤鱼仙长遭遇瓶颈，境界没突破过去，渡劫失败，在九霄玄雷之下殒身了。”
慕霜吟心不在焉道：“是这样啊1
青昭：“嗯。”
不是被谁杀的，更不是被谁害的，就是单纯的因自己学艺不精没抵抗得住天劫，仅此而已。
慕霜吟一时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天道抹杀了坤鱼，而自己这个做师伯的，却连给坤鱼报仇的理由都找不到。
别问，问就是天命。
天道要你死，谁能救得活？
“小歌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可怕。”青昭往后退了一步。
慕霜吟眸光暗沉，冷锐如冰刀：“你说，我有错吗？”
青昭：“什么？”
慕霜吟端着瑰丽艳逸的容颜，说出的话似魔鬼在耳畔低语：“人，有没有可能凌驾于天道之上？”
青昭回答不出来，因为他听傻了。
朵朵乌云随风滚动，逐渐笼罩住整个五谷斋，霎时惊雷滚滚，闪电掠天！
青昭吓得脸色发白：“那个，小鸽子？”
慕霜吟仰头望天，忽而勾唇一笑，满身的诡谲邪气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转头看向青昭：“好像要下雨了，快走吧1
俩人一路快跑回到五谷斋，奇怪的是外面并没有下雨，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乌云退散，天色放晴。
“这鬼天气真邪门。”牛鼻子庖长抡着菜刀，眼睛都不用看，凭感觉“铿铿铿铿”一通切，土豆丝一盘接着一盘，根根均匀，细如发丝，晶莹剔透。
“鸽子，去提一桶水来1
“唉，我去我去1青昭抢着干活，被牛鼻子庖长一菜刀抡过去砍柱子上，只要再偏那么一点，青昭就人头搬家了。
“我让鸽子精去，你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1
青昭差点被飞来菜刀吓尿：“小歌，他他身体不好。”
“那是他自己作的，有能耐自毁元神，没能耐提一桶水？”牛鼻子庖长腆着比怀胎十月还壮观的肚子，大声嚷嚷道，“不干活就别吃饭1
慕霜吟不以为然的笑笑。
白小歌在五谷斋的人缘确实不怎么样，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烦他的，唯一那个不烦他的就是青昭。没办法，这鸽子精好吃懒做，调皮捣蛋还矫情，不求上进还不自量力，居然敢喜欢无痕岛二公子。
要是圈地自萌偷偷暗恋也就罢了，偏偏还心里没逼数敢去追求人家，被拒绝了还不知难而退消停点，居然走极端跑去自杀，丢人丢到下修界去了！
“没事儿青昭，我去。”
按照慕霜吟以前的性格，他定会在水里下药，让这群冷嘲热讽自己的人窜稀三天。
但如今慕霜吟心性成熟，已不再是争强好胜不顾后果的年纪了，再者，他们嘲讽的是鸽子精，不是他，而且……对于焚花妖尊来说，没必要跟这些小孩子计较。
慕霜吟走到井旁，放下拴着井绳的木桶提水，这个辘轳被下了咒，徒手是转不动手柄的，必须以灵力驱动。慕霜吟深吸口气，掌心裹上些许灵力握上手柄，转动轴，轴上的绳索便带着下方盛满清水的木桶摇了上来。
突然，绳索断裂，木桶掉了下去，溅出的井水淋了慕霜吟半身。
“哈哈哈哈哈哈1身后之人捧腹大笑道，“你也太笨了吧，快点啊，庖长等着用水呢1
慕霜吟回头一看，是那个叫狗剩的小屁孩。
唉，
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
——所以千万不能放过他！！
慕霜吟随意拨弄了下被水打湿的鬓发，朝狗剩勾勾手指：“过来。”
“干嘛？”
“你把井绳打断了，你下去捞水桶。”
“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弄断的？”狗剩盛气凌人道，“没大没小的，我可比你到五谷斋早八个月，论资排辈是你师兄！师兄管教不成器的师弟，我这是在锻炼你，你应该感恩戴德1
慕霜吟点点头：“狗剩师兄用心良苦，我明白了，只是井下太黑，能帮我照个亮吗？”
狗剩看他表情如此真挚诚恳，便不疑有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吹亮火折子：“这是特质的火折子，到水里也不会熄灭，你就拿着它下去——啊！1
慕霜吟一脚把狗剩踹了下去！
噗通！！！
完美的落水声犹如天籁般传进慕霜吟的耳膜，甚是动听。
“避水咒会不会呀狗剩师兄？不会我教你呀，这是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在黑漆漆的井里寻找木桶，限时三十个数，一，二，三……”
下面的狗剩被灌了一肚子水，使劲儿扑腾：“死鸽子咳咳咳……我艹你大爷1
