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谷

    看到野兔，顾二丫高兴坏了。

    这一段时日，她主要以野果为食，水潭中虽然有鱼，却极难捕捉，她很偶然才能碰大运捕上一条打打牙祭，这会看到野兔，她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都要震破天际了。

    抱着野兔，她跑回水潭边，用一块锋利的石头将兔子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吃了一顿美美的烤兔肉。虽然没有调料，烤的有点糊了，但是还是吃的满脸流油，满足不已。

    兔皮她也学着村里猎户硝制皮毛的办法，粗糙的处理过，挂在阴凉处风干，收了起来，现是初秋，虽然说离冬日还有段时间，但她准备早早准备起来，多捕些猎物，将皮毛收集起来，或铺或盖，以备度过寒冬。

    自这只野兔之后，顾二丫的运气好了起来。隔三岔五都能在陷阱里发现猎物，或是野兔，或是松鸡，有一次甚至还捕到了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

    狐狸肉填了顾二丫的肚子，狐狸毛却是好东西。顾二丫忙碌了几日，把狐狸皮毛硝制出来，铺在了草垫上，顿时觉得暖和松软不少。

    山中不知时日过，顾二丫每日这样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已过了数月有余。原本漫山遍野的绿叶已枯黄飘落，满是萧瑟之意。

    这日，顾二丫醒来只觉得洞外白的刺眼，她裹着厚厚的棉袍走到洞口向外张望，入目漫山遍野的白，原来是昨天半夜里下雪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还在下着，她走出洞外，呼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清醒不少——被冻的。

    将柴门外积的雪清理干净，她呵口气暖暖冰凉的手，跺跺脚，又回到山洞里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几个月的忙碌，就是为了冬日做准备。山洞一侧堆满了木柴，一直堆到了洞顶。食物也准备了许多，节省点勉强够用。更何况，冬日里动物没有食物，在陷阱里放一点血肠，很容易吸引饥饿的猎物上钩，所以，顾二丫并不担心冬日里不好熬。

    冬日北风寒冽，虽然在洞里，但是柴门挡风效果并不好，还是有寒风吹入洞中，顾二丫琢磨了一会，寻了几块大点的皮子，用粗长的鱼刺当针，细韧的草茎当线，把皮子缝成了一大块，再绑在柴门上，略略阻了点寒风。

    在洞中呆了两日，这场飘飘扬扬的冬日初雪才停了。雪停后，顾二丫全副武装装扮好，裹着厚棉袄，脖颈上围着皮毛做的围巾，脚上也套着皮毛做的简陋皮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陷阱走去。

    陷阱里什么也没有，顾二丫也不着急，把积雪稍稍清理一下，将怀里的血肠拿出来，重新细心的铺设好，打量了一下，方满意的离去。

    隔了一日，一大清早她便收拾妥当离开了山洞，深一脚浅一脚朝陷阱处走去，远远的就听到有重物扑腾的声音，她一喜，加快脚步走过去。

    走近了后她抬头一看，脸色大变，陷阱里哪里有陷到猎物，站在那时的分明是一只灰褐色的成年野猪，正在吃她放置的血肠。听到她的动静，还抬起头，小小的眼睛闪着寒光看着她。

    顾二丫只觉得毛骨悚然，转身便逃。就她放置的那个简陋陷阱，逮个兔子野鸡还可以，野猪？她可没有信心能逮到这样的大家伙，还是逃命比较重要。

    只是雪厚难行，她跑得跌跌撞撞，速度却不快，她急的回头张望，那头野猪吃完了肉肠，已向她追来。

    看到野猪追来，顾二丫只觉得胆裂魂飞，加快速度向前跑去，鞋子掉落了也顾不得了，惊慌之下慌不择路，顾二丫发现她跑到了水潭边。水潭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已是无路可走。

    她转过身看着远处正向这边追来的野猪，心头一阵绝望。

    “我宁愿淹死，也不愿被野猪当食物吃掉。”顾二丫咬唇，眼看野猪越跑越近，她心一横，迈步走到了薄冰上。

    如果是冬日时日长，冰层结的厚了，承受顾二丫的重量是绝无问题，现在却是刚结冰没两日，冰层还很薄，顾二丫踩上去就感觉到了冰层不堪重负裂开的声音。她抿唇，不管不顾大步向冰潭中央跑去，冰面滑溜，她脚下打滑在冰层上摔倒，索性向前爬去。

