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子珍重
辛翠兰弯腰拾起地上的钢刀，走到赵七雄身旁，厉声问道，“姜旺，是不是你设计害死的？”
赵七雄脸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看上去更显得狰狞恐怖。
当辛翠兰走到他身旁时，原本渐渐暗淡的目光，忽然之间亮了几分，似乎还没看够这世间的繁华，心有不甘，想再多望一眼。
将死之人，在回光返照时，大抵都是这个样子，辛翠兰并没有感到意外，相反，她非常愤怒，因为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是忏悔、不是悲悯，而是一如既往的凶恶。
这是一个至死也不悔改，一条道走到黑的恶人。
赵七雄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辛翠兰，不合时宜的笑了笑，“这还重要吗？”
辛翠兰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轻蔑、冷酷、无情，这让她心中的愤怒更盛，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激动，静静的注视着赵七雄，良久才将长刀向前一指，抵住他的胸口，再次厉声问道，“姜旺是不是你害死的？”
赵七雄无声的笑了笑，胸腔中的血液顺着口鼻涌出，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斜视着站在辛翠兰身后的范清臣，艰难的喘息了半晌，才问道，“这个贱货陪了你几个晚上，你才心甘情愿替他卖命？”
“你”辛翠兰抵住赵七雄的长刀，刺入一分，“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杀了你”
话虽如此说，但她终究没有再用力。
赵七雄的确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辛翠兰先前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杀人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她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她要亲自证实这件事情。
先前的论断，只不过是猜测，只有证实这一点，动起手来才会有复仇的喜悦，才能得到这最后的心里安慰，才能更好的告慰亡夫在天之灵。
范清臣望着辛翠兰，知道她心里的顾虑，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很简单，就算对方不说，只要证实他身上有“化气归虚散”即可。
他俯下身子，在赵七雄身上摸索片刻，终于找到一个精致的药瓶，“这就是化气归虚散？”
“看样子，你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范清臣看了一眼辛翠兰，示意他动手。
辛翠兰望着赵七雄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七雄看着众人道，“你们都将为我陪葬”
还未待他说完话，辛翠兰手中的长刀早已深深的刺入赵七雄的胸膛，带起一片血花。
有风吹过，小院里的血腥味又浓了几分。
老苏看着赵七雄僵硬的躯体，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问道，“他刚才说我们都将为他陪葬，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老看着范清臣手中的药瓶，不解的问道，“这伙马贼怎么会有化气归虚散？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在他的印象中，化气归虚非常难配置，需要经过反复提炼，而且材料极难获得，看来这并不是一群简单的马贼，他们必定还有其他企图。
江东廷将惊寂刀收入刀鞘，朝院落外望了一眼，“莫非这伙马贼的目标是”
小伍道，“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马贼首领都死了，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陈老不以为然的道，“还是小心为妙，这伙马贼可不是寻常盗贼。”
范清臣忽然插嘴问道，“江兄，莫非你们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江东廷沉吟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此次我们负责押运重要物资前往慕凉城。”
“重要物资？”范清臣略微一思索，根据当前的局势，以及在慕凉城所见所闻，分析道，“莫非是唐门漫天花雨暗器的箭矢？”
“你怎么知道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范清臣，显然吃惊不小。
范清臣望着众人，“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
“能劳动悬镜司司座出马的事情，肯定非常重要。目前慕凉城最需要的东西便是漫天花雨暗器的箭矢，据我所知，这种由唐门设计的特殊弓弩，威力巨大，而他所需要的箭矢，必须有唐门锻造”
“箭矢是消耗品，而这种箭矢又不可能回收利用，不久前，二皇子和金衣侯虽然带来这支神弩队，但我从关正阳处得知，他们一同带来的箭矢却不多，经过上次一战，现在应该所剩无几，所以必须补充因此我才断定你们护送的重要物资必定就是神弩所需的箭矢。”
江东廷凝视着范清臣，见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算得八九不离十，心中颇为佩服，“范兄果然神机妙算！”
范清臣道，“谈不上神机妙算，如果你去过慕凉城，在哪里得知了这些信息，同样能推断出这个结论。”
江东廷道，“按照这个逻辑再推理下去，这群马贼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范清臣道，“愿闻其详。”
江东廷道，“我在玉京的时候，听说乌托大沙漠里有一群马贼，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过，当时得到的信息是，这群马贼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相反，马贼首领还是一位有家国情怀的豪杰，据关正阳所说，他们似乎有归顺朝廷的意思”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群马贼开始与朝廷作对，关正阳忙于战事，也没有再跟进此事，我们此行前，他还来信，特殊交代过，要小心这伙人”
范清臣插嘴问道，“马贼不都是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买卖，你为什么说他们被别人利用了？”
江东廷看着赵七雄的尸体道，“因为你刚才从他身上搜出化气归虚散。所以我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这群马贼虽然凶悍，但从未动过军需物资的念头，所以我怀疑他们是被人利用了，想必是计划利用化气归虚散在此劫掠”
范清臣道，“那你怀疑是何人利用他们？”
江东廷道，“劫掠朝廷军需物资对谁最有利？自然是元武国。”
范清臣道，“江兄分析透彻，如此说来，更要保护好这批箭矢。”
说到此处，江东廷急忙翻身上马，高声吩咐道，“陈老、老苏、小伍，我们走，赶紧到前面去与司座会合，恐有变故。”
四人四马朝官道上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阵灰尘随风而舞。
范清臣回头朝辛翠兰看了一眼，道，“辛老板，就此别过”
辛翠兰连忙拉住范清臣道，“等等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辛翠兰回到卧室，取出一柄宝剑递到范清臣手里，“你看你，行走江湖，连一把剑也不带，这是亡夫生前的佩剑，名叫残影你替我报了杀夫之仇，无以为谢，这把剑就赠与公子”
范清臣接过残影，向辛翠兰抱拳道，“多谢！”
辛翠兰望着范清臣绝尘而去，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一句，“范公子，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