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讲古
自从习得法咒之后，顾云遥如同着了魔一般，没日没夜的苦练。她沉迷于法咒之中，并未留意到一贯淡然的傅松眠神情间明显焦躁了几分。
磨盘石是位于谷西的一块巨大的青石，表面平坦，约七八丈见方，高约四五丈。顾云遥发现了这块巨青石之后，因石头形似磨盘，便起名为磨盘石。而磨盘石表面平坦宽阔，视野又好，她便喜欢来这里打坐修炼，练习剑术。
今天她便是在磨盘石上练习法咒。
经过几日苦修，这几个法咒她已掌握的熟练许多，虽然也有失败，但比刚开始时十次仅能成功一次好的太多。
待灵力耗尽后，她原地盘坐下来，开始打坐恢复。
炼气五层，灵力少的可怜，恢复的也快。不过盏茶功夫，灵力便已恢复。她站了起来，正想继续练习法咒，一转身，却发现傅松眠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仙君？”顾云遥行了一礼。
傅松眠点点头，走了过来。
“你这几日一直在练法咒？”
“是啊，我现在施法十次能成功七八次了。”
顾云遥没有留意到傅松眠冷淡的神情，因为基本上她每次见到傅松眠时他脸上都是这个样子，早就习以为常，兀自喜滋滋的讨表扬。
“法术乃是辅技，最根本的还是修为。随着修为高深，可研习的法术也就愈加精妙。不过几个小小初级法术便让你本末倒置，着实令人失望！”
这几年顾云遥的修炼虽然进展不快，但傅松眠很少训责她，她做的不错的地方甚至不吝于夸奖，所以，听到傅松眠的斥责时，顾云遥呆了一下，脸上笑容淡去，略垂下头听训。
“这几日，你可有修炼太渊清灵诀，精进修为？”
“这几日，你可有凝神静思，磨练心境？”
“这几日，剑若流星可有练习？”
每说一句，顾云遥头便低下一分。她小声嗫嚅：“云遥错了！”
傅松眠缓下神色，看了看相处几年的小姑娘，想了想问道：“南渊四大派，都有哪几派？”
顾云遥答道：“天渊派、碧苍山、隐镜阁、逍遥殿。”
“不错，其中有两派互相敌视，两派弟子碰到便是不死不休，是哪两派？”
“碧苍山与逍遥殿。”
听她答了上来，傅松眠神情又缓了几分，问道：“不错。碧苍山与逍遥殿互相敌视，俩派弟子碰到便是不死不休。就连门派中高阶修士也时常有争斗发生。那你又知道碧苍山与逍遥殿因何结仇？”
顾云遥一呆，这个仙君可没有讲过。她略显茫然的摇摇头，等他讲下去。
想起当年旧事，傅松眠一声轻叹，盘坐于青石上，拍拍身侧的位置，顾云遥便也在他身侧盘坐下来，听他讲古。
“当年，碧苍山曾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修士，对修道悟性过人，一理三通。二十一岁便已筑基，是碧苍山一众长老最为看好的弟子。”他语调淡然，慢悠悠的讲道。
“各门派弟子，筑基之后均要外出历练，寻找各自机缘。这名弟子也是机缘惊人，不知在何处洞府寻到了一本秘籍，上面记载着数种威力强大的法咒。碧苍山不长于法术，这名弟子见了这本秘籍，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的就学习了秘籍上的法咒。”
“这名弟子回归门派之后，便是南渊各派大比，在门派大比上，他凭着这几个法咒一鸣惊人，击败了众多同阶修士，夺得魁首。”
“自此，这名弟子便迷恋上了威力强大的法咒，四处搜寻秘籍宝典，时日久了，他学会的法咒越来越多。”
“在外行走，又怎能不与人结怨？这名修士在落珠城与一名逍遥殿弟子对上，修士逆天而行，哪个没有一身傲气。已无人能得知这个逍遥殿弟子到底说了什么，惹来灭身之祸，只知在落珠城，碧苍山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用法咒活活虐杀了一位炼气期的逍遥殿弟子。”
“修真界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不同阶修士，高阶修士不得向低阶修士出手，就是一条。炼气与筑基、金丹与元婴，虽然只差一阶，但这一阶之差实力却是天差地别，实力悬殊太大，低阶修士对上高阶修士必败无疑，而高阶修士纵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所以，消息传出后，逍遥殿震怒，向碧苍山讨要说法，要其交出这名弟子。而这又怎么可能，这么一位天才修士，放在哪一门哪一派都视为珍宝，又岂会因一个小小的逍遥殿弟子之死而交出去。两派交涉许久，碧苍山有一长老脾性火暴，谈判中骂了粗口，两派谈判决裂。”
“不久，逍遥殿便向碧苍山发起了战端。这一场门派之战打了三天三夜，俩派弟子死伤无数。而这名天才弟子，则在混战中被逍遥殿金丹长老斩杀。”
