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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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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嚣渐息,夕阳西下,夕暮的余晖轻轻呼唤着倦归的生灵,晚霞涂抹着花瓣,布谷清脆着柳梢,说实在的,王生就是喜欢在这样迷人的傍晚,歆享落日,从悄然流泻于天边的霞光里走向宁静。

    可晚霞,至始至终的圣美,以细腻柔婉照耀着万物,以温馨的壮美奏响了向晚的摇篮曲。透过耀眼的光环,王生看不见淡泊,感受不到了宁静。

    当暮色如墨般悄悄袭来,彩霞便落尽华美,珍藏起道道光芒,将崭新的希望孕育。

    生命之树就这样随着日升日落而朝夕变幻。

    而对于洛阳,或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它正处在一个转折点。

    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黑色笼罩这个城市,血色,同样也笼罩这个城市。

    透着这样落日的余晖,王生仿佛能够看出几日后的洛阳了。

    人头落地,哀嚎满地。

    “王郎,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广平公主看出了王生脸上的异样。

    “没有。”

    王生轻轻摇头,他轻轻看了一眼这地上的郭彰的尸体。

    先前被王生视为心腹大患的郭彰,现在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人啊!

    命啊!

    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的。

    当然,现在还是不是感怀这些的时候。

    毕竟王生还没老。

    老了才会伤怀。

    “家上。”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点了点头,马上把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了。

    杀了人。

    现在的司马遹状态有些奇怪。

    他在颤抖,像是十分害怕,但脸上却是有着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太高兴了。

    以至于想忍都忍不下来。

    平时...

    他只能做一个荒唐太子,不然,小命不保。

    然而现在,高悬在他头上的那人,似乎是要被他掀翻了。

    从今日起,这洛阳,便是他司马遹说了算了。

    这天下,便是他的天下了。

    想到这些,司马遹不免得心潮澎湃。

    “郎君。”

    被王生唤了一声,司马遹马上回过神来了。

    他将滴着血的宝剑收回剑鞘,直接过来给王生一个拥抱。

    “郎君,今日,我还以为...”

    “有殿下心心挂念,臣下如何敢死?”

    王生呵呵一笑,脸上缀着笑容。

    “处仲兄呢?”

    “王处仲此时还没到。”

    还没到?

    王生眉头皱了皱。

    “不过五百骑兵已经是到了。”

    五百骑兵既然到了,那么...

    中宫显然也要得到消息了。

    “殿下。”

    王生看着司马遹,说道:“如今殿下杀了冠军侯,而南营五百骑兵先到,殿下还是先清理一下太子宫,此时,中宫应该是收到消息了,南营两万士卒虽然顷刻便到,但若是有意外,殿下也能据守太子宫,为处仲兄拖延时间。”

    “太子庶子说得是。”

    王生看向身侧的杜蕤江统,说道:“你二人带着三百骑兵,将太子宫守卫的将领控制起来,就地收编了太子宫护卫。”

    “诺!”

    江统与杜蕤虽然是读书人,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读书人。

    兵书,他们也是时常有看的。

    虽然不是那种大将之才,但是统御三百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公主。”

    司马遹对着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有了皇宫外的那一遭,司马遹也知道了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关系了。

    “殿下还是先将太子宫的家室先集合到一处,免得奸邪之人以此来胁迫殿下。”

    “不过些许家眷罢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丢了,换一件就是了。”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殿下的家眷之中,恐怕有不少是太子宫那些臣属的罢,殿下便是不为自己考量,也得为那些人考量。”

    “横竖不过是些两面三刀的人罢了。”

    司马遹嘴虽然硬,但还是默认了王生的话语。

    从这方面来说,王生的这句话却是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偌大的国家,只有一个皇帝,那肯定是不够的。

    还需要一大班治理这个国家的人。

    而那些太子宫的成熟,对于太子来说,至关重要。

    太子宫的那些臣属,司马遹却是是不怎么相信。

    但是...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面留下来的老臣,迟早是要换的。

    若是不换,可能不太听使唤。

    这朝廷这么多个位置,就需要多少个人。

    与自己有裙带关系的人,自然比那些外人只得信任得多了。

    “也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

    与此同时,王生接下来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殿下在见家眷安顿好之后,便要去甲观了。”

    “甲观?”

