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实则虚之
“小田是你们磁山十里坡田家村的人，他可是京师骠骑营表现最好的骑兵，勤奋，孝顺，这次跟着回磁山，那天才抽空告假把积攒的银子送回去给爹娘，不想……”陆渝邻有些哽咽。
“不想回来的路上却被一伙贼人劫了，小田寡不敌众，被打伤带走，幸好附近地里有百姓看得真切，一路悄悄尾随，才发现被带进了这水井巷的宅子里，那位善良的老百姓一个人也没办法救人，而且宅子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所以那老百姓回去找了好几个人，都没人愿意帮忙，正发愁就遇见我们去找人，所以我们才会去那宅子里找人……”
田家村？县城有人是田家村搬出来的，于是出声问:“大人，是田家村田永久的小儿子吗？”
“正是，可惜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他只告诉了我一句，大人，他们问铁矿，我什么都没说，然后，然后就去了……”陆渝邻有些说不下去。
围观的老百姓有好些掩面啜泣，边哭边骂:“那些杀千刀的贼人，逮住了定要让他们五马分尸……”
“我，我怎么向他爹娘交待？跟着保护我出来，不想却在自己家乡送了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怪我，都怪我，为了让国库增收，让老百姓少交赋税，结果让小田，让小田……”泪水从陆渝邻脸上滑下来。
老百姓们看得分别，从没见过哪个官员为死了的侍卫流泪，他们哭得更大声，也有人大喊:“大人，不怪你，是那些贼人，那些该死的贼人……”
“对，大人，您没有错……”
“把贼人交出来。”
陆渝邻抬手一抹:“今天，本官就让老百姓来审审这些贼人，姜县令，把犯人带上来。”
姜县令看看被燕校尉守着的侯参军。
侯参军脸色发白，可他怎么阻止，那天晚上可是有很多人看见，人，是从那宅子里找到的，他此时站出来，更脱不了干系，只能装哑。
“卢巡检，把那几人带出来吧。”姜县令审时度势。
水井巷的六人被带到现场，开始还有一丝惊慌，看到侯参军也坐在那里，有了一丝镇定。
“大人，那天我们真的只是看到他的马好，想用两匹马换他的马，他不同意才打起来的，我们失手打伤了他，是想带他回城找医师的，谁知，谁知他那么弱……”
他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有一只鞋扔出来砸到他头上:“假话……”
“好，就算你们是带回来找医师，那我问你，你们申正发生的争斗，我们找到他时是子时，你们找过哪个医师？”
此时的围观群众几乎是全城老小，衙门前的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谁还有心思开门做生意，再说都看热闹来了，哪里有生意，何不如关门来看京官审案。
陆渝邻抬起头，对着人群问:“你们当中哪些人是医师？”
人群中陆续举起手来，“他们请过你们吗？”
“大人，我没有。”
“大人，我也没有。”
……
没有一个医师承认。
陆渝邻冷笑:“所以你们劫走他看医师是假话。”
人群开始有些激愤:“让他们偿命。”
“对，偿命……”老百姓化悲痛为力量，声讨越发铿锵有力。
陆渝邻举举手，示意老百姓安静，然后指着其中一位医师:“你来说说那晚的小田什么样吧？”
正是那晚参与抢救的医师。
“这位大人带来医馆的人，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几处，还有多处红肿淤青，脏腑受伤严重，嘴里不停往外冒血，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受伤那么重还熬那么久的，他就说，大人，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然后就，就死去了……”想起那一夜，医师至今还心有余悸。
而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尽管那人已死，还是有条不紊地清理伤口，把伤口全部缝合，用纱布包扎好，可见是真心对待死者。
医师的证明让围观的人们彻底相信陆渝邻的话:这些贼人就是为了想知道铁矿的秘密才劫的小田，小田不说，才被活活打死的。
这一刻，老百姓们的愤怒达到最高点，站外围的去树下捡了石块来:“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让他们偿命。”
“打死他们……”
石块纷纷砸向跪着的几人，一时头破血流，而陆渝邻却根本不阻止这种“暴行”。
他们抱头哀嚎。
“让开，大石头来了，大石头来了……”
这群人终于绷不住了:“大人饶命啊，是他喊我们这么做的。”其中一个人抬手指着侯参军。
想想衣着整洁在那里啃鸡腿的几人，这人就愤愤不平:他们那么好的待遇，明显是招了，凭什么我还在这里死扛？
“你胡说。”侯参军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我没胡说，那宅子是侯参军你的。”
“我人都不在那里，你胡乱攀咬，我杀了你。”想去拿佩刀，摸了个空，刀，昨日就被收缴的。
“就是你，那天不但喊我们劫了田侍卫，还派人去馆传杀人，他们已经招了，你还想抵赖……”
哇！老百姓没想到:指使劫人的居然是州府的参军，更没想到不但敢劫人，还敢派人去馆传杀人，这是有多心狠手辣呀！
“啪啪啪……想不到……想不到啊！这侯参军安排这些是为何呀？”
“陆大人，他们是诬陷，凭什么他们说什么都信。”侯参军打死不承认。
“看来侯参军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那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今日必须把侯士卿咬死了。
“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看看与他们说的是不是一样？”他指着刚才指认侯士卿的人说。
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他们已经招了，现在看你招不招，如果招供的内容和他们对不上，那就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这人将侯士卿指使他们做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底朝天。
陆渝邻没有听到他想听的，显然这个集团分工明确，这群人只是负责外围的，必须得抓到负责山洞内的和转运的人，不过他不担心，侯士卿攥手里了，离真相还会远吗？
逼供的手段他可是一大把呢，侯参军，你可要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