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到了储府,陆渝邻才明白廉大人的怪异来自何处。
从宫里出来,他让大林直接去储府,到达时,储尚书正在门外走来走去。
工部离储府很近。
“储大人也不用在门外等我啊。”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储尚书的笑有些不自然。
推开大门,嗬,一个中年妇人满面怒容,左手叉腰,右手举着菜刀站在门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陆渝邻吓得往后一跳,开玩笑,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妇人也吓了一吓,估计没想到有旁人在,“嗖”的一下把菜刀收到背后。
“夫人,有客人来了,还不上茶。”
储夫人大概是川剧专业毕业的,刚才还怒容满面的脸一秒变得笑靥如花。
“请,请,这边请。”一边对储尚书嗔怪道:“有客人上门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点心。”储夫人温柔似水。
“婶婶不用忙活,我坐会儿就走。”陆渝邻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储夫人手上的刀,对这场景一点不惊讶。
敢情储尚书找他来是挡枪的,哦,不,挡菜刀的。
“那小子呢?”储尚书问夫人。
一听提到儿子,储夫人柳眉倒竖,准备发怒,“夫人,客人,客人……”
“呵呵,在书房呢。”储夫人脸又变得如沐春风。
这两口子真有意思。
“子望,这边走。”
储尚书带着他往书房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储夫人又堆满笑容。
书房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书桌前,背挺得笔直,一脸倔强,正执笔写着什么,手背还可以看到一两道青紫。
哟,这是青春叛逆呢,还被家法伺候了。
不过倒是从未听说古代青少年有自杀的。
“东来,这是陆大人。”储尚书放缓语气。
东来,嗯,字倒简单,意却非凡,寄予了储尚书的厚望。
少年有些不屑,还不是跟我一样的世家子弟而已。
储尚书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挽了挽袖子,又准备上手。
“无妨。”陆渝邻摆摆手,年轻人嘛,年少气盛,谁都不服,正常,正常!
储尚书按捺住暴揍他一顿的冲动:“沧海一声笑就是陆大人作的,还有你垂涎的那辆自行车也是他造的……”
储尚书毕竟是文化人,教育子女还是有些方法的,打一顿,又想办法给颗甜枣。
他就是那颗枣。
少年估计遗传了他老娘——变脸,储尚书话还没说完,马上满脸堆笑,连眼里也染上欣喜,站起来,躬身作揖:“陆大人好!”
热烈而崇拜!
“诶,别喊什么大人,喊陆哥哥就好。”这称呼一下子拉近两人距离。
少年眼里的热切更盛,又躬身作一揖:“陆哥哥好!”
储尚书眼里也染上笑意:“好好和陆大哥聊聊,我去看看你娘。”扔下俩人看他媳妇去了。
储尚书是理工男,对情情爱爱并不热衷,年轻时母亲硬塞给他一个通房丫头,通房丫头并没生孩子,想许配出去,丫头不同意,说死也要死在储家,后来储夫人进门,如哽在喉,但又不愿落个善妒的名声,只得抬成姨娘。
储夫人生了大儿子之后,看这姨娘是个安份的,于心不忍,撵了储尚书去姨娘房里,姨娘怀孕后储尚书也没再去,最后生了个女儿,储夫人还是很喜欢,儿子有的,这个庶女都有。
好在这母女俩都安分守己,懂尊卑,到了年纪,储夫人也给庶女找了门好人家,嫁妆给得不少,一家人这么些年倒也和和睦睦。
储东来告诉陆渝邻,他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还拿出一张偷摸着画的图纸。
好家伙:战船图纸。
……
两人在书房聊了一个多时辰。
储尚书在远处的房檐下张望了几次。
“你说行吗?”储夫人碰碰他胳膊。
“怎么不行,陆子望本领可大着呢!”储尚书信心十足。
酉时末,书房的门才打开,储东来恭敬地站在一旁,让陆渝邻先出门,自己跟在后面。
“成了。”储尚书有些得意,提着衣摆冲下台阶:“子望,来来来,你婶子今日亲自下厨,我们成亲这么多年我可都没吃过,今日沾你的光了。”
“多谢婶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哟,这孩子我真喜欢,要是有闺女,一定嫁给你。”储夫人的笑开始有多假,现在就有多真!
席间,储东来极为尊敬陆渝邻,给他舀汤、倒茶……
夫妻俩悄悄递了个眼色。
后来,储东来说,明日他就回太学,向博士认错,好好念书!
储夫人扯着衣袖沾眼角,三人送陆渝邻出门,依依不舍,还再三叮嘱他要多来储府走动。
陆渝邻被储夫人的热情吓住了,感觉她和自己的妈妈性情倒有几分像,妻管严的储尚书也蛮可爱。
进永定巷,远远的灯笼亮着,门口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身后门廊上的灯光将影子拉得老长,似横在巷子里的一根房梁。
“站外面干啥,这可不是夏季,可以乘凉。”
“就是看你过点了还没回府,出来看看。”
“哦,去储尚书家了,对了,明日要去太学讲一堂课,答应了姚祭酒就不能食言,就是不知道廉大人去凑什么热闹。”他一直没想通。
姜誉浅笑,大抵廉大人和他一样的心思。
“太学的学子大多沽名钓誉,自视清高,能沉下来做学问的不多,你须得震慑住他们,驳得他们哑口无言才是。”姜誉提点他。
世家子弟的德行多少有些了解。
“嗯,一定驳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陆渝邻笑得很奸诈。
“嗯,回府休息吧,过两天该去水库视察一下了。”看到那抹坏笑,心情就特别好,又有些同情太学那些学子了。
“好。”那可是投了好多钱的,水库修好,水管一安装,家家户户再来个大锅炉,兰山的煤炭一到,这锅炉既解决了热水,又为屋子供暖,让那些开始不投钱的富绅世家只有花大价钱了。
回西跨院,边沐浴边想明日讲什么,想一个推翻一个,一定不要讲涉政的,这点他还是有数,再是不怕死,也不想死得这么快呀,只能我自己决定啥时候死,别人都不能决定。
直到穿好衣服,才想到要讲的内容,脑中过了一遍,没有犯大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