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章 取暖所
b市是小城市，物价便宜。因为是山城，投资商都不屑来这里投资。杨柳镇就更不用说了，偏僻小镇，地势崎岖，环境恶劣，地广人稀。
zf来这里修取暖所的时候，紧挨着杨柳中学修的。和学校差不多大小，都是水泥墙，只修了一层，房顶打了橡胶圈密封的。
修的大，分了好几个区域。准确来说取暖点修在山的背后，看样子是有高人指点过的。不仅避风，还能防寒。
地上都被厚厚的冻土冻上了，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变成了冰雕。
顾清和唐巧巧根据指示牌，走到交易所门口。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里面就是以前的超市，连摆设都差不多。
只是门外的广告牌上跳动着数字，里面的东西都要用粮食还有木柴换，暂时不能用钱。
十斤木柴兑换一斤大米，一斤大米兑换四大口袋纸巾。一斤盐兑换05斤大米，3斤大米兑换一斤熟食肉类。
顾清揉了揉脑袋，看的头疼。大红色的字幕不断闪过，顾清看了半天，也没记住什么换什么。
一直往前走，走到一间偌大的房子旁。外墙还是水泥墙，中间开了一个大大的塑料帘子做的门。
唐巧巧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墙上写着大大的食堂两个字。
这会儿刚好是取暖所的人吃午饭的时候，许多人从外面涌入。
人们纷纷拿着碗筷，自觉地站成两排。顾清想了想，也从空间拿了副碗筷，借着背包的掩护拿了出来，站在后面排起了队。
平衡服真不是人人都有的，排队的人群中隔着好几十个才有那么一两个穿着平衡服的人，人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穿平衡服的人。
顾清一排进去，立刻就引起了旁边几人的关注。
顾清前面站着一个穿黄衣服的大姐，后面站着一个穿粉红袄子的男孩子。顾清不由得多看了男孩几眼。男孩子长的眉清目秀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眸。
如果不是粉红色的袄子，一定是个贼帅的小哥哥。
许多人的手和脸都暴露在外面，冻的红红的，肿肿的，几乎都生了冻疮。
有些冻疮只是手肿，有些已经裂开了还流出脓水。
顾清排队前后好几个人的手上，耳朵上，脸上，都有冻疮。她后排站的第三个人，甚至还穿着一双帆布鞋，连袜子都没穿。
顾清一边排着队，一边不经意地碰了碰前面的大姐问：“我今天第一次来，食堂是怎么收费的？”
那大姐很是热心肠，见有人问，说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
“我来取暖所快一个月了，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你是新人吧！我们这里中午饭是免费的，不要钱。早晚饭需要粮食兑换，如果没有粮，也可以出去找柴火，十斤柴火算三天早饭。”
眼看着已经排到了那个大姐，只见食堂的工作人员给大姐打了一勺白菜，一个馒头，还有一勺稀饭。
轮到顾清了，同样给顾清打了一勺白菜，一个馒头，一勺稀饭。
顾清排着队走了出来，继续问刚刚的大姐：“取暖所没有燃料吗？这么缺柴火？”
大姐说：“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我们镇子上的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用电炉子，还有天然气烤火。”
“后来零下五十度，冻死了好多人。电也停了，天然气也用不了。当时zf通知我们带上家里的米面粮油来取暖点生存，我们就来了。”
“最开始这里烤火烧的是煤炭，每天也提供一日三餐。可是好景不长，后来随着人愈发增多，隔壁好几个镇子的人都来了杨柳镇的取暖点。”
“我们这里的粮食也就变成了每天免费吃一顿，反正饿不死。许多人之前家里根本没囤粮食，比起自己饿肚子，已经很好了。天气冷，温度低，一天24小时都离不得火，所以燃料也就变得愈发珍贵了！”
大姐说着，呼哧两口就喝完了稀饭，又三两下吃完了馒头和白菜。
并且对着顾清说：“你快吃啊，还等啥呢！”
她话还没说完，顾清手上的饭盒就被人抢了过去。
顾清本就抓得不牢，经过这么一扯，馒头稀饭也掉到了地上。
那是个小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模样，双手双脚都冻的红红的，还裂开了。脸上挂着两串鼻涕，一直蔓延到嘴边。
看不出来男女，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几十天没洗过了。
这个小孩丝毫不嫌弃地上的馒头，捡起来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还差点噎住了。
那个大姐叹息道：“叫你赶紧吃你不吃，这下好了，被人抢了吧！”
顾清不知其中缘由，连忙接着打听。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那个大姐说：“这些小孩，大多是留守儿童，他们的家长多是孤寡老人。许多老人被冻死了，他们被政府接到了取暖点统一管理。”
“之前每天提供三顿饭的时候，还好，没什么问题。后面每天只提供午饭之后，就有点乱了。取暖点里的男人女人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去抢其他人的吃的。”
“像你们这种刚来的新人，不知道，很容易就被抢劫了。”
“第二类的就是这些小孩子，他们吃不饱，只凭着天性行事，但凡有他们盯上的，你的饭都吃不到嘴里。他们要么给你撞到地上，要么直接从你手上抢碗，而且他们跑的快，追都追不上。”
这大姐正说着，突然走出来四五个大汉，围站在顾清旁边。
其中一个扯了扯顾清的平衡服，上下打量了一番。
顾清看过去，只见几人手上冻的跟猪蹄一样，又红又肿的，还裂开了。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并不保暖。
虽然几人冻的面色青紫，说话却还是中气十足，盛气凌人。“喂，新来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知道规矩吗？”
顾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人顿时就生气了，使劲推顾清一掌，刚刚还好心为顾清解说的大妈此时早已脚下抹油，溜了。
旁边吃饭的人也纷纷绕道而行，生怕引火上身。
顾清身子一个趔趄，还好她下盘稳，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把你的馒头给我们王哥交出来，还有吃的，统统交出来。要是不给，你就看看是你的身体硬，还是我们的拳头硬了。从今天起，每天中午你的馒头，都要交上来，听到了没？”
顾清眉头微蹙，她不喜欢惹事，但也不代表怕事。这群人以为她是新进取暖所的，就想敲杠铃，还想打劫她。
顾清笑了笑，把手上仅剩的白菜递了过去。“王哥，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才是这里的老大。对不起！”说着，顾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清黝黑的眼珠上下转动，眼神里带着空洞和冷漠。眼睛斜斜地瞟过王哥一行人，不像是在看活人。
那王哥就是这几人团伙中的老大，他极为受用顾清的话。显然是挺好面子的。
“既然你这么识趣，那就饶过你了。”王哥说着，挥了挥手。
他手下的纷纷让开了，给顾清让了条路出来。
顾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人类竟然会因为一个馒头勾心斗角。枉人类常常自诩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因为一场异常的天气，一个馒头，一碗稀饭，一勺白菜，都能变成人们哄抢的对象，真是笑话啊！
旁边看热闹的看见顾清没有挨打，王哥那伙人也没有大动干戈，纷纷觉得无趣，都散开了。
说来可笑，刚才看热闹的人那么多，男的女的老老少少都有，可是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的。
难怪鲁迅先生说，学医救不了世界。
国人的麻木，仿佛是近几年才有的。但凡事不关己，总是高高挂起。
顾清出了食堂，拉着唐巧巧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