听到这里，顾云遥忍不住道：“他身为筑基修士却杀了比他低阶的炼气期修士，那么，被高他一阶的金丹修士斩杀也是活该！”
傅松眠闻言侧首看了她一眼，因为听的认真，顾云遥的神情极为专注，此时正露出一股抱打不平的愤愤来。
转回视线，傅松眠继续道：“逍遥殿损失的不过一位普通的炼气弟子，这样的弟子，哪个门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碧苍山损失的则是资质过人的天才弟子，百年都难得遇上那么一两个，碧苍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从此与逍遥殿结下怨仇，俩派弟子见到之后也是不死不休。”
“这名修士名声在外，识得他的人不少，他本人更是风姿清雅，俊秀出尘。不少人都不敢相信他会做出当街虐杀低阶修士的事情来。各种议论不断，有的更是直指碧苍山。碧苍山众长老坐不住了，向各门派发了请帖，共商此事。在这名修士的洞府内，在他遗留的储物袋中，发现了一本邪咒。”
“邪咒？那是什么？”
“有一类修士因种种缘故堕入邪道，修习邪功，这种修士被称为邪修。而邪咒，便是邪修修习的法咒。”
“那个修士练了邪咒，岂不是说他是邪修了？”顾云遥听到这里，插话问道。
傅松眠抬头望着天际，神情中带有几分怅然。片刻后，他淡淡道：“也许吧，事实如何，已经无法知晓了。”
看着他，顾云遥突然问道：“仙君，那个修士，是你的朋友吗？”
傅松眠神情怔了一下，有些恍惚。朋友吗？并不算吧！他入道时，他已成名，是师父挂在嘴边常用来激励自己的别派天才，年幼时的傅松眠曾很讨厌这个人。
他淡淡一笑，“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为什么仙君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顾云遥心中嘀咕。
“我入道时，他已筑基；我筑基时，他还是筑基；他陨落时，我已是金丹；你可知是为什么？”
“那肯定是因为仙君更厉害，资质更好的缘故。”顾云遥道。
傅松眠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乱拍马屁。”
拍马腿上了。顾云遥心内暗道。一抬眼，却看到傅松眠正盯着她，眼眸幽深似乎能看透人心。她心中一跳，忙讨好一笑。
懒得理会她，傅松眠继续道：“你说的原因并不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后来把所有的精力与时间全放在了搜索法咒及学习法咒之上，荒废了修为，也忽略了心境磨练。心境不稳，才让邪咒有机可乘，心魔滋生，最终导致那样一个下场。”
“现今修真界，有不少修士尝过法咒的精妙之处，便着了魔，一心钻研法咒，忽略了修为与心境。修为不够又如何进阶，不能进阶那高阶法咒又如何修习？便是勉强学了，也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法术的施展，要知道，愈是高阶的法咒需要的灵力便愈多。修为便是基础，基础没有打好，那么一切都如空中楼阁。”
说完，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顾云遥。
“你这几日沉迷于法咒，是不是忽略了修为？本就进展缓慢，如今更是停滞不前，你何时能进阶六层、七层？何时可筑基？便是我又教你更为精深的法咒，你的灵力可能供你施展？”
顾云遥羞愧不已。她这次是真的没有想过这许多，初习法咒，确实是沉迷过度，失了分寸。仙君说的她也确实身有体会，她现有的灵力不过施展四五个法咒便消耗殆尽，不得不多次打坐回复。若是以后再学精深的法咒，她这点少的可怜的灵力，绝对是不够用的。
“仙君，云遥知错了。”
顾云遥这次是诚心认错，语气诚恳不少。
傅松眠点点头，见她有了悔意，语气也和缓不少。
“我领你入仙途，总是希望能看到你走的更远。”
看着傅松眠飘然离去的背影，顾云遥仍思索着刚才傅松眠所讲的旧事。
碧苍山？
顾云遥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她记得她曾听仙君讲过一个碧苍山金丹长老因魔香草而迷失神智，屠杀本门低阶弟子的旧事；而今天，又是一个碧苍山筑基修士因修习邪咒而心魔滋生，虐杀他派低阶弟子，导致两派之间发生大战，两派都损失不少弟子。而这碧苍山修士也因此身陨道消，仙途止步。
想着想着，她眉头轻皱，似有不解：“怎么都是碧苍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