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怕什么来什么
许贞念愣住，下意识地把大姆指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说：“哦，对呀，你什么时候出发去k大报到？”
成雨翔说：“过完年吧，过年我要去西部看我姥姥，她身体不好，一直盼我回去看她，你呢？过年回老家吗？”
许贞念摇头略带遗憾地说：“不能回，得补课。微积分我还没学完。我妈给我报了补习班。”
她突然有些兴奋地说：“我们老家过年可有意思了，外面下着大雪，屋里烧着暖坑，全家人坐在坑上包饺子，包上几百个，搁后院木柜里，一新年天天吃各种馅的饺子。我姥还给我们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一大盆一大盆的上……”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下四周吐了下舌头说：“我在这说猪肉炖粉条我也是脑子抽抽了。”
成雨翔哑然失笑，但是他竭力掩饰了一下，拿出一个文件夹说：“这是我在高二时做过的所有试卷，有空你再看吧。错的地方我已经改过来了，不过，很少。”
许贞念看着他一脸的自信，忍不住说：“很少是多少？”
成雨翔说：“几乎没有。”
许贞念由衷地对他伸出了大姆指。
成雨翔开心地笑了，然后决定趁热打铁，马上说：“许贞念，你考个k大所在城市的学校吧。有财经学院，有政法学院，还有师范大学，我帮你都看过了，你应该努一把力就可以考上的。”
许贞念突然明白了成雨翔的弦外之音，她一时有点慌乱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成雨翔赶紧掩饰着说：“这样，周末咱们还能约在一起打打球什么的，再说，k大边上的财经学院还是一所211学校呢。”
许贞念惴惴不安地说：“我，我没这个信心。”
成雨翔鼓励道：“高考就是要给自己设定一个稍高的目标，这样会把你的潜力全都激发出来，人往高处走，纵身一跃，你就能上一个新台阶。”
许贞念有些不安地问：“你也认为，高考定终身吗？”
成雨翔摇头说：“不，但是它能为你提供一个通往外面世界的新台阶，我说的新台阶，不仅是指你会有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是指你能走得更远，看得更多，你的世界会不一样。我初三时第一次出国参加比赛，去的是很小很小的兴吉波，那么小的一个国家却给我了很多震撼，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狭隘与局限，也第一次知道世界真的很大。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我的舞台是全世界。”
许贞念全神贯注地听着，眼睛闪亮，嘴角上扬，她发自内心的微笑激励了成雨翔，他伸手握住了许贞念在桌子上的手，略带紧张地说：“咱们来个君子约定吧，你考财经学院，我在k大等你。”
许贞念像被烫了手一样，赶紧抽回来，红了脸说：“我，我，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成雨翔开心地笑了。
这时一个人影走到他们的桌前，安静地看着他俩。
许贞念和成雨翔转头，一看，是董琳娜。
董琳娜有澜海情咖啡馆的金卡，那是她妈妈给她的，因为她爱吃这家咖啡馆里自制的蛋糕和面包。
澜海情除了卖咖啡，还有外卖的烘焙糕点，是滨海市里最红火的西点蛋糕坊。
董琳娜每周六下午在楼上上完舞蹈课正好三点，都会去楼下的澜海情买蛋糕，每一次她都会看到成雨翔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边看书边喝咖啡。
董琳娜有两次就坐在许贞念现在坐的位置上，她对成雨翔的感觉比较奇特，就是她知道他很冷，很高傲，滨海中学的学生都不在他眼里。但她就是想有一种征服他的愿望，因为他是滨海最出名的学生，她只对最优秀风头最健的人感兴趣。
而且董琳娜自小到大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就是她永远是这个环境里家庭条件最突出的那一个，所以所有的人都会对她迎合与奉承。这就养成了她身上无法掩饰的优越感。
董琳娜看到俩人面对面坐在那里时，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感到格外的愤怒，她再次觉得自己对许贞念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在学校里看着一副事不关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女孩，其实动用了一切手段，在和程吴涯交往的同时，还和成雨翔的关系从校内同学发展到了校外。
董琳娜干笑一声说：“我买的面包和蛋糕，你们要不要来点？”
许贞念心里暗暗叫苦，怕什么来什么。
成雨翔却镇定地说：“我不吃含有反式脂肪的东西。我劝你也少吃点，会发胖的。”
董琳娜在许贞念身边坐下说：“有些人天生好命，吃什么都不会胖，我就是呀。许贞念啊，你呢？”
许贞念一愣摇头老实地说：“我不行，我只能靠节制。”
董琳娜一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在咖啡馆里一次性看到我们班上的两个同学。如果以后学校里有什么流言蜚语，你们不会又怀疑到我身上吧？”
