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让我吃一口饭先?
秋天到了。
罗罹的稻田也开始了丰收。
黄色的谷粒被沿着水泥路晒了一片, 让白玉一样的水泥路变成了黄色的河流,如同环绕了整个城池的一条金腰带。
这是一个丰收年。
原本还有些担心这片区域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食物越来越难获取的荣光之城的居民, 突然发现哪怕他们不靠外出狩猎似乎也不会被饿死。
生存一直是部落需要面对的最艰难的问题, 哪怕是古族,在外出狩猎时面对强大的凶兽也是胆战心惊, 特别是那些体型巨大的巨兽,狩猎队遇到了也只有逃跑的份。
每次狩猎的收获都不稳定甚至经常出现伤亡,这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稻谷丰收这种直接影响部落生存的根本问题让荣光之城的每一个居民都喜上眉梢。
他们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他们生活的巨大变化,住居的环境完美得他们做梦都能裂开嘴笑,现在又有了赖以生存的食物, 只要不偷懒,他们就不会挨饿, 而部落的人最是勤劳。
一种名叫满足的感受在心中油然而生,忍不住抬头看向黎族的城堡的位置,这一切的改变是因为什么?
或许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占据了先祖的废墟,像东域一样建立起了自己的希望之城。
但他们心里却明白, 这些改变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甚至这个原因都不是最主要的,他们还能想起他们一开始来到这里自己建设自己的族地时闹出的笑话。
可以说没有黎族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小孩子正拿着一种叫做耙子的工具将水泥路上的稻谷推开,露出水泥的路面,让太阳将路面晒烫, 然后再将稻谷推上去,这样能让稻谷干燥得更快。
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因为劳作让他们的小额头都布满了汗水,但一点关系都没有, 用手擦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干活,他们喜欢现在这种感觉,这满地的都是珍贵的食物,每一颗每一粒都是他们用汗水自己种出来的。
而大人们,用一种叫做风箱的工具,将晒好的谷子吹得干干净净,然后让人一大筐子一大筐子的抬进仓库,他们的仓库里面满满的都是大陶缸,每一口陶缸都装满了这样的稻谷。
看着实在喜人,黎族的小族长说了,只要收藏得好,稻谷甚至可以保存十年二十年,也就是说哪怕出现了什么天灾意外,他们也不用担心像以前一样,一瞬间就没了食物。
这叫做存粮,能储存十分长时间的粮食。
当然也有些意外,说意外似乎也不对,就是那些各族孵化出来的小鸡小鸭,自从他们开始晒稻谷,它们就开始变着法子去抢吃的,一不注意,就在晒着的稻谷上一个劲的啄。
吃得不多,但看着心疼,因为平时这些小鸡小鸭的喂养,只需要让通灵古族的人召一些大草原的虫子回来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浪费粮食。
大草的小虫子或许不多,但丛林里面的树蚤确是十分多的,不用浪费粮食。
他们还在研究这些小鸡小鸭到底是什么,也不能将它们怎么样。
所以经常能看到一些孩子拿着个杆子气呼呼地往水泥路上跑,正在驱赶那些一不留神就溜上去的鸡鸭。
这就是荣光之城现在随处可见的生活。
平凡,温馨,但在这蛮荒之中又难得到了极点,所以荣光之城的居民和外面的人有很大的一个不同,他们时刻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这要是在以前,天天和残忍的凶兽搏斗,哪可能笑得出来。
生活看似简单,但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
鲑鱼正抗着个耙子往回走,边走边擦额头的汗水,最近天气愈发的炎热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城堡里面聚集了很多人,因为罗罹今天在教大家怎么用石窝给稻谷脱壳,怎么将脱壳的大米煮成又香又好吃的米饭。
前来学习的都是各族的智者,他们学会了后再回去教给他们的族人。
罗罹今天煮了两大锅饭,一锅稀饭一锅干饭,是大米最实在做法。
粘稠的稀饭,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色的干饭,如同白玉的珍珠颗粒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食物的香味。
鲑鱼赶紧放下耙子跑了过去,光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他的小肚皮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他正好去帮忙给这些智者盛饭,然后给他自己也盛上满满的一大碗。
若要说懂得如何生活,他小鲑鱼那也是不逞多让的。
