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举三得
纳兰薇薇向一楼大堂瞅了一眼，目光在二楼环顾一圈，见冷冷清清一片，根本没有一个其他客人，不解道，“方老板，你这客栈也不像是客满的样子啊？”
方遥笑了笑，“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说它客满它就客满。”
纳兰微微看着方遥身后花架上君子兰，欣赏了很久，才重将目光凝聚到他的身上，脸上仍然是不解的表情，似乎没听到方遥先前的话。
方遥指着范清臣道，“你不知道他有个习惯吗？”
“什么习惯？”纳兰薇薇好奇道。
在她的印象中，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知道范清臣很有幽默感，也很有正义感，但还真不了解他生活上有什么独特的习惯
方遥道，“无论是饮酒、品茶、吃饭，他向来喜欢包场，无论多贵的地方都是如此。这是我的地盘，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礼数周全，尽量满足客人的习惯。”
湖州陆羽茶楼，玉京太白居酒肆，杭州六味斋饭馆，这些数一数二的地方范清臣都包过场。
他就是这样的人，在有些地方，他喜欢一个人清静。
在有些地方，他喜欢很多人热闹。
不过现在的范清臣可没有这么多讲究，自从败光家底后，生活的信条便换作既来之则安之。
江湖是一个另类的社会，在这里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法则，体现得更为明显，更为残酷。
只有强者才能有话语权，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所以只有不断改变自己，才能更好的适应，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范清臣是个善于适应生存环境的人，所以他很快做出了改变。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方遥，想不到他还记得自己这个习惯。朋友毕竟是朋友。
“好大的排场！”纳兰薇薇回过头看着方遥问道，“你们俩还真是视钱财如粪土的败家玩意。”
方遥不以为然的道，“人活着的时候钱才叫钱。人一旦死了，什么都不值一提。所以及时行乐才是生活的真谛。”
纳兰薇薇道，“那如果人还活着钱却花光了，又怎么办呢？”
方遥眼睛一亮，直视纳兰薇薇，“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不过，要等到钱花光的时候才知道。”
这话好像他有花不完的钱一般。
“那么逛青楼呢？”纳兰薇薇看着范清臣、方遥这对狐朋狗友，显然对他们骄奢淫逸、奢华无度的生活方式不满，有些不悦的质问道，“是不是也包场？”
方遥愣了一下，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温柔娴静的纳兰薇薇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怔怔的望了望范清臣，将问题抛给他，自己低头捯饬着茶几上的物件。
这个问题方遥确实不好作答，范清臣用拳头捂着嘴干咳几声，“这个地方例外。有些地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些地方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不是男人，不会懂的。”
见纳兰薇薇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样子是想骂人，范清臣马上开口道，“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生活态度，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别人没有权利干涉。
方遥附和道，“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也不是什么坏习惯，至少花的钱都是自己的，再说，也没有损害到别人的利益。”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快乐没有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一切都无可厚非。
纳兰薇薇沉吟了片刻，“所以今天你就替他包场了？不做其他人的生意？”
方遥凝视着火炉里渐渐熄灭的火苗，目光却亮如星辰，“不是什么人的生意我都做，虽然我很缺钱，但有些人的钱我不想赚。”
纳兰薇薇分明记得方遥貌似有花不完的钱，怎么现在突然又缺钱了。
其实往往越富有的人，越需要钱，这是生活中一个很常见的奇怪现象。
其实钱够不够花，取决于你有怎样的生活态度。或者说取决于你的欲望。
开门做生意，有钱却不赚，有生意却不做，这是什么道理？纳兰薇薇不懂。
方遥道，“因为他们不配。”
纳兰薇薇道，“那么今天的包场费怎么算呢？”
方遥看向范清臣：“我和他从来不谈钱，只谈感情。”
范清臣笑了笑，忽然问方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方遥明知故问，“江湖中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
范清臣道，“自然是茶楼酒肆。”
这种地方汇聚了南来北往，五湖四海的过客，以及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上至国家大事、下至江湖异闻，民间奇谈怪事，只要在这间客栈里，无论什么事或多或少总都能听到一些。
这就是所谓的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接着道，“我推测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范清臣端起茶杯，动作停滞在半空。
方遥道，“不然，这边远小城，为何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
范清臣喝完杯中茶，“当然知道，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方遥叹了口气，“只怕会更多。”
纳兰薇薇道，“都来了些什么人？”
方遥眨了一下眼，在心中盘算了片刻道，“不算多，目前来看也就数十人，能提到台面上来的人物有中原威震镖局游四海、嵩阳铁剑薛嵩阳、玉麒麟马如龙等人”
这还不算多？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纳兰薇薇十分诧异，他虽然不知道方遥的武功究竟如何，但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除了游四海、薛嵩阳等人，好像没把其他人怎么放在心上。
纳兰薇薇道，“这些人都不配住你的客栈？”
方遥道，“游四海、薛嵩阳有这个资格，但他们不会在这里下榻。”
纳兰薇薇问，“为什么？”
方遥道，“因为这里是悦来客栈。”
纳兰薇薇听到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后，脸上似懂非懂。
难道这悦来客栈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家普通的客栈，和其他地方的客栈相比没什么不一样。
若真要找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客栈老板方遥似乎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纳兰微微微微颔首，看着方遥、范清臣二人不再言语。
