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渡劫
越清江努力摒弃单纯的痛感带来的干扰, 他认真地体悟雷劫之中来自上天的馈赠。
对于修士而言，每次大境界的提升都会经历一次雷劫，无数修士陨落于雷劫之下, 少部分扛过了雷劫却没有扛过最后一道心魔劫, 同样导致陨落，只有极少部分的修士能够安然度过。
然而雷劫不仅仅是夺去修士性命的存在，它更是一种淬炼, 百炼方能成钢, 对于修士而言也是如此。
极端的疼痛刚出现时确实很难忍受, 但越清江不得不感叹, 人的适应力真的很强, 当第二道雷劫劈下时, 越清江便觉得没有第一道来时, 那种令人震惊且几乎无法承受的痛苦。
但还是太短暂了，他还未参透, 第二道雷劫之力便消失了, 转而第三道雷劫落了下来。
……
不知多少道雷劫过去, 越清江不再感受到那种惊人的痛苦，掌握知识与规则的奥秘令他无比沉迷，天地奥妙，他在一片电闪雷鸣之中看见了无边的水。
他似乎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跟随天地自然的变化而变化, 他先遍览海洋之中的兴衰，由单浮游生物, 慢慢演化成为了无脊椎生物，就在这时一道水花拍过，他随着无数水汽向天空之中飞去。
他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轻, 越飘越高，接着进入了一团又白又软的云朵中，俯视着地面上开始飞速演变的两栖动物们。
这些动物们渐渐繁衍生息。
……
不知过了多久，出现了人类，他们试着使用工具，开始出现了部落与族群。
这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越清江觉得自己仿佛化作雨水重新落到了地面之上，他深入泥土，又同土壤融合在一起。
紧接着又被植物的根系汲取，此时他似乎又成为了一株植物中的一部分。
随着自然时间的推演，植物枯萎，他再次回归泥土，而后落入了泥土之下的一道暗河之中。
河流潺潺流淌着，渐渐汇入江河，而江河又一路奔流至大海。
就在水滴回到大海时，越清江似有所悟，精健日月，星辰度理，阴阳五行，周而复始。
而人在其间是如此的渺小而短暂，当轮回的转盘开始运转，无人能够幸免，除非能够逆流而上，踏破虚空飞升。
但修道仅仅只是飞升而已吗？
飞升之后又当如何呢？
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便是结局了吗？
不是的，越清江想，若最终目标仅仅是这个，那也太过无趣了，这个世界在金丹期的雷劫之中便向他展示了世界规律的奥秘，正是这些奥秘深深地吸引着他，给了他除了自保之外，修道的另一重理由。
知识无价，而获取知识的过程更是作为人类毕生的追求。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若是想追随无穷无尽的知识，只有不断延长自己的生命，才能做到以无涯随无涯。
越清江的神魂在雷劫之下并没有变得单薄，反倒是越发凝练。
“还剩三道，”凤斐然数着雷劫的数量道，“最后一道是心魔劫，若是他能渡过这道雷劫，获益绝对远胜寻常渡元婴劫之人，若是渡不了，那么他必然会葬身于亡魂界之中。”
时元彬认真道：“月兄一定能过的。”
“嗤，”凤斐然笑了一声，“从小到大没经过什么挫折吧，我告诉你，静虚界无数修士折损于这心魔劫之中，越是小瞧它，栽的跟头就越大。”
转眼就只剩最后一道雷劫，越清江神色从容，但心中的坚持却越发坚定。
他御剑而起，扶摇直上，竟然直接朝着那最后一道心魔劫迎去。
最后一道闪电带着极深的紫，落在神魂之上时并无痛觉，但却仿佛将他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越清江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被镣铐锁在剑宗的水牢之中，极粗的锁链直接贯穿琵琶骨而过，身边皆是腥臭寒凉的废水。
他低头看了一眼，水面之上正是自己的面容，黑发散乱着，眼眸瞳色极深，脸色惨白如纸，似乎是旧疾复发又添新伤，沉疴痼疾之下，身体早已过分透支。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来人站在水牢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师父，”荆文渊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道，“别来无恙啊。”
越清江刚想抬头看一眼原主的二徒弟荆文渊，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法动，他似乎只是附身于原主身体上，以原主的眼睛去看这世界。
月江清没有理睬荆文渊，他仍旧低头，静静地端详着水面之上的自己。
【你是谁？】
越清江：！！！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失去了对于月江清身体的感知，落入了上丹田，修士灵府的灵台之中。
紧接着，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同他相貌一致，眼眸却更幽黑之人。
那人一身白衣，眉眼间尽是刻骨的仇恨与戾气，身体却极瘦，单是神魂便散发出极强的威势，仅仅是稍微透露出的境界压制，就令人喘不过气。
这是……大乘期的神魂？
