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狼孩
拓跋霍越忽然动了,猛地睁开猩红嗜血双眸的瞬间,拎起刀就朝阿满砍去。
刚刚他即便昏厥了,也没丢下刀,躺着的这半个小时里,手里始终紧握着黑刀。
阿满嗷呜一声,身形矫健一个跳跃,躲开拓跋霍越砍下来的一刀,向云柚求救。
拓跋霍越那一刀砍碎了桌子,刀刃陷入地里近半米深。
在他雄厚的内力下,周围像是天塌地陷一样,让人感觉整个空间都剧烈晃动起来。
耶律慕容搂着云柚避开,注意到拓跋霍越双目猩红,瞳孔没有焦距,如一头兽般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理智,拔出刀又砍了过来。
他并不是只攻击阿满,他是看到活物就癫狂。
“你先出去!”耶律慕容一把将云柚拉到身后,推她向外的同时,抽出的金刀挡住了拓跋霍越的黑刀。
一金一黑的两刀闪烁的寒芒令人害怕,相撞后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在彼此深厚的内力下,两刀刀刃剧烈摩擦,带出来的刀气让周遭的物品都在晃动了,“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云柚没跑。
幸亏站在这里的不是原身,否则光是这刀气就能让她五脏六腑惧碎了。
拓跋霍越太强了,他的刀紧压着耶律慕容的刀,耶律慕容渐渐支撑不住,身子弯下去,单膝跪地时整个人一晃,低头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他的力量越来越弱,举刀的双臂都在抖动着,一旦松懈,拓跋霍越就会将他整个人一劈两半。
云柚找到时机跑过去,抵抗着拓跋霍越的内力释放时造成人心脏破碎的压迫感,抬手,一根银针扎到拓跋霍越后颈的穴位处。
一瞬间,拓跋霍越如突然断了电般,轰然倒下去。
云柚急忙拉开耶律慕容,一时也没管拓跋霍越。
她把耶律慕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用瘦弱的身躯支撑着强健的草原王子,跪在地上给耶律慕容把脉。
耶律慕容哪舍得在床榻之外压自己心爱的姑娘,自己用金刀撑地,胳膊只虚虚地搭着云柚。
草原王子侧过头看到少女蹙起的眉,他立刻狠狠滚动了一下喉咙,生生把吐出来的黑血咽了回去,哑声在她耳畔道:“云姑娘,我没事。”
“得吃三天药。”云柚放开耶律慕容的手腕,抬起袖子擦耶律慕容嘴角的血迹。
“幸亏我及时毒晕了拓跋霍越,否则你的心肺都会碎裂。”
耶律慕容情到深处难以抑制,弯起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云柚,湿热的薄唇覆在她耳侧的发辫上,“云姑娘真厉害,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云姑娘了。”
“幸好……幸好再过几天云姑娘就要做我的王妃了。”
“否则此生若是不能跟云姑娘在一起,我定会痛不欲生,对人世毫无留恋。”
“云姑娘……云柚……”草原王子闭眼,柔肠百结缠绵刻骨地呢喃。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觉得怎么对你都不够,想把命都给你。”
云柚抬起双臂,反抱住了草原王子结实的肩背。
许久后,她起身,提笔压着袖子写耶律慕容的药方子,耶律慕容则再次把拓跋霍越扶到了床榻上。
“你拿走他的刀,找个锁链来锁住他。”云柚看了一眼后说。
她刚刚给拓跋霍越号脉时,走马观花地读取了一遍拓跋霍越的记忆,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拓跋霍越曾在四年前发过一次疯病。
当时他杀了整个草原上最勇猛的一支拓跋王室的铁骑,一百多人他只用了半个小时,跟砍白菜似的。
那脑袋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流成河,场面简直是惨绝人寰人间炼狱。
拓跋霍越的大哥都没能唤回他的理智,差点他连自己的亲大哥都杀了——他砍伤了苍蒙大君的双腿。
从那以后苍蒙大君再也无法站起来,一直坐着轮椅。
而他发病的原因,正如乌尤所说,他不能看见老虎。
他在癫狂的状态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恢复神智,但凡他眼下的活物,都会被他屠尽。
他太强了,若是不控制住他,整个耶律王室都不够他杀的。
“他是什么病?”耶律慕容用锁链卡住了拓跋霍越的脖子和双手。
但因为拓跋霍越长得太好看了,这一套配置下来,看上去不像是在锁发疯的兽,而更像玩限制级游戏。
天天直呼刺激,云柚不理它。
等药熬好的时间里,云柚给了耶律慕容一枚治伤药丸服下去。
随后她取着银针,示意耶律慕容脱拓跋霍越的衣服,对耶律慕容解释,“疯病。”