    野猪已追到了水潭边，也追上冰层向她跑来。顾二丫停下动作，看着野猪越来越近的身影，听着冰层破裂的声音，唇边浮上一抹笑意。

    “来吧。”她轻声低喃。

    野猪却听不懂她的话，它只是知道前面有它的猎物，可以让它饱食一顿，纵身一跃向顾二丫扑去。

    “咔嚓”。

    冰面完全碎开，顾二丫和野猪全都落入了冰冷的水潭中。

    冷水灌入口鼻之中，顾二丫勉强扑腾了两下，便慢慢地向水潭深处沉去。看着水面那一层光亮，她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水中她沉静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模糊的笑意。

    “娘，我一个人过了三个多月呢……娘……娘……”

    陷入昏迷的顾二丫并不知晓在她失去意识后，原本挂在她胸口的吊坠突然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光晕越来越浓，最后她整个人如同蚕蛹一般被裹在其中，被潭底暗流吸入地下河道向前漂去。

    百里外一处幽静的山谷中，在一处崖壁下有一个小小的水潭。原本平静无波的潭水忽然掀起波澜，潭水中央出现一个旋涡，旋涡越转越快，蓦地从旋涡中抛出一个人来重重的落在了潭边的鹅卵石滩上。

    水潭中的旋涡渐渐慢了下来，过了一会，水面恢复了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而潭边石滩上，静静的趴着一个人，身量不长，侧露在外的脸庞稚气未脱，双眸紧闭，正是昏迷不醒的顾二丫。

    过了一会儿，顾二丫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睛也随之睁开。她慢慢撑起疲软的身子，强撑着坐了起来。

    “我没死么？”

    喃喃的低语充满不可置信，顾二丫只觉得全身都是疼的，她无力支撑，又躺倒在地，抬眼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小水潭的岸边，四周悬崖峭壁，高耸入云，只有右前方峭壁似乎是刀劈一般断了开来，有一道窄窄的通道。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她慢慢站起来，才发现棉袍还在身上裹着，而脚上的鞋子早已在逃命时掉落，此时光着两只脚踩在地上。她光着脚向唯一的出口走去。

    通道看着近，走着却也有一炷香时间，走近后她才发现通道确实很窄，约俩人身的距离，站在通道口，她向前方看去，入目却是极广阔的一个山谷，草木繁盛，繁花如茵，风景着实秀丽。

    顾二丫这时才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如今已是冬季，这谷底却像是春季一般，她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袍，却又没觉得热。

    “好奇怪的地方。”顾二丫心中暗暗警惕，陌生的环境，奇怪的天气，这一切都让她心生不安。

    她没有发现有人踩出的小径，便拨草拂花向前走去。

    走了不远，有一处地势稍高的野坡，顾二丫便向野坡走去。

    爬上野坡后，她四处张望打量，看到坡下右侧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隐约约有座竹屋忽隐忽现。

    “有人家。”顾二丫高兴的叫道。迈开脚步向竹林深处跑去。

    竹林并不算大，竹子粗壮高大，在竹林里有一青石小路，

    未有迟疑，顾二丫踏上青石小路向竹林深处的竹屋走去。

    走近后，竹屋全貌映入眼中，竹子砍伐后会泛黄，而眼前这座竹屋却还保留着青翠的绿色，一间绿色竹舍孤零零的座落在竹林中央，围着一圈竹子扎成的篱芭，篱芭上爬满了粉色小花。院落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竹屋门扉紧闭，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站在篱笆门外，顾二丫扬声询问：“有人在吗？”

    半响无人回应，她提高音量，又喊：“请问有人在吗？”

    耐心地等了片刻，还是无人应答。顾二丫想了想，推开了篱笆的竹门。

    青石小路一直通到了竹屋门前。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竹屋门前，透过门缝向屋内张望。

    屋内陈设很简单，目光所及之处摆了一张竹榻，一张竹子制成的案几，案几上摆着几个竹制的茶杯，这屋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竹子制成的。而屋内似乎并没有人。

    “没人吗？”

    顾二丫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她走到案几旁，拿起一个竹杯翻看，竹杯虽然是竹子雕刻的，却极其精致，杯身上还雕了精美的寒梅落雪图。

    顾二丫不识几个大字，看不懂杯身上刻的“寒梅落雪”几个字，却不影响她欣赏图案，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杯子放回原处。

    伸手拂了一下案几，手指上一点灰尘也没有，案几上纤尘不染。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顾二丫喃喃自语。她的目光落到了左侧，那里有一个关着的竹门，她走过去，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