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石天文写 赤焰御赏开

    吕妃，秋云，产房。几度生死，几度存亡。

    她喊累了，又再一次昏睡过去，沉沉的，静静的，好像在为下一次痛彻心扉而蓄力。

    奶娘刘氏依旧紧紧地握着吕妃的手，一刻不舍得放开，生怕放开了就再也握不到似的。

    “秋云啊，闺女啊，娘的心头肉啊！

    自古以来，又有哪个女人能躲的过这一劫呢？谁也免不了地要经历这一遭，都言‘儿奔生、娘奔死’，你出生时为娘的又何尝不是挨着鬼门关走了一遭呢？！

    没有你，为娘的可怎么活呢？就算为了娘，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挺过去就好了”

    奶娘刘氏用颤抖着的手给吕妃拭汗，呜咽着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她的眼神空洞，好像癔症了一样，让人不觉地又疼又怜。（古时女子妊娩是极其危险的一劫，无论对产妇还是对胎儿而言，都堪称是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一遭，所以古人称之为“过鬼门关”。很多古人在过这一关时或保住了大人，没保住孩子；或保住孩子，没保住大人；又或大人与孩子都没保住。一场悲剧的比比皆是。）

    众人听了觉得诧异，心想“秋云是谁啊？咋听着像是称呼娘娘呢？咋又觉得这刘氏是以吕妃的娘亲自居啊？”但转念一想，‘情到深处，可能她自己都迷糊了吧！’

    她温柔地盯着她的脸，满是柔情，也满是怜爱，那是一种母亲对孩子似的怜爱，这一刻众人都觉得奶娘刘氏就是吕妃的娘亲，生身的亲娘亲。

    那一张如吕妃一样秀美的脸，除了关切，剩下的全是伤感。估计她在想，‘要是我能代替她来受这份罪就好了！’

    突然，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那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向人间狂奔,直到无尽的边缘。

    那闪电，犹如一条火龙在天空中肆虐着飞舞，张牙舞爪。忽一条赤焰火光从天而降窜入产房，而后天空中惊雷乍起，一阵阵轰鸣滚滚，犹似天崩地裂。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惊雷掩盖了（天地的）一切。

    也没人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知一条赤焰火光如鬼火一般从天而降窜入产房，就听“刺啦、呲呲”一声，随后吕妃床帷两侧的丫鬟就应声倒地，再一看她们，错落无序地横卧在地上，满脸焦黑，一个头发直挺挺竖着，一个嘴里依然还冒着烟，面目狰狞、可怖。

    整个产房里发出阵阵烧焦的恶臭味，让人忍不住呕吐。

    刚被雷声惊醒的吕妃一声惨叫，又昏了过去。可能她看到了这可怖的画面，亦或是分娩的疼痛让她再次难忍。总之，她又昏了过去。

    众人惊魂来不及甫定，因为她们发现吕妃的下体正在汩汩地往外渗血。

    在那个时代，通常情况下普通人家生孩子，接生婆哪会管孕妇是生是死，大不上用剪刀剪个口，然后把孩子硬拉出来就行了。但这是在皇家，又有谁敢硬拉出来，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啊。

    产婆脸色如土灰，慌乱中推门而出，惊呼“太医、救命！”

    窗外，雪虐风饕，电闪雷鸣，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吕妃，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湿漉的头发紧贴着两鬓，汗水又在顺着发梢滴滴嗒嗒的往下滴。

    她眼睛闭着，好像都没有了呼吸。

    奶娘颤抖着，满眼热泪。握着吕妃的手攥的更紧了，就好像害怕吕妃的手随时会被人抽走一样。

    戴元礼走了进来，他早已顾不上什么礼法，这关头没有比救人最要紧的事了。

    他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又是吕妃妊娩的牵头医师，这个时候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有资格进来。

    皇妃，皇孙，一身两命，全系在他一人之手。他也心知这里里外外的一干性命也全系在他一人之上。

    御医元礼一通诊断处理之后，默然不语，似在想对症之策。

    “戴太医，秋云奥，娘娘能救治否？”奶娘刘氏祈求地望着御医。

    元礼急言道：

    “娘娘失血过多，极可能一尸两命。”

    一言之后又看着一管家婆子，吩咐道，

    “首先，你安排人速去书房请太子移驾产房！”

    “该如何向殿下汇报？”婆子惊恐地问道。因为她自知汇报如有不妥，小命定当不保。

    就言“贵妃和皇子难得两全，极可能仅保其一”，请殿下速夺之。”

    管家婆听完转身欲走，被御医一把薅住，又嘱咐道。

    “同时，你也要安排人快马加鞭速去太常寺卿府接吕妃爹娘至此，亲属一并接来，多多益善。”

    管家婆暗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古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皇家尤其如此，闺女既然嫁到皇家，无论是死是活，娘家断然是不能也不敢过问的。

    不知这御医老头耍得啥花枪？干嘛费老鼻子劲接吕妃家人过来，难道为了陪着一块伤心吗？”

    她不明其理，也不敢问，遂迟疑着不动，一脸疑问。

    御医看出了她的疑问，怒吼道：

    “速速去办，耽搁了娘娘的‘换血’良机，小心你全家人的脑袋！”

    管家婆不敢再问，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