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运气太差
仑长盛一个人坐在天河公园的长椅上,闭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运气太差了!”
是啊,这半年时间仑长盛确实不顺,——第一件事是公司让他押车给客户送货,在路上吃饭时被人偷走了三万多的货物不说,司机还向主管张经理说他就不该在那偏僻的地方吃饭,气得张经理罚了他五千块钱,还让他自己报警处理。一直到春节前警察才把货物追回来,但也在张经理心中埋下了仑长盛办事不踏实、不靠谱的种子。
第二件事是仑长盛介绍的鱼日省叫王宝锁的老乡,在公司做实物会计,本来干的好好的,春节放假时借了几个同事三万多块钱、又预支了一个月工资,春节开工后没了音信。仑长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联系上了王宝锁,谁知道这小子不但不还钱还骂人,气得仑长盛差点回老家去打这个白眼狼。张经理知道这事后,说了一句“你们那个小地方的人这么不靠谱啊”,羞得仑长盛脖子都红了。同事都知道了仑长盛家乡穷,骗子多,让他很没面子。
第三件事是给连锁大卖场供货,都是一个月账期结算回款,每年合同到期重签下年合同。财务王经理给了账期了六个月的老版本,仑长盛觉得都是格式合同,而且财务还要把关,就没仔细审,于是阅签字让财务盖了章。一个月后,回款结账时才发现账期的错误。张经理很生气,让仑长盛去结账。仑长盛去了这家大连锁卖场,摆事实、讲道理、诉苦喊冤,好话说尽、笑脸陪僵,才把合同账期改成了三个月。
不过仑长盛上厕所时偶然听到了一个秘密:
“那个北佬也是个老实人,不知道是他们财务王经理骗他,傻x啊。”
“怎么回事?”
“他们财务经理的女朋友,是我们经理的表妹,也是我们的出纳,肯定耍他了!”
“”
仑长盛听到这里血冲大脑,头都大了,想发作又怕对方不认,好久才平静了情绪
回到公司后,仑长盛多了个心眼,旁敲侧击问财务经理王开宇怎么给了他老版本合同,没想到王开宇倒打一耙:“我这么忙,你又不停地催,没注意看,再说要你这个销售经理干什么?——什么都靠我!”说着瞪了一眼,“我还怀疑你故意搞我呐!”
仑长盛年轻火胜一听就炸了毛:“到底谁搞谁?——你女朋友是连锁卖场采购经理的表妹,你以为我不知道!”
王开宇脸色大变:“乱讲!乱讲!没踪影的事也敢讲!”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吵了起来,仑长盛嘴笨吵不过,一拳把王开宇打翻在椅子上
张经理来了,把两人叫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特别又骂了仑长盛几句:“错了就是错了,不认真就是不认真,还找各种理由,还动手打人,后生仔不学好,哪里能成长!”仑长盛想辩解几句是王开宇用苦肉计挖坑,但觉得张经理的话有道理硬是忍住了。
最后,张经理把两人各罚了一千元钱、仑长盛打人再扣半月奖金了结此事。“这事是个教训!总部问责我扛着,你们以后做事要认真,下不为例!”
仑长盛心里很不痛快,觉得这家公司没法待了。——大学毕业后在总部工厂两年拼命表现,才做了个产品计划副主管,好不容易要求从总部出来,到下面的分公司做销售经理,觉得能多赚钱,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未来哪里还有前途?
想来想去,仑长盛写了辞职报告丢给了人事主管。张经理挽留他“后生仔不要冲动慢慢来”,但仑长盛觉得在这里太窝心了,摇摇头还是走了
仑长盛刚找了几天工作,面试了几次心情好了很多的时候,女朋友史礼萍找来了:“长盛,你辞职怎么也不说一声?如果不是去你们公司找你我还不知道呐!”
仑长盛:“干得窝心!”
“窝心,窝心,窝心个屁!你看看你干什么行?除了修电脑、组装电脑、修破车这些没用的本事,你还会干什么?上学的时候被老乡把电脑骗走、把西服骗走,这次又被老乡骗。王开宇为什么给你挖苦肉坑,你那个叫什么王八蛋宝锁的老乡骗了他八千块,你介绍来的人,你说人家恨不恨你?老乡,老乡,你的老乡都是什么玩意!那名字就像坟墓里扒出来的一样!
在工厂干得好好的,有吃有住的非要出来做销售,不出来会死啊?这山盼着那山高,不出来,现在差不多当主管了!作、作、不作不死!”
仑长盛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陪着笑:“别在这路边站着了,人来人往的。”
史礼萍轻蔑冷笑一声:“你还怕丢人啊!什么都没有的一个穷逼,还怕别人指指点点?
算了算了,我从工厂过来就是告诉你,我们不合适,我爸妈也不同意,我们分手吧。”
仑长盛知道她在气头上,陪着笑:“走,中午请你吃饭吧!”
“你以为我给你开玩笑?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分手了,老娘懒得理你,自己去吃屎吧!”史礼萍恶狠狠地说完,呸了一口,转身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仑长盛站在路边
仑长盛心情糟透了,把身上的藏青色的薄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入双肩包漫无目的走着,看见到了天河公园就走进去。走累了,看见一排高大的棕榈树下有一条暗红色的条椅,坐在上面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烦!”