罗罹说道,“米饭就着肉吃,味道是最好的,今天因为人多就没准备肉了,大家先尝尝米饭。”
等清香的米饭入口,第一时间就征服了大家的嘴巴。
其实哪怕难吃一点,众人也会十分满足,食物的珍贵没有人不懂。
无论是味道还是饱腹感,还是白玉一样的外观,都第一时间征服了所有人,的确可以作为主食。
这些智者中,有少数人曾经吃过一次罗罹提供的米饭,也是那一次说服了所有部落一起种植稻谷。
但大部分智者还是第一次尝到。
一想到他们今年的丰收,眼睛居然都有些朦胧了。
这解决了他们长久以来只能靠丛林吃饭的习俗,但丛林充满了未知,变数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狩猎到充足的食物,一个人口众多的部落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所以这种靠种植就能得到的食物,他们这些智者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其中的好处和重要性。
罗罹也感叹了一句,“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脑海中难免不自禁地想起以前他和鲑鱼是怎么艰难的熬过那段困难时期的。
鲑鱼这个小机灵笑眯眯的,小声说了一句,“我回去炒个小炒肉,等小族长教完他们就可以直接回来吃了。”
今天的米饭煮得有点多,他今天要多吃几碗,吃完之后再去外面跟只小猫咪一样晒晒太阳,这日子太舒服了。
罗罹一笑,点了一下鲑鱼的脑门,这个小机灵鬼。
现场一片欢快的气息,所有人都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
罗罹正准备说话,但突然……
“呜!”
撕裂的尖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十分的刺耳,一声高过一声,似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尖鸣声穿透着整个城池。
罗罹猛地抬头,天空之上急速的飞窜着铜雀古族的巡逻者,他们正张大着嘴巴,利用他们特有的高分贝的声音,将尖叫传到城里的每一个地方。
罗罹瞳孔都缩了起来,赶紧看向鲑鱼,“跑。”
鲑鱼看了一眼他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香喷喷的米饭,小手捏得死死的,一咬牙掉头就跑,跑向大峡谷的方向,这是他们最近训练的结果,一但听到铜雀古族示警的声音,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就必须不顾一切地跑向大峡谷躲起来,不给大人们添乱。
大地是最好的咒术屏障,只要地面足够厚,再厉害的咒式都穿透不了,他们的大峡谷就刚好是这么一个地方。
那些智者们也是脸色一变,但并不慌张,这一天他们已经准备了三个月,可以说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有应付的对策。
罗罹也看了一眼才煮好的米饭,今天怕是吃不成了,可能短时间也没空吃了,实在可惜。
将在城堡上晒太阳的蛇母召了下来,翻身爬了上去,然后向城墙走去。
才靠近内墙,就能看到一个个战士站在他们的凶兽背上,手持武器,列阵以待。
城墙上也已经站满了一排排手持弓箭的战士,铜雀古族也不过才示警,各族就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他们何尝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这一天。
说实话他们没有人想在他们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迎来这样的一天,但他们也清楚,如果不给东域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他们就不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天天都得提心吊胆。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就让这场风暴最终决出一个胜负。
罗罹蹬上城墙,负屃还有各古族的大地英雄已经严阵以待。
罗罹问道,“准备妥当了吗?”
负屃表情坚毅,宽大的手掌握着他那把有些夸张的巨剑圣器,“今天,东域会为他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各大地英雄也是紧握武器,被东域欺压了这么久,所有人心中都是有气的。
性格中的野性甚至让他们心中或许也期待着这样的一战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罗罹向城外看去。
那是光的海洋,是由咒力之环组成的光的海洋。
如同爆发的海啸正在向荣光之城推进。
大草原上,都是东域的军队,他们站在凶兽的背上,密密麻麻,甚至给人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战场,大地在他们的脚步下颤抖,大草原的狂风似乎也异常的凶猛。
“吼吼吼!”
