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四)遇故人
“白楹？”
白楹转过头看清了来人的脸，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发是简简单单的平头，但并不显得土气，反而更好的露出他英朗的五官，左边的眉毛极具个性的剃成了断眉，有些微深的眼窝衬得眼神格外的凌厉，鼻梁高挺，嘴角微抿。上衣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t恤，搭配同色的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高帮的马丁靴。
“顾墨？”白楹认出了来人，是她小时候来外婆家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个暑假和寒假，不过好像有听外婆说过他高中的时候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也有很久没见了。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墨从阴影中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隐约可以看出是瓶装的药。
“前两天刚回来。”白楹看到了他手上的药，“生病了吗？没事儿吧？”
顾墨紧了紧手里的袋子，说，“不是，这是爷爷的药，我回来给他送药的。”
“方便去探望一下顾爷爷吗？”白楹问道。
顾墨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白楹就去和外婆说了一声，和文心兰他们也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等会儿直接回去不用等自己。
苏桐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还没等他发一会儿呆，嘉荣那边就叫他了。
顾墨家。
“老头子，你的药！”
“没病吃什么药，你再浪费钱我就打你了！”
“要不要把你的体检单拿出来看看有病没病，要打我就好好吃药！”
“哼！小兔崽子，哎呦，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月亮似的，真好看。”顾爷爷本来正坐在屋檐下听收音机，看到顾墨带着白楹进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子也坐直了。
“顾爷爷好，我是白楹。”
“白楹，这名儿咋这么熟啊，对了，是清芬她外孙女吧，前两天听说她外孙女回来了。”
“嗯，是。”白楹和顾爷爷聊着天，顾墨去屋里倒了杯水，掺了点桌上凉茶杯里已经冷了的白开水，让顾爷爷吃了药。
“闺女长这么大了，现在上几年级了？”顾爷爷吃过药后就接着聊。
“高二了。”
“高二，那不是马上就要高三了。”
“嗯。”
“哎，我家这臭小子，要不是……”
“咳咳！”顾墨打断了爷爷的话，“老头子，这个点儿不是你要睡养生觉了吗？”
“你……哎，算了算了，老头子我去睡了，你们小年轻接着聊。”顾爷爷说着站起来，颤巍巍的回了房间。
院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顾墨随意的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身子往后仰，两只手往后撑在地上，一条腿随意的伸着，显得整个人手长脚长的。
“白楹，你这几年，过得好吗？”顾墨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嗯，还可以。”
“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那就好，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顾墨顿了顿，补充道，“小时候不是说了要保护你嘛。”
“嗯。你……你怎么样？我前几年回来就没见到你了。”白楹心怀希望的问，“你，在哪个学校啊？学习紧张吗？”
“……”这一次，顾墨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的说，“我休学了。”
心里的另一只靴子落了地，白楹体贴的没有问为什么，“休学只是暂时的，等你事情解决了，我到时候帮你补课。”
“嘿，提前预订了一个大学霸，不亏。”顾墨笑了起来，如剑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衬得左眼下的那颗泪痣都可爱了几分。
“今天在广场的那几个都是你的同学吗？”
“嗯。他们暑假想找地方玩儿，就和我一起过来了。”
“嗯，挺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白楹怕外婆担心，就提出要回去了。
村子里的人一向睡得比较早，这会儿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取蛙声一片，犬吠声声。
顾墨陪着白楹回去，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进院子里，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了。
“楹楹，那是谁啊？”文心兰这会儿还没睡。
“朋友。”
“好酷啊他，痞帅痞帅的！”文心兰小小的花痴了一下。
“嗯。”
白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把用过的水泼在了院子里，不太平整的地面上积了几汪小小的水坑，每一汪都藏着一轮小小的月亮。
“啪——”
顾墨大步的往家赶，踩到了路上小小的水坑，坑里一轮轮小月亮就被揉碎了。
回到家里，顾墨去老爷子屋里看看他有没有好好盖被子，谁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睡，坐在床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子，怎么还不睡啊？”
“臭小子，你去继续念书吧。”顾爷爷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固执如顾墨，一次也没有松口。
“不是说了先给你看病吗？不用劝我。”
“哎，你说这把老骨头咋净是拖累啊，还不如当初……”顾墨的眼神让顾爷爷说不出后面“让你爸你妈把我一起带走”的话，只能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时间有点儿晚了，顾爷爷不放心顾墨，就让他在家住一晚，没有让他连夜赶回镇上。
第二天一大早，顾墨就回到了镇上。
黄桷镇东大街尽头的一间台球厅的二楼，此时正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比赛，看着年纪不大的一群男孩女孩们分成两派，看着台球桌上赛程逐渐进入白热化的两人。
顾墨就在这一片喧闹声中走上了楼，正对楼梯口的一个男生一抬头看到了他，
“墨哥！昨儿晚上咋没来啊！”
“墨哥！”
“墨哥！”
……
男生跟着顾墨走向了墙角的沙发，沙发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随意的趴着，时不时慵懒的翻个身，听到了脚步声，眯着眼睛瞅瞅，发现了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两个人类男子，又趴了下去，继续睡了起来。
但它注定是没有一个好眠了，一双麦色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抱起了它，“喵呜——”，它纡尊降贵的睁开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想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民敢欺负它这个猫主子，看到是自己的铲屎官，不轻不重的抬起它那粉色肉垫的jio，给了他一记喵喵拳，翻个身就又“呼噜呼噜的睡过去了。”
“昨天晚上在家陪我爷爷了。”顾墨蹂躏着小白(是的，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名字，实在配不上小猫这绝佳的颜值)，回答了之前男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