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故意慢吞吞地揭开布包，就为看看王爷好奇的表情。
“这就是你说的乳胶手套？”姜誉拿起一只，光滑有弹性。
“嗯，现有技术和材料只能做成这样了，真正的只有一张纸这么厚，而且厚薄一致，不像这……”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没有烘干房，所以有的地方会有水滴形厚点。
他戴上一只：“有很多物品对皮肤有腐蚀性，你行医应该见过，有的人经常性接触某种东西，手上皮肤溃烂，戴上这个，避免手直接接触……”
姜誉也想到自己某次帮一个病人医治，手上沾了病人的脓血，回来就发痒起红斑。
“嗯，你想得很周到。”
“这两副送给军器监的漆匠师傅。”
“感谢他给帐篷刷漆？”
“算是吧，生漆容易让人过敏，这也是为什么漆匠师傅的手经常受感染而溃烂，我想让他少受点罪。”
“你和他非亲非故？”
“可是如果我能帮别人减少痛苦，为什么不呢……
就像王爷学医一样，王爷学医的初衷应该也是帮别人减少痛苦吧……”
姜誉眼前闪过多年前在自己面前哀嚎翻滚的身影……
那双眼中的痛苦、希望、乞求……挥之不去。
“嗯。”
“去中书上值，王爷有什么建议吗？”
“做你想做的。”
陆渝邻歪头看他：“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语气轻柔却坚定。
我会为你披荆斩棘！
“王爷有太历的舆图吗？”
“有。”没有一丝犹疑，转身去取。
九张大小不一的羊皮，上面画着简陋的地形以及城邑。
没有比例尺，每张地图完全分不清大小，没方位标识，不知东南，更没有道路、河流标识……
相比现代地图，实在是显得落后和粗劣。
“这是太历各州的州图？没有整个太历的舆图吗？”
王爷摇摇头：“这些州图也是派出人去每人画一点，再拼起来画羊皮上的。”
所以每个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绘制在一起的图偏差就很大了。
这图在他这里简直毫无实用价值，可看王爷的珍藏程度，这图比皇宫的古玩更珍贵。
他想修路还得自己实地勘察，土质、山坡、河流、距离……可是这得花费多长时间？
拿着羊皮图反复看，希望能看出名堂来。
其中一块最小的，他发现这块图的边界形状非常熟悉，似乎是某个省的行政区域图。
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清风，来帮我磨墨。”
地图不知画过多少份，闭着眼也能画出国家简图，各省面积、形状、河流……烂熟于心。
太历朝最大的宣纸也就五尺全开，他取了一张，清风磨墨的时候他开始折纸，折成一百平方厘米的小方格。
心里默算着比例尺，确定好坐标。
闭眼沉思了一阵，取了最小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作画……
随着轮廓开始显现，姜誉震惊得无以言表。
粗笔、细线、波浪、虚线……整整两个时辰。
搁下笔后，他后仰使劲拉伸了一下，捏了捏酸痛的后颈，外面天已全黑，书房却亮如白昼。
姜誉的手在后面试探了好久，终于在陆渝邻又伸手捶肩的时候放了上去。
轻重适宜，拇指用力抵在后肩窝替他揉捏……
陆渝邻舒服得眯起眼：真舒服！
看他如猫似的慵懒，姜誉嘴角拉出好看的弧度。
侧头看到墙上相靠的影子，满足感充盈着整个胸腔！
……………………………………
京城某处宅子，密室。
“主子，人过了邺城几个时辰后就失了踪影，前几天又下过雨，泥面不利于行走，所以看到他们的人很少，有人看到出了邺城，但是至于有没有往京城方向来不得而知。”
“京城往邺城方向的郊外查过没有。”
“查过。”
“有什么发现？”
“没有，地面全是烂泥，又有卖菜的农人走过，脚印杂乱，附近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完全探不到踪迹。”