许贞念压制住内心的反感，淡淡地说：“我百毒不侵，在我眼里，滨海中学的流言蜚语就是小咬咬……”
董琳娜不解地看着她问：“小咬咬？”
许贞念站起来说：“就是蚊子呀，苍蝇，小跳蚤，臭虫一类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一巴掌能拍死一大片的那种，我们叫小咬咬。”
许贞念说完挤过她面前回身对成雨翔说：“我还有一节补习课，你们慢慢聊。”
成雨翔站起来说：“我也要收拾行李，走吧，我去前台签字。”
许贞念走出咖啡馆时，成雨翔跟了上来说：“许贞念，你还没有跟我说再见呢。我下周不去学校了。”
许贞念这时才回过味来说：“你，是特意跟我道别的？”
成雨翔摇头说：“不，我是特意来跟你约定的。你不会忘了刚才的君子之约吧？”
许贞念脑子里突然涌出了程吴涯跟她的君子之约，她迟疑了半天说：“好，我会考虑的。”
成雨翔走近她，目光坚定地说：“我在k大等你。”
许贞念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脚上是双李宁牌的白色运动牌，这是个走在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但在成雨翔眼中，她的背影都带着一圈光亮。
成雨翔欲走，董琳娜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外加另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成雨翔淡定地：“如果是关于你的，那跟我没关系。”
董琳娜噘了一下嘴说：“那说另一个好消息吧，学校决定提前给你高三毕业证书，教委已经批准了。你在离开滨海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书。”
成雨翔早就知道这事，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无非就是早一点晚一点拿到手的事。再说对他来说，高中毕业证书将会是他以后的学历证书里最垫底的那本。
成雨翔轻描淡写地说：“谢谢。”
董琳娜追上他几步又说：“还有呢，我在被保送的三所学校里选择了财经学院，将来咱们离得很近哦。据说财经学院的后门就对着k大的前门。”
这点有些出乎成雨翔的意料，他停下脚步问：“咱们学校还有保送财经学院的名额？”
董琳娜点头说：“是啊，杨副校长争取到的。条件是我们学校确保高考前三十名有二十名填报他们学校。”
成雨翔想了想说：“按你的成绩自己考都没问题呀，为什么要被保送呢？”
董琳娜忸怩了一下说：“这样才更保险啊。我可不想将来再被调计，转学什么的。”
成雨翔认真地说：“董琳娜，我希望在财经学院看到的，是一个凭自己成绩进去的你。”
董琳娜看着他的背影撇了下嘴，心里说：“能保送我才不要自己考呢。”
成雨翔在周一还是出现在了滨海中学礼堂里，周一早上出完操后，全体师生都被集中到了礼堂里，礼堂里的横幅上写着：“热烈祝贺成雨翔同学被k大天才班录取”，滨海中学为他举行了一个简短又热烈的送别会，并提前给他颁发了高中毕业证书。
成雨翔在台上全程都平静如水，这个17岁的少年非常沉稳，无论是面对班主任深情并茂的告别辞，还是班级代表董琳娜的献花，他都泰然处之。只是在最后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时，对着台下掌声雷动的师生们深深鞠躬，并对台上的学校领导也鞠了一躬。
但在和领导一一握手后，他却拥抱了一下杨副校长。这个举动让杨副校长格外感动，用力回抱了他一下。
滨海中学几个参加奥赛的同学都是杨副校长一路护送到首府去的。
台下的杨泽涛对着程吴涯说：“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程吴涯坚定地说：“不，我要和你们共进退，我要参加高考，我要看一下自己到底能考多少分？”
陈海峰叹息一声说：“老大，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独木桥上少你一个人，说不定能让我们前进一大步呢。”
杨泽涛捅了他一下说：“董班长似乎调整方向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啊。”
程吴涯白他一眼说：“我说你上次排名怎么又下降了，一天到晚尽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关心她干嘛呀？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杨泽涛笑嘻嘻地说：“对呀，一箭双雕。”
陈海峰忙说：“哎，一定是我错过了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啊？咱们还是一个‘踢姆’的吗？”
这时同学们都往礼堂外走去，杨泽涛看到许贞念的背影推推程吴涯说：“哎，咱们打个赌，她有没有戴上你送的礼物啊？”
陈海峰欲往前挤，程吴涯从后面一把揪住他，小声对他们说：“你俩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在学校里跟许贞念离得远一点。越远越好。”
杨泽涛愣住了说：“老大，难道我也错过了什么？策略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