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扬秦之威，国书之谋
关于秦军攻破督亢城的战报，已经在整个蓟城传的沸沸扬扬。
上至燕王喜，下至燕国的贩夫走卒，均是惶恐于秦国的兵威，晚上连觉都在惶恐着。
走到诸臣之前，盖聂停下脚步，手中节杖轻锤地板。
“秦国使臣盖聂，见过燕王陛下。”
盖聂抬头，看着燕王喜说道。
“盖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燕王喜含笑说道。
姿态放的很低。
“盖某并不辛苦。”
盖聂平静地道，“辛苦的，是秦国驻扎在易水河畔的十五万大军。”
燕王喜脸色瞬变。
殿中的三公九卿、文武百官脸色也都是变了又变。
不少人的脸色直接泛白。
威胁。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一直闭目养神的燕丹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眉头微皱。
“盖聂，终究是秦臣。”
燕丹暗道。
“燕王陛下。”
盖聂抬眼。
这一刻的盖聂，锋芒毕露。
他时刻谨记着，此刻的自己，代表着的是秦国！
作为秦使，当扬秦之国威。
而作为鬼谷派传人，盖聂可不仅仅是剑法无双。
精于权衡利弊。
深明刚柔之势。
通晓纵横捭阖之术。
只不过。
盖聂自出师以来，一直以剑客的身份，守在嬴政身边。
这使得天下人，只看到了他的无双剑法。
忽略了他作为鬼谷派传人真正的厉害之处。
“……”
燕王喜心头一颤。
压抑着内心的惊惧，看着盖聂。
“秦、燕两国，交好的盟约，可还算数？”
盖聂淡淡问道。
“算数，当然算数了。”燕王喜连忙回道。
“既然算数，何以你们燕国的使臣，当殿行刺我秦王陛下？”
盖聂上前一步，沉冷问道。
声音铿锵有力。
双眸似剑。
整座大殿，似乎都震了一震。
燕王喜身心俱颤，竟不敢与盖聂对视。
惶恐，在心中蔓延。
“荆轲…荆轲是擅做主张，跟寡人无关，跟燕国无关。”
燕王喜颤着声说道。
这一点。
必须要撇清。
“是吗？”
盖聂轻语，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多提荆轲。
他冷视燕王喜，问道，“盖某想替秦王陛下，问问燕王陛下，那份国书可是燕王陛下所写？”
“国书？”
燕王喜一怔。
一时没想明白是哪份国书。
跪坐在大殿里的燕丹，脸色微微变了变。
为了能让荆轲靠近嬴政，便于行刺，荆轲所携国书，写明了燕国举国愿做秦国内臣，以求两国交好。
殿中一些大臣也想到了国书的内容。
一时之间。
不少人都扫了眼太子殿下燕丹。
国书里的内容，是这位太子殿下提议书写的。
荆轲，秦舞阳…也是这位太子殿下派出的。
燕王喜想起来了。
脸色不由一白。
狠狠地瞪了眼燕丹。
荆轲刺秦…就是出自这儿子的手笔。
“国书，是我所写。”
燕丹面色平淡，主动开口。
今日。
他敢出现在这座大殿里，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盖聂没去看燕丹，仍旧盯着燕王喜，问道：“燕王陛下，可承认那份国书的内容？”
“这……”
燕王喜一时迟疑。
如今，秦国大军兵临易水…
一旦承认了，岂不是代表着燕国的投降？
可若不承认…秦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一时间。
燕王喜陷入了两难之地。
燕丹皱眉，沉声道：“盖先生，作为燕国太子，我愿意为荆轲行刺秦王陛下，承担一切后果。”
燕王喜扫了眼燕丹，并未说话。
如果能用这儿子一人，换取秦国退兵…
那他，并不会拒绝。
盖聂转身，看向殿中的燕国大臣。
“盖某自宋子城而来。”
盖聂开口道，“秦国九公子嬴子昊是本次秦国的征燕大使。
盖某来之前，九殿下为燕国准备了一封国书。”
燕丹眉头紧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扫了眼龙台右侧站着的内侍太监孙嘉，冷声吩咐道：“孙嘉，还不快把国书呈给父王。”
孙嘉一怔，连忙应了声‘诺’，随后便欲走下龙台。
“且慢。”
盖聂举起了国书。
孙嘉脚步一停，看了眼燕王喜，默默低下了头。
燕王喜、燕丹、以及殿中一众大臣均是齐齐看向了盖聂。
盖聂再次转身，看向燕王喜，说道：“盖某有个不情之请。”
“盖先生请说。”
燕王喜连忙说道。
“盖某希望燕王陛下能够允许，让殿中的大臣先看这份国书。”
“这……”
燕王喜有点懵了。
殿中的大臣也多是茫然。
搞不懂盖聂啥意思。
唯有燕丹，瞳孔猛缩，脸色变了又变。
阴谋。
肯定是阴谋。
“既然是国书，自然该有父王先看。”
燕丹沉声说道。
自进入大殿之后，盖聂第一次看向燕丹。
“太子殿下，是希望盖某口述国书内容吗？”
盖聂淡淡问道。
燕丹握紧了双拳，一脸冷冽地盯着盖聂。
心中，生出一阵无力感。
燕王喜皱眉。
心里也是无奈的很。
“就按盖先生的意思，这份国书…就让诸位爱卿先看，寡人最后再看。”
“多谢燕王陛下成全。”
盖聂开口说道。
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真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述国书内容，他还真不一定能念的出口。
实在是…
里面的一些内容，太过于…‘纨绔’~。
国书最先落于跪坐于殿中最后排、最角落里的一位燕国大臣手里。
这大臣接手国书时，十分忐忑。
打开，快速扫视一变。
脸色渐变。
连续看了两遍后，合上国书，默默递给了身旁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