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季雨季
连续两个月之后,她的数学成绩进步明显,学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了。这两个月的相处,让她感觉到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漠不羁,也有热心真诚的一面。
纪韵数学成绩的提高引起了张悦晨的注意,向她打听数学成绩提高的秘诀,纪韵知道卓志谦是个害怕麻烦的人,能帮她解决数学难题已经很难得了,不可能再因为朋友去麻烦他。
张悦晨经过两周的跟踪观察,发现了每周四下午卓志谦帮纪韵讲题的事,于是一遍遍哀求纪韵带她过去,她只在旁边听,绝对不插话。
图书馆本来是公共场所,她没有理由不让张悦晨坐在一旁,心里怕卓志谦不高兴,于是拉着张悦晨的手,向他介绍说是自己的好朋友,数学成绩也不好,只想坐在一旁听他讲题,绝对不多说话。
卓志谦瞟了张悦晨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高兴就好,只要不打扰讲题,我无所谓。”
于是每周四下午的课外活动,图书馆就出现三个人的身影,卓志谦讲题认真,纪韵听讲认真,倒是张悦晨经常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卓志谦身上,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进入十二月后,秋风透着刺骨的寒意,校园里的梧桐树一片片黄叶飘落,又是一个周四的下午,纪韵在黄叶纷飞中等了一个小时,却没有等到卓志谦现身,这是他第一次失约。
虽然下午的数学测试她考得不错,可是心情依然不好,迎着秋风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着书,却一遍遍猜测着卓志谦失约的原因。
实在猜不到,又有些担心,她便拿起了妈妈的手机,犹豫再三给爸爸打了电话。
电话声响起,纪韵试探着问道:“爸爸,卓少下午没有去上课,他的朋友在打听他的消息,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纪盛的叹息,“他和卓老板吵架,被卓老板打了,打得挺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我好不容易在街头的游戏厅找到他。韵韵,你帮我跟你妈妈说说,让卓少先到咱们家里住几天,好不好?”
听到卓志谦被打,她的脑海中闪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感到心脏处有些发紧,闷闷的挺难受,为卓志谦难受,既心疼又难受。
她连忙说:“爸爸,你快带他到我们家吧,我和弟弟住一起,把房间让给他,他还未成年,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
“嗯,他还不愿意去,说是要住酒店,他还小,需要大人照顾,哪能一个人住酒店?我再劝劝他。”
纪盛挂了电话,最终成功劝说了卓志谦先到他家里住两天。
卓志谦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心中也渴望有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纪盛接送他上学五年,在心里他对纪叔也比较亲近。
听到卓志谦愿意到她家里住几天,纪韵非常高兴,连忙开始帮他整理房间。
纪韵的母亲王云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她和纪韵一起把弟弟纪恒的房间整理出来给卓志谦住,纪恒年纪还小,上小学四年级,前几天还吵着要和爸爸妈妈住一起,干脆就随了他的心愿。
纪盛和卓志谦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纪韵把晚饭一直温着,等着他们回来。
听到门铃响,纪韵忙上前去开门,打开门,卓志谦正站在门口,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散乱,口角红肿,眼神仍是倔强不羁,细看那双好看的凤眸此时冷得能掉出冰渣,周身也结着一层冰霜,竟比冬日吹着冷风的寒夜都冷。
她侧身让卓志谦进去,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目光冷冽。
“韵儿,去盛点热汤,让小谦暖暖身子。”纪盛吩咐着。
纪韵连忙盛了一碗熬得香浓的青菜瘦肉粥放在他的面前,浓香的粥还冒着热气。在氤氲的热气中,他眼中的冰霜似乎消融了些。
“谢谢,我不饿,现在不想吃。”
纪韵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旁边,她想安慰他,可是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看到他的口角还在渗血,连忙回到房间拿出家里的医药箱。
“我帮你处理下伤口。”以前弟弟受伤,都是她帮忙处理的,她想一定是因为伤口疼,他才不能吃饭的吧。
她用棉签沾了酒精细细清洗伤口,酒精刺激到伤口,他发出轻微嘶气的声音,纪韵又开始紧张了,紧紧咬着红艳艳的下唇。
卓志谦对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已经熟悉,平时讲题,她听不懂时也是这样的小动作,让他觉得可爱又心疼。
“别咬了,再咬嘴唇就要破了,我又不痛,你紧张什么?!”
