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投向湖里的第一块石头
去上值的小陆还没来得及坐到板凳上，就被廉大人召进了办公室，吴侍郎也在。
“玉米怎么样？”
“大人，收成的时候还是请各位大人现场验证吧，反正陆家村的玉米开始扬花了，别的村才开始长棒子，多三成我不敢保证两成还是能的。”
“那也不得了啊，这样每家就可以多养活一个人了。”
在古代，人口直接关系到王朝的兴衰存亡，故历代都十分注意人口问题，人多意味着粮多、钱多、兵多。
廉大人心里乐开了花:“那你快点把措施写出来，我好和皇上商量推广。”
“大人，现在写出来谁信？到时候他们跳出来反对，你拿什么证明这些措施可以增产，还是等玉米收获的时候各位大人亲临看了再说吧。”
廉大人按捺不住，有新举措却不能提，多么抓心挠肺啊！
“大人，别急，一个多月后就可以提议了。”
肥团育苗吴谢回去和吴侍郎说过，但吴侍郎没想这苗子的长势比别家好那么多。
日子看似很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就看哪天爆发。
八月二十日，朝日，就有人朝这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一块石头。
皇帝姜瑱正准备宣布退朝。
“皇上，臣，还有要事启奏。”户部尚书景大人站出来。
最近户部忙得人仰马翻，还从各部临时抽调人手帮忙。
因为陆渝邻的打折政策，京城所有大户都排队赶在九月十日前交税，所以到八月二十日，税已经收得七七八八，接近尾声。
皇帝看是景尚书，满心欢喜，户部的每日一报让他龙心大悦，这次也一定是好消息。
“准奏。”就这两个字就可以听出心情很好。
“臣，近日开始核对各户交税情况，发现好几户上交的税与土地亩数对不上……”
“什么？”征税前，布告可是详详细细列出了偷税漏税的处罚条例，还有人敢顶风作案，这直接就是挑战皇权嘛。
姜瑱脸一沉:“景尚书详说。”本来看着国库数字蹭蹭往上涨，正准备庆祝，这下冒出来这件事。
“皇上，这其中还有些大臣也牵涉其中，皇上还是亲自过目吧。”景溪贵从袖袋掏出两本册子和一张纸:“这是户部登记的土地面积，另一册是他们所交的税银记录。”
姜瑱越看脸越沉。
还让廉大人和姚大人上前看册子。
堂下的大臣们都莫名其妙，自家登记了多少土地还是知道的，谁会干这傻事，要说隐瞒的面积，那都是没登记的，这个满朝恐怕哪家都有。
众人抬头挺胸，一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样子，当初是你户部登记的，地契也是那么多。
众人一头雾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皇上扔下一张纸，吴侍郎捡起来，才发现纸上有五六个人的名字，其中自己也赫然在列。
……
吴裴奕 四百亩，只交了三百亩的税。
赵御史 五百二十亩，只交了四百亩的税。
陆伯元 二百八十亩， 只交了两百亩的税。
……
“皇上，臣家里只有三百亩，哪来的四百亩啊？”有个在名单上的大臣叫冤。
“你自己看户部的记录，难道我还诬陷你不成？”景溪贵哼了一声。
常公公捧着记录册摊在他面前，他家真是四百亩，没有涂改的痕迹。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
姜瑱气过后又想:这几位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难道还能革职不成:“朕，念你们是初犯，网开一面，自己去户部补上，没收漏税的土地。”
“这？”
“皇上，老臣认为还是调查清楚为好……”
“何需调查，这记录是当初土地分赏时登记的，还有假吗？”
“皇上，臣可以把这记录带去查证吗？”吴侍郎想研究一下那本册子有没有漏洞。
“这可是户部的机密。”
景尚书也没说错，各部的业务大多是机密，除了皇帝，就是中书门下可能知道一些，但对于那些专业数据还是各部的机密。
如果全都知道，那不是乱套了吗。
退朝后名单上的几人眼神对问:
怎么办？
补吗？
补了是不是等于承认自己瞒了？
不补，会不会被革职？
廉大人和吴侍郎回了中书。
吴侍郎想不通:这么多年难道自己一直记错了自家土地？
如果说自己记错了，那几家都记错了，这么巧？
“大人，那记录册是真的吗？”吴侍郎问看过册子的廉大人。
“真不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户部的记录册，反正没有涂改，看了一下我家的又没错……”
“喊子望来想想办法，他们家也在上面，我不相信他会犯这种错误，毕竟……”条例是他拟的。
陆渝邻一进门就见两位大佬面色凝重。
“朝堂上发生什么了吗？”
吴侍郎将堂上发生的事说了。
“哈，那册子定是假的。”陆渝邻不假思索。
“你怎么能确定，我看过那册子，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而且只有几家……”廉大人自己都拿不准。
“重新誊抄一本，改几个人的不就得了，廉大人，那册子纸张新吗？”
“光看数字去了，哪里注意纸张了。”廉大人此时回味过来，哪里可能好几家主人都记错的，交税的时候还会清理一下地契。
“没关系，我有办法，廉大人想想办法弄到这本册子，我去皇上面前喊冤，要求重新丈量我家土地。”
“此法不妥。”吴侍郎想到当初记录时，家家户户恐怕多多少少都有瞒报，现在量肯定比记录的多。
“吴大人，别担心，我记得我家是一百八十亩，但我实地去看过，大概两百亩，所以我按两百亩交的，现在去量，也只有那么多，哪里来的三百亩。”他也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如果真要量，你们就说是后来开了很多荒，那个是没有记录的，可是满朝拉出来，他们瞒的会更多，尤其要交税，把我们改多，势必有的人家就会改少，不然总帐怎么对得上？”
经他这么一说，廉大人和吴大人放心了，多了有理由。
陆渝邻请求觐见皇上，姜瑱倒是很喜欢他，但是想到瞒税之人居然有这个国策提议者，他就有些生气，就想训斥他一顿，于是同意见大。
陆渝邻进来，皇上冷着脸盯着他:想朕这么重用你，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