月江清一出现，越清江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神魂，他如同被控制了提线的木偶，只能任人摆布。
怎么回事？
月江清盯着眼前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神魂，轻轻地笑着问道：“又是他们搞的鬼？”
虽然他笑得云淡风轻，闲适惬意，然而眼眸之中深埋的邪意却令人胆寒，如此庞杂的邪念与非人的气息，眼前的剑尊月江清很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越清江还没反应过来，原主月江清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极冰凉，比极北洲最寒冷的玄冰更凉，白玉般的指节没有急着收紧，却在越清江温暖的脖颈上摩挲着，似乎是在汲取属于人类的温暖。
越清江感受到月江清凑到他的耳边，对他呢喃道：“你究竟是怎么诞生的，连我都看不出你和当年的我有什么不一样，快说，不然我就先折磨你，叫你痛不欲生，再杀了你，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他们的姿势如同最亲密的情人间的耳鬓厮磨，但月江清口中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越清江此时除了寒冷外，只感受到了无边的快感，这种快感直击魂魄，令人眼前几乎看不见任何景物，只剩一片银芒，连魂魄都在微微颤栗，根本无法控制神魂回答原主的问题。
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门心思专心修炼的越清江根本就不知道，神魂与神魂在灵台之中在修真界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神交，对于修士而言肉体的交合固然欢愉，但最危险，也最令人无法抗拒的其实是神魂交融。
月江清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答案，他缓缓收紧了置于越清江脖颈之上的手，冷笑道：“不肯说？”
“渡……劫……”越清江的嗓音分外沙哑。
他拼尽全力，将思绪从令人丧失神智的快感之中抽了出来，他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月江清几乎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不管是行为还是内在深不见底的邪意。
原著之中并没有提及过，但越清江却非常笃定，这个和他样貌完全一致的人就是原著之中的月江清。
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让那个风光霁月的救世剑尊月江清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月江清松开了紧紧握着越清江脖颈的手，重新回到了他的对面，只是这次两人间的距离比第一次两人面对面时近了许多。
“刚才倒是没注意到，舒服吗？”他笑得很愉悦，“这是你第一次和别人神魂接触？”
越清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心底里藏不住的尴尬，干脆就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脸上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很青涩的反应，其实你可以更放纵一点，”月江清无所谓道，“这让你感到很羞耻吗？不要紧，神魂接触是很常见的，除了最亲密的道侣之间，医修疗伤，师承传递等都可能会用到神魂沟通。”
“但是除了道侣之间的接触，其他接触都需要在神魂之上布下防御，以免造成尴尬的场面，”月江清话锋一转，调侃道，“这些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越清江眉头轻蹙，他为自己辩解道：“我布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想再试试吗？”月江清笑得如同最惑人心神的魔鬼，他慢慢靠近越清江，轻声道，“其实刚才我神魂之上的防御也没起到作用。”
月江清很清楚，神魂防御只对不同的神魂有用，他们的神魂几乎一致，防御不可能会起作用，但是拿这个逗逗眼前生涩可爱的自己倒是很有意思。
越清江努力呼吸来平复脑海之中的混乱，却不料眼前这个样貌与他无二之人已经牵起了他的手。
月江清一把将越清江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满意道：“真乖。”
“睡一会儿吧。”月江清的另一只手轻轻抚在了越清江的双眼之上，接着温柔地把玩着他柔软的墨发。
越清江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倒在月江清的怀中，双腿失去了醒着时的支撑便有向下滑去的趋势。
月江清顺势坐了下来，他将越清江揽在怀中，右手轻点越清江的前额。
一本书籍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封面上书写着《清冷师尊他总在被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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