大概看到今天还有人真诚地关心他,他眼中的冰雪几乎消融,又浮现出平时的随意和散漫。
她终于把他唇角的伤清洗了一下,喷上止血消肿的药,暂时处理好了,试探着问道:“我带你去看看房间,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我再重新收拾。”
“是呀,小谦,我家里简陋了些,勉强还能住,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和韵韵就行。”纪盛道。
“谢谢纪叔收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道了谢,就跟着纪韵来到房间。房间不算大,但是布置地还算温馨,床褥叠放整齐,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带他看了房间,又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给他,一切想得周到又妥切,他的心里有了些暖意。
“谢谢,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仍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好在他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电脑和几本书,摆放在书桌上,取出自己的衣服,放进已经腾空的柜子里。
看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确认他愿意在这里住下,纪韵才放心地离开。
父亲还没有睡,她从父亲口中了解了卓志谦这次挨打的原因,为了阻止卓总的情人住进家里,他和父亲发生了争执。
拦着别墅的门坚决不允许那女人进门,任凭卓总的棍子一次次抽打在他的身上,他就是拦着门不肯松手。
“这孩子脾气倔,卓太太已经去世三年了,那女人又有了卓总的孩子,岂是他能拦得住的?后来他就拿了自己的东西,一个人离开了家。”
纪盛摇头叹息,虽然他也看不惯卓总的所作所为,但是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不能因为看不惯老板的人品而丢了工作。
纪韵心里一阵抽痛,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少年才变成了这样狂放不羁的样子?
“韵韵,你早点睡吧,他早饭爱吃东园的包子,明天是周末,你早上早点起,买点包子回来。他身上还有伤,我再给他上点药,这样痛得轻些。”纪盛说着拿着药箱敲门进了房间。
纪韵收拾好碗筷,进了自己的房间,隐约还能听到隔壁房间极低的嘶气声以及辗转反侧的声音。
按照父亲的说法,卓总一定打得很重,她心疼他,又觉得这样也好,离开了家,以后住在她家里,就再也不会挨打挨骂。
早上,她比平时提前了半小时起床,读了半小时书,又骑着自行车去东街买包子。
早饭已经端上了桌,并不见卓志谦出来吃饭,她心中忐忑,不会是早上起床离开了吧?若是离开,他应该会和家里人打声招呼。
又等了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王云的眼神往房间望了几次,最终让纪韵去叫他起来吃饭。
纪韵刚想敲门,卓志谦已经穿戴整齐开了门,她举着手差点要敲到他的身上去。
连忙收回屈着的手指,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双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他们站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阳光和青草的清新气息。他温热的呼吸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脸上和脖颈上,痒痒的,让她有一种想抱抱他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里她抱着他的腰,告诉他,这样抱抱伤口就不痛了,心里也不会难受了。这是小时候妈妈告诉她的话。
好荒诞的梦呀,但是昨晚,她真想安慰他来着,只是嘴笨,安慰的话没说出一句。
低头避开他探寻的目光,讷讷地解释:“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有你爱吃的东园包子,我准备叫你吃饭。”
东园离这里挺远,他早上听到了她推车出门的声音。还有人关心着他,想到这些,淡漠的眼神里有了一些温度。
洗漱完毕后,拿着包子咬了一口,肉汁满口,他记得母亲也爱吃东园的包子,母亲还在的时候,每天家里的佣人都会去东园买包子。母亲离开后,他只是偶尔去吃那里的包子,没想到纪叔倒是记住了他的这个爱好。
“谢谢!”他真诚地道谢,感谢他们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愿意收留他,给他温暖和关爱。
“没关系,小谦,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和韵韵就行,千万别客气。”
王云从丈夫口中也知道这个少年生活得不易,和女儿同龄,没了母亲,经常忍受着打骂,有钱又怎样,还不如自己女儿生活地幸福,真的同情他,也真心希望能帮到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