    司马遹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难道不是去皇宫?”

    司马遹脸上的迷惑之色,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要去皇宫,也得等处仲兄回来,莫非殿下要用五百人冲宫?”

    五百人,要是去闯皇宫,估计连泡沫都翻不起来。

    这皇宫中的禁卫,少说都有三千人了。

    而且大多数是精锐。

    当然。

    镇守皇宫久了,什么精锐,估计也变了。

    “自然不是。”

    司马遹眉头舒展下去。

    现在,就只欠王敦的东风了。

    “也好,也是时候去会一会那这太子宫的属官们了。”

    毕竟这太子宫属官之中,虽然有一部分人是中宫的人,但是大部分,还是心向他的。

    譬如张祎这些,在张华归附他之后,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了。

    “去甲观罢。”

    至于整顿内宫的事情,司马遹随便给了随身内监去办了。

    广平公主也随着内监一道去了内宫。

    王生与司马遹缓步走入甲观。

    此时的甲观,还没有人,原因自然是司马遹还没召见他们。

    加之司马遹这几日一直没出现,那些太子宫属官也没有必要在这甲观一直带着。

    乘着这一小会时间,王生心中也感慨起来了。

    说起来,王生现在就是在改变历史了。

    若是一切没有变化的话,再过一年,司马遹就死了。

    接下来,就是八王之乱,再接下来,就是五胡乱华了。

    而西晋,作为大一统有名的短命王朝,也会早早结束自己的历史。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已经变了。

    若是司马遹将贾南风扳倒了,那么,是否还会出现八王之乱?

    若是不会的话。

    就没有后面五胡乱华的事情了。

    但是...

    王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遹,帝国的太子,若一切不变,也是未来的帝王,心里复杂非常。

    这个短命王朝,真的能在他手上延长寿命?

    恐怕也难啊!

    西晋大患良多。

    胡人内迁确实也是隐患,但如果能管理好,也是在缓慢的促进民族融合。

    东汉内迁胡人,国柞照样有将近200年。

    曹魏时期,并州胡人也很服从。

    为何?

    因为曹魏会管理啊,把匈奴分为五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扣押他们的单于本人或者儿子作为人质。

    然而西晋是怎么做的呢?

    不仅放了刘渊,还把刘聪给放了。

    刘渊回去会就整合了匈奴各部,一下子实力大增。

    不过如果西晋只是做到这一步,那还尚可,毕竟刘渊虽然整合匈奴但对付拥有天下的西晋,实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可是……

    西晋抱持着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原则又干了以下几个事情:

    第一,吏治腐败,官员争相竞富,司马炎作为皇帝还支持他们。

    而且司马炎一统天下后,也变得不再节俭,反而扩大自己后宫,让后宫美女多达一万余人。

    所谓后宫三千家里,司马炎后宫可不止三千啊!

    便是后代帝王,也少有能与他匹敌的。

    第二,自古以来开国皇帝就开始卖官鬻爵你可曾听闻?

    没错,司马炎就是这么一位开国皇帝了。

    因为日日花天酒地,自己的私房钱不够用了,司马炎为了敛财就开始明码标价开始卖官。

    地方豪强花钱买官,那自然要从当地百姓手中剥削回来,吏治腐败可见一斑。

    到了司马衷继位后,甚至连民间拐卖人口、人口买卖都不禁止了。

    而且西晋最致命的根源,还是在于他的制度啊!

