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示弱
想也知道陆召要说什么,我便没有点开,直接将手机扔到一旁的茶几上充电。自己则回到房里,准备在网上重新买扇门。
刚打开电脑,门铃就响了。
我耐着性子,滑动轮椅出去开门,“陆总,我开门不是很方便,如果没有什么重要、必须要和我见面的事,希望您不要随便按门铃。”
陆召穿着居家拖鞋,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冲我一歪头,“我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重要且必须要和你面对面说的事。”
“好,您请说。”
他弯下一些腰来与我对视。他眼睫很长,眉眼很深,“修然,不回甲方消息,是很不负责任的。”
“现在不是我的上班时间。”我转了点轮圈,小退了半步。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着换门?”他往门上叩了两下,眉峰略略一挑。
“与陆总无关吧?”
陆召很浅淡地勾了下唇角,他双膝一屈蹲在我面前,小腿的裤管几乎碰到我的轮椅踏板。他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眼底柔和一片,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央求的意思,“不换行不行?”
我愣了愣,不是因为他乖乖巧巧蹲在我面前有多违和,而是因为他忽如其来的撒娇,是他突然的示弱。
陆召这个人向来霸道,性子硬冷。从前即便我怎么缠他,他都很少对我撒娇,只会凉凉看着我,吐出两个字——“做梦。”
楼道暖调的灯光柔和了陆召的棱角,让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着实有些委屈,就像是他换我的锁,他没错,而我换他的密码,就是在欺负他。
穿堂风略过,将陆召刘海吹得微扬。他还擎着那双黑沉的眸子,微仰着头定定地看晲我,冷静又粘滞。我吸了冷,喉口有些发痒,偏过头去咳了两声,刚好也避开了他的眼神。
陆召站起来,微微侧了一步,“绑定密码只是为了图个安心。”
我半垂着眼皮,没答他的话。
陆召的声音很淡很轻,“我后来想过很多次,如果失火的那天,你是摔倒在家里,我能怎么办。”他笑了一下,“难道站在火场里,打电话给老高问你家密码?”
“修然,我那天……手颤得连你都差点抱不祝”陆召半倚着墙面,头轻轻一靠,眼神斜斜地落下来,“我不越界,不随意进出你家,行不行?你就当可怜我一颗肉长的心,好不好?”
我沉默了良久,留下了一个几乎散在风里的极轻的音节,便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回到茶几前,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微信。
陆召:裴修然,你真的是小狗吧?又反手改密码?
我原本只是想删除,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陆召的头像。他的头像我一直都没有认真看过,只记得是一片黑色中间有一团银色的东西。
直到我点开大图才知道,那是我曾经送给陆召的生日礼物——一条银色手链。
那是我们在一起后,我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我很早就看中了这条银质的手链,很普通的蛇骨款式,但在靠近锁扣的地方有一颗手打的图腾星。图腾星的中间是颗金色的小太阳。
老板说他是在一个北欧的小地方寻来的,说了一堆天花乱坠的寓意我也没太听懂,但有一句我听得明明白白,那个手工人就打了这么一条。这话一出,我就觉得不买不是人。
于是,为了这“唯一的一根”,我端了整整两个月的盘子,才存钱买了下来。结果……
“你这什么表情?”我拧着眉问,“我可是辛辛苦苦打了两个月工,不吃不喝买下来的,你为什么这么嫌弃!?”我手肘抵在陆召的肩上,用手夹着他的脸,逼他看着我。
陆召冷冷淡淡和我对视,“丑。”
我气得拿头撞他,“哪里丑?!!你再说一遍,哪里丑???”
“从我身上下来。”陆召只回了我这么一句。
我不甘心地撇着嘴重新坐回去,越想心里越难过——渣男陆召,怎么也是我的心意啊!要不要把丑说得这么直白。
“真……这么丑啊?”我卑微抬头,有点开始怀疑自己地问了一句。
陆召看着我,没回话。
我咬着唇,从左咬到右,从右咬到左,“那……”我刚开口,陆召将那根手链递了过来……
我顿时心情跌落谷底,委屈到不行,声音也越来越低,底气不足:“怎、怎么也明天再退给我吧……今天、今天你生日,你、你先收下好不好?”
“我没……没准备别的礼物了……”我说完很久都没得到陆召的回应,于是抬起头来偷瞟他。
他的表情还是很淡,灯光打下的阴影将他的眼尾拉得有些长,他眼睛的黑色很深,那么沉静看着我的时候,总让我觉得特别深情。
我承认,我有罪,我是个无敌颜狗。就连这种时刻,都觉得陆召好看得要了我的命,也就没那么怨他了。
“我自己戴不上。”陆召嗓音很是懒散。
“啊?”
陆召抬了抬眼皮,手指一蜷,颇有点我再不给他戴,他就真不要了的感觉。
我立马抢过来给他戴上,“可以不用摘的。”我强调,“洗澡可以不摘的。”
陆召压了压眉尾,“我看你是想说——你这辈子都可以不摘。”
我嘿嘿一笑。
陆召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匀称。我同他五指交扣的时候,喜欢用指腹去摩挲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他轻佻地勾着唇,另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就霸道地吻了上来,将我索取一空后,还咬了我。沿着我的唇线,用齿印描画着。
他的桃花眼艳得叫人心惊。
“咬我干嘛?你是狗吗!?”我被他吻得快窒息,所以放狠话的声音都是软的,一点气势都无。
很郁闷。
陆召在笑,却强作冷淡,“没什么,看你咬得起劲,我也想尝尝。”说着,他的指腹轻点在了我的耳垂上,“什么时候打的”
“给你买礼物的那天。”
“不是怕痛么?”
我傻笑了一番,把这个话题就这么揭了过去。
陆召的手链只有独一份,我想要个同款除非自己学会打银。老板看我实在想找个差不多的,又一副穷酸学生样,兜里都掏空了才买了那链子,就施舍了个不值钱的耳钉给我。
极简的银色太阳。我在心里强行将这两样东西关联在一起,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对。
就像我和陆召。在别人眼里也是云泥之别,但我就觉得我和陆召天生一对。
我当天找了个纹身店,穿了个耳洞。那花臂老板先把我耳垂碾麻了,然后直接用针把我耳垂扎了个对穿。我出来人还在抖……早知道耳洞是这样穿的,打死我也不打。
当时也没问注意事项,第三天耳洞就发了炎,红肿的耳垂被我压着睡了一晚,起床时给我直接疼出了生理泪。
“啊!!!陆召,你轻点!!1我抓着陆召给我上药的手腕,委屈巴巴,“疼……真的很疼……”
陆召沉声,显然心情不好,“疼也忍着,不上药怎么好?”
上药得先把打进去的那截耳钉给□□,擦上药膏,再扎进去。这个过程,我一直在喊痛,陆召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吵烦了,眉头紧锁,脸也有点臭。
“别动,出血了。”
“疼……”我颤颤巍巍地诉苦,想去摸耳垂的手被陆召轻松扣下。
“呼——”是他在往我耳垂上轻轻吹着风。他用的薄荷牙膏,吹过来的风还带着点清凉的味道,却莫名让我烧得慌。
“怎么忽然老实了?”他的嗓音沉沉,带着早起后的沙哑。
我拽着另一侧的耳垂,“因为……正在想不该想的事……”紧接着陆召有点凉的唇就贴在了我发烫的耳骨上。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问:“欧?是什么?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