原身一个普通人的实力有限,刚刚云柚动用神力探了一遍拓跋霍越的整个身体,发现他常年服用一种草。
这种草的好处是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体能,让人变得很强,用医学解释就是兴奋剂。
拓跋霍越从两岁到现在,吃了十八年这种草。
这种草是毒也是药,能让他精力旺盛天下无敌的同时,也损害着他的身体健康。
比如一旦受刺激就会变得狂躁,失去理智六亲不认,变成只会杀包括人在内的一切活物的魔头。
现在还好,但随着他服用毒草的年限越来越长,再过个十年八年,就算他不受到一点刺激,他也会完全丧失所有意识,成为真正的疯子、神经病。
到那个时候,他终会因为身体透支过度、力量被耗尽,爆裂而亡。
“能治吗?”耶律慕容满脸惊骇地看着即便昏厥了,也依然凶悍的拓跋霍越,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云柚。
有拓跋霍越这样的“怪物”存在,不知道是整个草原的幸运,还是灾难。
“我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云柚话说到一半,拓跋霍越忽然睁开了被血色完全浸染,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狼眸。
一阵锁链的声响中,耶律慕容根本来不及动手,拓跋霍越就攥住了云柚的胳膊。
云柚惊呼一声跌入他赤裸强壮的胸膛,被他那有力的铁臂箍着娇软的身子,还在挣脱下,拓跋霍越就用力把她的脑袋按向他的肩膀。
紧接着,拓跋霍越的下巴抵入云柚的肩,发出了一声似狼的嗥叫后,狠狠咬上了云柚纤细又白嫩的脖颈。
云柚疼得眼泪扑簌扑簌直掉。
拓跋霍越却像是一瞬间被安抚了,浑身的狂躁气息慢慢散去,闭眸,脸紧紧埋在云柚的脖子里,不动了。
耶律慕容正举着弯刀找位置下手。
只因此刻拓跋霍越和云柚如连体婴儿般,完全贴合在一起,他砍拓跋霍越会伤了云柚。
云柚摸了一根银针,扎到拓跋霍越的脖子上。
但这次他没有昏厥过去,只是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失去攻击力后,他的下巴蹭着云柚的发辫,来回探寻,深嗅。
紧接着,云柚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舔了,不是那种亲吻类的舔舐,而更像是兽类舔自己或同类的一种舔舐。
他还发出了很放松愉悦,甚至是兴奋的“咕噜”声。
云柚:“……”
很快,耶律慕容掰开了拓跋霍越箍着云柚腰身的胳膊,抬起金刀要捅入拓跋霍越的心口时,狠狠闭了闭眼。
草原王子恼恨自己太善良了,在对上拓跋霍越那静静望着他,不知为何带着点水汽和可怜的碧眸时,金刀一转,“砰”劈断了一张桌子。
拓跋霍越缓缓地闭眸,松掉了一直握着的刀,把云柚的一片衣角紧紧地攥在了掌心里。
云柚“刺啦”撕掉一大片衣服。
耶律慕容的杀意消散了大半,想到了云柚的话。
不管他多想让拓跋霍越死,拓跋霍越都不能死在丹蒙,否则到时候苍丹必定开战。
拓跋霍越很猖狂,但今晚他心爱的姑娘威慑到了拓跋霍越,往后拓跋霍越都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他的王妃这么厉害,他什么都听王妃的,照着她的教导做。
耶律慕容又拿了一条锁链来,这次从上到下束缚住拓跋霍越,确定他不能再作妖了,单膝跪在地上,查看云柚脖子上的伤口。
拓跋霍越的牙像锥子一样,把云柚的脖颈刺破了一个洞,鲜血染红了云柚白嫩的肌肤。
耶律慕容赤红着双眼,在云柚的指导下给云柚擦洗,止血包扎,紧抿着薄唇一句话都不说。
只因他喉咙里已经哽咽,开口怕自己哭出来。
“我没事,就当被狗……狼咬了一口。”云柚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忽然侧过头在耶律慕容替她包扎的手背上,用力亲了一下。
耶律慕容手一抖,金疮药全都洒在了云柚的肩上,引得云柚的戏谑,“慕容哥哥,你真纯情。”
耶律慕容耳尖更红了。
偏偏桀骜的草原王子不服输,低首凑过去在云柚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看到少女眸中弥漫起水雾瞪他时,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耶律慕容转去亲吻云柚的眼睛,舌尖感受到她眼睫的颤抖,搂着她腰的手臂更加收紧,哑声叹息,“云姑娘,好想更冒犯你,等不及九天后的新婚夜了。”
天天:“妈耶王女,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这一会儿小王子,一会儿草原狼主的,都是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给我一种你在玩三人游戏的感觉,好羞耻啊!太刺激了好吗?”
“我强烈建议王女开后宫!”