    逆历史潮流发展,恢复了分封制,后面的八王之乱的根源就在此。

    接着,立了一个白痴太子,导致贾南风轻松夺取大权,然而贾南风压根不会治国,虽然有张华在,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司马炎死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亮就和大臣杨骏火拼,司马亮杀死杨骏后,却又被司马炎的儿子司马玮带兵所杀,而司马玮又被贾南风所杀。

    这事发生在公元年的时候,司马炎尸骨未寒就上演了一场血腥政变。

    不过这时候西晋的统治还没完全崩溃,所以在贾南风杀掉司马玮后,西晋就这么又持续了8年时间,当然这8年也是乱象横生,天灾不断,贾南风和弱智皇帝司马衷把国家也是治理的一塌糊涂。

    现在的西晋这破船还能在这大海之中漂浮。

    在这个时候,王生出现了,历史发生变化了。

    若是历史不变,在这个时候,会有两个人站出来一下子把这船戳了个大洞。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贾南风与司马伦了。

    为了高高在上的皇位,封王们四处征伐,将西晋的精锐付之一炬。

    甚至给了成汉立国的机会。

    司马遹要削藩,带着这艘破船前行。

    恐怕也是难的。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样子,他虽然是有些志气,也有些能力。

    但是这个能力与汉武帝汉景帝那些人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太多了。

    要想削藩,还是有些能力的。

    若是自己去帮他,或许司马遹还能走得长远一些。

    但是...

    王生不想做晁错啊!

    而且...

    有了汉景帝汉武帝的例子在,前面的削藩之策恐怕都不怎么好用了。

    再者说,王生今日是救了司马遹一命,是故司马遹才会对他礼遇有加。

    但感情是会随着时间消逝的。

    王生可不知道过几日,过一年之后,司马遹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事情。

    要知道,贵人,总是多忘事的。

    而司马遹,算是这世上最尊贵的那种贵人了。

    “郎君,你说,孤接下来如何应对他们。”

    “他们?”

    王生眉头一皱。

    “便是那些属官。”

    “殿下心中可有计量?”

    司马遹轻轻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孤,看不透他们,只觉得这几个人是可信的。”

    王生面不改色。

    “殿下大可说出来,臣下也可以为你考量一二。”

    “张祎可信。”

    这个是毫无疑惑的。

    “司空张华既然依附殿下了,那么,张祎自然是可信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再说道:“裴宪,应该也是可信的。”

    王生再点头。

    “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自然也应该是可信的。”

    裴宪虽然后来侍奉石勒,但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就后世来说,太子失势之后,裴宪没有得到什么利益,这样一算,裴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

    王生说是应该,自然是心里不太确定了。

    “华恒如何?”

    王生再说道:“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素来交好,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裴俊如何?”

    “司空裴秀之子,自然可信。”

    司马遹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裴頠呢?”

    王生深深看了司马遹一眼,笑着说道:“殿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章程,又何必要问我呢?”

    “孤是看你聪明,问你,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但是这样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问臣下了为好。”

    “为何?”

    “帝王心术。”

    “殿下日后定然是帝王,然则帝王若是喜怒形于色,便不为帝王了,殿下可以想一想先帝是如何做的。”

    先帝?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司马炎在的时候,他还小。

    而且。

    作为开国皇帝,司马炎也不是那种称职的皇帝。

    司马遹心中有些困惑了。

    “郎君还是直接与我说了罢。”

    “不,殿下的臣子,自然是殿下去挑了,今日臣下所言语的一句话,说不定臣下便会被某些人恨一辈子。”

    “郎君是害怕被报复,被人恨?”

    “有这个原因。”

    司马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原来我以为郎君是愿意为孤赴汤蹈火的人,现在看来。”

    “现在我还是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的人,不过...”

    王生一脸真诚的看着司马遹。

    “臣下是怕殿下日后怨我。”

    “怨你?”

    王生轻轻点头。

    “若在下如今说错了一个字,看错了一个人,那会如何?”

    司马遹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也罢也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就在王生与太子司马遹说话的时候,甲观已经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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