这就是开头的一幕
也许中午公园人少安静、阳光温暖,仑长盛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了在华工上大学的日子,梦到大三认识史礼萍的情景,那时她娇小淳朴、性格温柔;梦到大四在这家名字叫了kkt家电集团实习、毕业后又入职这家集团的情景;梦到了来销售分公司的期盼;梦到了一个披着银灰色披风、看不清面目、全身金光闪烁的人站在半空说:“你不属于这里!”
仑长盛一下醒了,嘴里喃喃道:“我把人际关系搞得这么糟,又这么笨,也许真的不属于这里,但老家太穷了,回不去啊”
仑长盛抬头远望,岭南的春天满眼的苍翠。高大的椰子树、棕榈树旁,那巍然矗立地三颗木棉树花正开得轰轰烈烈,鲜红欲滴的花朵像燃烧的火焰缀满枝头,使三颗木棉树像三柄巨大的火把在天际燃烧,照耀得满眼的苍翠生机勃勃!这一瞬间仑长盛精神莫名地亢奋起来:“厄运一定会过去,如此美好的地方一定要有我在!”
仑长盛肚子在叫,看一下手机快两点了,背起双肩包走出了公园。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了饭,准备再去修改一下简历,刚出门就被一个电动车撞在腿上。
“你怎么走路的?左晃右摇的!”仑长盛还没开口,骑电动车的黄毛瘦小青年就叫开了。
仑长盛的脸立马难看了:“这么窄的人行道你骑这么快,撞我腿上还说怎么走路,我叫警察来评理吧。”
那黄毛小伙子看到仑长盛个高人壮、又要报警,立马软了:“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撞您多重,就算了吧!”
仑长盛掀开裤脚看看没有破皮,只是裤子有点痕迹,懒得计较,就摆摆手“走吧!”
这本来是小事一桩,仑长盛还有事没放心上,转身也就忘了。可在仑长盛走了五六分钟,接同事蔡建的电话时,突然一辆小电动车从背后冲过,一拳打在他右眼角上,把电话都震掉了。
“妈的,挡我路还要叫你妈警察,警察是你爹啊!”
听到这句话,仑长盛反应过来,想追已经来不及了。仑长盛捡起电话,看到那个小黄毛已经跑远了。想起那个小青年纹着手臂、白沙省口音,贼眉鼠眼,抚摸着右眼角苦笑了一声:“晦气!”
蔡建电话里问怎么了、没事吧?仑长盛说被一个小无赖打了一下,没事了,蔡建就约仑长盛晚上七点去马场大排档吃饭。仑长盛看看时间还四个多小时,就打车回出租屋了。
仓长盛下车走到租住的冼榕城中村村口,看到几个人在彩票店门口排队买彩票。那个干瘦的老板娘正扯着细细的嗓门喊“刮刮乐、刮刮乐,一等奖十万,百分之五十中奖率,两元一张。两色球奖池超四亿”。仑长盛觉得好笑,觉得眼角也不疼了,心里好笑:“中奖中奖,两色球头奖中奖率大约两千万分之一,比被雷击中的概率还小,中个毛啊。”
走了五分钟,回到租住的二楼房间冲了个凉,用小镜子看了一下右眼角,还是有一点红——还好那小无赖慌张中没有打狠。仑长盛本想给史礼萍打个电话,想到他在气头上就算了,虽然两人的性格越来越合不来,她也看不起自己,但毕竟相处了四年多,仑长盛还是有点舍不得。打开电脑修改了一会简历,又看了一会招聘广告,如果这月找不到工作就去给别人修旧电脑或修车赚钱。可能这段时间心力憔悴吧,想着想着不觉躺在床垫上睡着了。梦里那个披风衣的金光闪烁的人又来了,还是看不清面目,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在仑长盛的脑海里响起“8,9,17,18,20,31”停了一下,脑海里又想起“5,牢记”。声音一停,金光披风人身上这7组数据闪烁起来。仑长盛一下子就惊醒了,眼前什么都没有。扫视了一圈:每月一千二百元租的这10平方的小房子里,除了身下的席梦思床垫,就是床侧的小衣柜,厨房和卫生间在一起也是隔着玻璃一眼看完,什么都没有!
仑长盛感觉很奇怪,这是今天第二次梦见金光披风人了。站起来又看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仑长盛拿出笔记本写下这七组数字,看了好久,数字之间没有关联,也没有规律。“这是什么?密码?——电话号码也不像啊!七组数字11个字符,这到底是什么?”仑长盛自言自语,“难道是两色球?——如果是两色球,那么,牢记又是什么意思?这么几个数字需要牢记吗?”仑长盛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头疼。看了一下时间将近六点了,与蔡建约的七点吃饭,就背着包下楼了。
走到冼榕村大榕树下的彩票店,有几十个人在买彩票刮彩票,很热闹!仑长盛心里一动:“把那组号码买几注彩票试试!”于是,仑长盛从彩票窗口拿纸写下了这七组数字,摸出五十元钱递过去说:“全打了!”
可能老板见得多了,问也不问,从把号码输进机器到打印出来递给仑长盛不到十秒。仑长盛第一次买彩票,核对了一下没错,看到数字后面有个x25,有五十元的金额,就把彩票放进了双肩包的笔记本里,向马场大排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