“城门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进出城？”
“当天楚王出过城，与左将军府的陆二公子。”
“他俩啊～”声音拖长，意味不明。
黑衣人有些迷惑:“主子，属下也打听过，他们骑马，只带着两个奴才，去郊外摘了不少桐叶，而且回来还是他们四个人，前后也就一个多时辰而已……”这也藏不下许多个人呐。
“那就是没有进城，把京城到邺城的所有村子、庄子彻查一遍，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传消息回去，停止一切行动，把洞口封掉，进山的路也封了……”
“是，主子。”
第二日，各家适龄的公子到了殿前，笔墨纸砚已备好，每人拣了个位置坐下。
题目是昨晚翰林院和太学博士共同出的，直到各家公子到殿前才放出来。
这次殿试的有十二位，虽说无论好坏，都会上值，但也关系到品级，大家也都卯足了劲。
时间是一个时辰，只有三道题，第一题是死题，第二题是一道问答题，最后是一篇策论。
有胸有成竹的，也有抓耳挠腮的……
许平之面色无变化，赵棠脸色有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昨日崔侍郎推脱的崔家公子也在场。
崔侍郎本意这次举荐儿子就不参加了，可是皇上要亲自考究，他也想让儿子露露脸……
崔闻在家修身养性大半个月，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许多。
昨日被举荐了的王鹏举也在，他要以德服人，以免以后别人说他是靠祖父上位。
本意一点不想入朝上值，但大家都去，不就是换个地方玩吗，谁怕谁呀？
到了交卷时间，内侍太监收卷，在众人监督下封上考生姓名，再打乱顺序。
十二位公子被领到另一处偏殿候着。
阅卷官两位大学士、两位博士，一份试卷综合两人意见给分，策论高分要写出理由，最后交由皇上审阅。
总共也没有几份试卷，因此阅卷很快，最紧张的莫过于另一边的家长们，成人好面子，总爱攀比子女。
试卷按从低到高排列，姜瑱只看策论，扫一遍，与阅卷官的评语是否相符，最后选了前三名的试卷来看。
越看眉头越舒展，太历朝不缺少年英才呢，昨日的陆邻让他惊艳，今日这几位虽说要差点，但才学也很不错，他不住点头。
内侍官拆卷，宣读名次：第一名王鹏举。
众臣恭喜王太傅，王太傅瘪瘪嘴：“有什么好恭喜的，他可比其他公子大上许多，多装几年墨水，那不是应该的？要是有科举上的学子，他还不知被比到哪里去呢……”
第二名许平之，朝中知道这孩子的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从小就稳沉懂事。
第三名才是众人没想到的，心里都在腹诽：是不是判错了。
可两位考官和皇上都错了吗？不太可能。
居然是赵棠，连赵御史自己都不相信。
赵棠的策论并没有多新颖惊艳，但胜在实在，他结合太历现状，有根有据，一据一点，让人信服。
这些现状，大多是陆二公子给他描述的，他就相信陆渝邻，因此拿来用。
赵御史真的是惊喜，他相信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来让赵棠和陆邻他们结交，一点没错。
考生被领回来，前三名让他们自己选要去的部门。
王鹏举居然不去吏部，选了去门下省当个小小的录事，皇上有些为难。
许平之选了去兵部，也是主事，而赵棠则选去中书任主事，赵御史一听，有陆邻在，遂放下心来。
崔闻去了吏部任主事之一，从七品。
薛定坤脸色很不好看，徐世达也一脸便秘样。
前面几人只选了从七品的闲职，后面的怎么往高了选？
薛桐去了户部，捞了个度支主事，徐年则去了京县衙门，为何？
因为大理寺要调王鹏程进去，主薄升为县丞，那么京县衙门主簿就空缺了。
徐世达恨不得将周煜盯个窟窿。
剩下的人就捞了个九品芝麻官……
翰林拟了圣旨，交由门下审核盖章，姜瑱再盖上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