云柚:“……”给不纯洁的孩子来了个屏蔽。
“我刚刚是想说即便我能救拓跋霍越,拓跋霍越也不会让我救。”云柚让耶律慕容脱了拓跋霍越上身的衣服,把人翻过来趴着,背朝上。
男人的虎背狼腰展现了出来,那么完美健壮的身躯,耶律慕容却看到从肩膀到腰身,拓跋霍越整个背部都布满了一道道伤疤,便显得那刻在整个背部的狼图腾狰狞着,更加凶残悍然,令人心惊胆战又敬畏。
耶律慕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草原猛将的身上,看到过这么多的伤疤。
饶是他也受过很多次伤,身上也留有不少疤痕,都觉得触目惊心不可思议。
“刚刚他攻击我们、咬你,便表明了他抗拒触碰、治伤。”耶律慕容脸色难看。
拓跋霍越之所以这么强悍无敌,是因为依靠了那种毒草。
他对毒草已经上瘾了,也不想让自己变弱,便一直服用毒草。
他不希望任何人戒断他对毒草的依赖,治好他,阻断了他统一草原,甚至整个天下的路。
“他自己不想治,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只救他这一次,不让他死在我们丹蒙就好了。”云柚取出一排排的银针,用白酒和火消过毒后,一根根往拓跋霍越的背上扎。
昨晚他没有被老虎咬到,但整个背部都是伤疤,新旧交替,看起来丑陋可怖是其次,重要的是她下针都没法准确地找到穴位。
云柚累得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扎着针还能分神跟守着她的耶律慕容对话,“听乌尤说,拓跋霍越从两岁到十五岁这十三年的时间里,一直跟狼群生活在一起,他是狼养大的孩子。”
阿满拖着尾巴在床榻边绕来绕去,很焦急不安。
却又因为拓跋霍越最大的那个秘密还没被发现,它强忍着没叼走拓跋霍越。
云柚全都看在眼里,屏退了其他人,但对耶律慕容丝毫不隐瞒,“也因此拓跋霍越发疯病时很多行为会像狼一样,比如咬人。”
“他会把动物或者人当成狩猎的对象攻击,更甚至在以后,他因为毒草完全失去神智后,他会生吃各种自己捕杀来的猎物。”
天天发言,“见多识广的我知道狼孩!”
现实的新闻里有过关于狼孩的报道,狼在发现人类婴孩后,不会将其吃掉,而是带回去像养自己的狼崽子一样,养着人类婴孩。
这就是狼孩的由来,类似的还有豹孩、鹿孩。
人类孩子长久跟狼生活在一起,学会了狼的各项技能,用四肢行走,且发出狼的各种叫声和语言交流,不会说人话。
拓跋霍越要好些,没被狼群同化。
他不仅能双腿行走,且学了人类语言和一身的中原文化,只不过骨子里有着狼的天性。
耶律慕容一直给云柚擦着汗。
拓跋霍越整个雄壮的背部也慢慢被汗水布满,油光发亮,粗犷性感十足。
外面的天色亮起来时,疲惫至极的云柚,刚收起几百根扎在拓跋霍越背上的银针。
拓跋霍越便趴在床头,“哗哗哗”大口地吐出黑血。
这是他身体里积攒多年的毒,被逼出来的表现。
但他自己不让治,云柚不勉强,被逼出来的毒只是九牛一毛,她只能暂时让拓跋霍越恢复神智。
耶律慕容照看着一直吐血不断的拓跋霍越,云柚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药方。
拓跋霍越得补血。
输人血最好,但在这个时期不要说没人愿意被抽血……哦,乌尤肯定愿意。
只是就算乌尤愿意,她给人输人血之举也太惊世骇俗了。
拓跋霍越自己不愿意被治,他的那些部下也会跟她拼命的。
“乌尤公主。”云柚走出去。
果不其然乌尤还等在外面,整个人冻成了冰霜,浑身冒着寒气,一听云柚喊她,她强撑着站直。
云柚自己都累得快要晕了,仍然伸手扶住乌尤,“按照我的方子给拓跋狼主配齐药,现在你先去取新鲜的鹿血来给拓跋狼主补,然后一日三餐都要做各种补血的食物给他。”
“知道了!”乌尤厌烦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想进去看拓跋霍越,又被宇文几个部落的首领拦住。
云柚被乌尤挣脱的那一下,身形一个踉跄,没站稳倒了下去。
“云柚!”草原王子的惊喊传来,一条手臂接住心爱的姑娘。
同时,他另一只胳膊扬起,“啪”,力气特别大,狠狠给了乌尤一个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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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豹孩等被一些动物养大的人类孩子,现实新闻上有很多案例,大自然和动物们很神奇,这就给了创作者脑洞,兽世和兽人的小说这就出来了不是。拓跋霍越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暴露,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