“我大爷？”慕霜吟失笑，“他老人家早驾鹤西归了，你怎么艹？哦，要不我拜托他给你托梦吧，让他在梦里把你带走？”
狗剩：“我艹你……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慕霜吟悠哉悠哉的坐在井边上：“嗐，我这是在锻炼你，你应该感恩戴德1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别喝那么多水啊，庖长做饭可好吃了，你现在喝饱了待会儿怎么吃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哦，可能你喜欢喝水，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刚才数到几了？十一，十二，十三……”
“快，咳咳咳，快拉我上去1
“十七，十八……”
“你别以为我怕你1狗剩运气，原地化作窜天猴——然后被井口的慕霜吟再一脚踹下去。
再窜天，再踹。
慕霜吟：“数到三十，你再不把木桶丢上来，我就放结界把井口封了。”
“鸽子！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点拉我上去1
“二十五，二十六……”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了，我喊你师兄行不行啊1
“三十，三十一……”
“大爷，大爷1狗剩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井水还是泪水，他哭唧唧的找到木桶，用力扔上去：“大爷您接着1
“乖。”慕霜吟一伸手接住，然后放了井绳下去让落汤狗剩自己爬上来。
“瞧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水全污染了。”慕霜吟一脸嫌弃道，“去半山腰打泉水吧1
狗剩唯恐再被赏一脚，点头哈腰道：“好的大爷1
回到膳房时，牛鼻子庖长问起狗剩怎么浑身湿透还这么狼狈，被人知道输给鸽子精还不如死了算了的狗剩，如此回答道：“天太热，去井里洗了个澡1
青昭没有夸张，牛鼻子庖长的厨艺确实不赖，托他的福，慕霜吟今天吃了一碗饭。
等到晚上宵禁，睡醒一觉的慕霜吟又有些饿了。这种时候就发挥了五谷斋弟子的好处——开小灶！
上辈子的慕霜吟初入云上仙府，深受其每天一顿饭的苦，整日被饿的头晕眼花，那时候做梦都想到五谷斋当个打杂弟子，顿顿吃饱喝足岂不美哉？
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
慕霜吟饭量少，因此从不苛待自己，他也不嫌麻烦，自己剁馅和面包了顿三鲜饺子。
吃完才发现包多了，剩了一小盘，也不防事，明天再吃吧！
心情甚好的回去睡觉。
然而，半夜肚子饿需要开小灶的不止慕霜吟一个，还有那位牛鼻子师兄，不然他那身膘哪来的？
慕霜吟前脚走不久，牛鼻子后脚就进来了。翻翻蒸笼，掀掀锅盖，然后目光被一盘尚未彻底冷却的饺子吸引了过去。
“哟，这是谁开的小灶？”半夜跑出来偷吃很正常，屡见不鲜，牛鼻子自己州官放火，也允许百姓点灯，他去拿了筷子尝尝，一口饺子塞进嘴里，牛鼻子当场愣祝
草！！！
牛鼻子一阵风似的冲到院子，一拳头狠狠敲在金钟上：“集合！集合1
尚在梦中的弟子们全部惊醒，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跑到院中集合，一字排开，等待训话。
牛鼻子宛如发了牛疯病，呼哧带喘，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将每一个跑来的弟子从里到外审视一遍，最终，他端出那盘饺子，大声问道：“这是谁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
“完了，一定是饺子太难吃，庖长发飙了。”
“上回让庖长这么疯的，好像是小师弟做的醋溜白菜，最后咋样了？”
“被吊起来打了三天。庖长说，那道菜荼毒了他的舌头，也侮辱了他的厨房，更糟践了不辞辛劳努力生长的小白菜，罪不可耍”
众人狂咽唾沫，瑟瑟发抖。
“我，我1牛鼻子气喘如牛，眼睛瞪得凸大，简直恨不得将饺子碎尸万段，“我，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1
众人：“？？？”
“是谁做的！快站出来1牛鼻子眼中浸满感动的泪水，语气哽咽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厨神！？天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