范清臣眉头紧锁，一副很棘手的样子，良久之后，他张嘴感叹了一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还真是出人意料。”
方遥朝窗外望了一眼，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据我所知，这些人有着不同的目的。”
范清臣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没有言语，等他把话说下去。
方遥接着道，“有些人的确是为了十面埋伏图纸残卷，有些人则是来看热闹，有些则是为了一个人。”
纳兰薇薇越听越觉得奇怪，“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方遥道：&34;据说有人出天价悬赏千面郎君的人头。”
“千面郎君？”范清臣也来了兴趣，“这个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很久的人难道在这个地方？”
如果千面郎君真的隐藏在乌撒古城，那么这些前来的人中一定有他的朋友，至少段德必定会来，范清臣在心里嘀咕良久。
方遥道，“消失了不等于死了。据消息说他就在乌撒古城，但消息是否可靠，我也不得而知。”
纳兰薇薇问道：&34;千面郎君是谁？”
其实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千面郎君是谁，因为江湖中已经数十年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传说了。
范清臣道：“千面郎君自然就是长着一千张脸的人。”
长着一千张脸的人，又有谁能知道究竟哪一张脸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或许每一张都是，或许每一张都不是。
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冷，范清臣哪有心思再管他人的粥。
他又问方遥道，“你就如此断定，我会来这里？”
方遥道，“因为这里离蜀中唐门还不算远，他们不可能让你再向前一步踏入唐门的势力范围，只要你再向前走，他们一定会动手。因为这里有你的老朋友，我或多或少能帮一些忙；因为这里有一座悦来客栈，最起码今天晚上，你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范清臣道，“这理由的确很充分！”
方遥道，“所以我断定，你必须来这里，也只能来这里。”
范清臣道，“的确是这样。”
纳兰薇薇先前一直听范清臣说，要来悦来客栈，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客栈老板方遥是他的朋友，能助他一臂之力，想不到主要的目的还是客栈本身，她又向四周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这客栈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方遥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太独特的地方，不过我保证今天晚上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纳兰薇薇本想继续问下去，可从方遥和范清臣的眼中，她知道这是多此一举，所以收起了心中的好奇心。
范清臣道，“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他们。”
方遥很不确定的问，“蜀中唐门的人真的会来吗？”
范清臣道，“既然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去的，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们也没有理由不来。我手中的十面埋伏残卷可是唐门的至宝，”
方遥道，“但愿如此。”
范清臣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蜀中唐门的人，明天之前应该会赶到这里。”
方遥道，“但愿如此。”
方遥忽然问道，“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弄明白。”
范清臣眯着眼，目光聚焦在方遥脸上，想不到他也有不明白的事情，“什么事？”
方遥道，“十面埋伏图纸如此重要，为何太极门、华山、少林三派，只派了白一尘前来助阵？”
如果这个秘密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由范清臣一人执行，的确方便得多。
不过，现在有人将这个消息散布了出去，现在江湖中人人皆知，情况就不一样了。
“据说江南天龙帮欲独霸江湖，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人手支援我。”范清臣道：“也或许我根本不需要支援。
方遥问：“为什么？”
范清臣睁大眼向窗外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图纸并不在我身上，你们相信吗？”
纳兰薇薇吃惊的张大嘴巴，无声的说出来一句“什么？”
方遥也笑了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个手段的确很高明。但无论在不在你身上，你都必须给一个交代，否则这么多人，岂会善罢甘休？”
范清臣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方遥接着道，“不过，我还是相信图纸就在你身上。”
纳兰薇薇望着方遥道，“难道你不相信他的话？”
方遥道，“因为他是个不喜欢麻烦朋友的人，既然来到了我这里，就说明是迫不得已。”
范清臣对方遥说道：“还是你最懂我。”
纳兰薇薇道，“十面埋伏的消息会不会就是江南天龙帮故意散播的？”
“这已经不重要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改变，我们只能应对好接下来的事情。范清臣道：“看来所有的人都想利用这次事件浑水摸鱼，攫取自己的利益。”
“所以这一战在所难免。”方遥对范清臣说道：“何况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恰好我这个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纳兰薇薇明白方遥所说的人情就是范清臣之前提到的方遥在千金台将命输给范清臣，她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还清这个人情，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你都要助一臂之力，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方遥点点头，过了片刻才说道：“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既可以还清人情，又可以为让唐门、太极门、少林、剑宗各派欠我一个人情，还能博取一个为正义而战的好名声。
所以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不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