是军队整齐的吼声,光是声浪似乎都能推倒眼前的一切。
哪怕是罗罹看过的科幻电影都无法用来形容眼前看到的阵势。
那吼声带着无尽的气势压来,竟然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罗罹好歹也有两个咒力之环了,但他觉得他现在的手脚都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了,更别说反抗战斗。
对方并没有施展威慑类型的幻术,但光是气势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不得不说东域这一次也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的。
在他们心中,被延迟了三个月的战争,是他们的耻辱,一个小小的北荒居然敢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早想着像今天这样发泄这三个月来的怒火。
还好,在罗罹身体开始僵硬的时候,罗罹他们这边,咒力之环的光芒也闪耀了起来。
璀璨得让整个荣光之城堪比天空的烈日。
这是一种气势的对抗。
罗罹的咒力之环竟然不自主地展开了,就像和荣光之城是一体了一样。
战争很直接,强者生存弱者消亡,正在向罗罹展示着这个世界的本质。
风,更大了。
不知道是这大草原上本就有的狂风,还是东域的军队疯狂冲击而来带来的暴风。
声音也更大了,最原始的吼声震慑天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战争的声音。
东域的军队没有一丝停留,就是攻城,如同黑压压的惊涛拍岸,从城墙上看去,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凶兽如同充满了整个广阔无垠的大草原。
守卫第一道关卡的是邪瞳古族。
一排排的腥红竖眼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排,立在了城墙前。
这些眼睛直面那势不可挡的汹涌澎拜的军队。
眼睛上的图案一节一节的亮起,如同在充能一样。
然后齐刷刷地,“轰”的一声。
连成一片的激光束射了出去。
从城墙上看,那场面是极为壮观的。
光束组成了一道向对方推动的光墙,甚至不给冲过来的军队留下一丝躲避的空隙。
光束墙壁推进,那些大草原上人高的杂草瞬间化做了灰尘。
都说邪瞳古族是北荒攻击力最强的古族,现在可见一斑。
但黑压压冲过来的军队面对这样的咒式居然一点后退的迹象都没有。
整齐的步伐,不容置疑地前进的沉重的步伐。
光束的墙壁速度很快。
“轰。”
只听到大地一阵轰鸣。
是邪瞳古族的咒式撞上了东域前进的军队。
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了那剧烈的撞击声和嘶吼声。
罗罹曾经见过负屃切割山洞石壁的样子,那还是负屃没有尽全力,可想而知邪瞳古族的咒式威力有多强大。
但罗罹却愣了一下,因为“踏踏踏”军队推进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甚至更近了。
等靠近了一些,看得稍微能清楚了一些,罗罹眼睛不由得收缩了一下。
只见,东域的军队的最前排,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凶煞的战士,他们每人手上都提着一只巨大的比人还要高出两倍三倍的青铜盾牌。
盾牌连成一片抗着激光在向前推进,将身后的军队保护在了偌大的盾墙之下。
他们只需要手持青铜盾牌,由脚下的凶兽带动他们前进便可。
邪瞳古族的激光墙,撞击在他们的青铜墙上,有些盾牌上直接出现了深深的撕裂的口子。
有些盾牌硬生生被撕裂成了碎片。
激光被消弱了一些,然后继续向后推去,又抵达在了第二道盾牌上。
罗罹甚至不知道东域这样的盾墙到底有多少道。
只知道,前面持盾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继续是青铜盾墙。
没有人停留,就踩在前面族人的尸体上继续前进。
在战争面前,生命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罗罹的脸色都白了一下,不由得看向负屃,因为就面前的情况来看,东域上次的露面应该在实力上有所保留,就比如这个青铜盾牌,上次就没有出现。
负屃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种时候罗罹也不可能问出口,只得揪着心继续看下去。
这时战场上的确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些手持巨盾的战士无缘无故的倒下了不少,明明邪瞳古族的咒式并没有抵达他们的位置。
仔细一看,罗罹他们城墙下,正有一群表情冷酷的族人,手上拿着骨刀,正毫不留情的捅向自己的胸膛和手腕。
在他们捅下的瞬间,那些持巨盾的东域战士,手腕和胸腔同样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是浊血古族的人,他们正在协助破除对方的盾墙。
才开始的战争,惨烈的气氛就瞬间充斥在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