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波起
当今皇上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
大皇子景誉,已娶正妃;二皇子便是这景熠,正值婚配年纪。其余三子年纪都还太小尚未成年。
介于与西秦的交易,这西秦公主自然得入皇家子嗣血脉的族谱,便是景熠最是合适,当下就定了上元节的婚事。
那日苏软软被丹乐几句言语给提醒,开始正视自己所处时代的命运。一般情况下被选中的穿越者,向来都会有金手指傍身,“系统”、“空间”什么的,可她来这里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她都已经能预见自己未来的日子了。当初只是想活命,来南齐后又一心沉浸在案子里,甚至于忘记了这个时代赋予女人的宿命。
她本人哪怕在21世纪的时候,对自身男女情感的需求度都很低,也或者是她心思根本没在这上边,要不然也不会和师兄交往一年,恋爱谈得像开案情研讨会。
来到这里倒好,直接天降“姻缘”,省时省心。她之前没考虑那么多,此时倒是对婚后的生活担忧了起来,便约好了景熠在这庆宾楼谈谈“条件”,也想提前知晓一下景熠的态度。
庆宾楼的布局,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隔间,三楼是包厢。苏软软和景熠选在了二楼的一隔间里坐下。
景熠轻轻吸了吸鼻子:“公主喝酒了?”
“十王爷破了桩案子,一时高兴摆了一桌,喝了那么一点点。”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比划。
岂止一点,寒潭柏这酒并不劲烈,闻来沁香,入口甘醇,尤其这大冷天里喝起来暖身还暖心,不由自主的总想往嘴里倒。
在宫宴上两人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只是还没有单独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南齐漂亮姑娘景熠见过不少,眼前这一人,却跟他以往见的都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现在还没觉出味儿来。
见景熠一直盯着自己看,苏软软伸手摸了摸脸:“怎么,我脸很红吗?”她酒量一般,此时酒劲上来只觉脸在发烫,脑袋倒是很清醒的。
景熠瞧着对面坐着的人脸颊飞红晕,眼里水波盈盈,对着他含羞笑语,一时觉得醉的人似乎是自己。
“不会,正好。”他轻轻一笑,“看来公主很喜欢这寒潭柏。”
“嗯。”苏软软点点头,“在嘴里的时候不觉似酒,咽下去的时候才品出酒的味来,从这儿一直暖到这儿。”她指着自己的脖颈,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景熠见她扬起的纤细脖子,叫来一壶茶:“可酒终归是酒,喝多了总会醉的。哈,我当然不是在说公主喝多。来,喝杯茶,酒后容易犯渴。”
他撩起袖摆,给苏软软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两指握着杯沿放到鼻下,微微眯起眼轻轻嗅了一嗅:“公主可再品品这茶,除了寒潭柏,这‘银茗’也是很不错的。”
苏软软确实口干,端起面前的茶粗粗的一闻,正欲一口饮尽,忽然喉咙口一阵发紧泛酸,赶紧捂了嘴。
“怎么了?闻不惯?”景熠喝完一杯茶放下,又兀自倒满,再次端起到鼻端细细品嗅。
“确实,‘银茗’的味道很多人都闻不习惯,它不似惯常茶有的清香,可是喝起来……”他抿了一口咂咂嘴,“回味无穷。”
苏软软默然,倒不是有多难闻,但确实很独特。也可能原本就喝了酒的缘故,这味道一相冲,就有些忍不住。
她放下杯,也不想再喝水了,缓着胸口的不适感。
景熠杯中已空,再次倒了一杯,一边品一边道:“银茗属白茶,茶叶是灰中偏白,倒入热水会根根直立,叶片展开后像是一把把直立的银刀,也有人称它叫做‘银斩茶’。”
连喝了三杯茶后,景熠这才转到了正题,问道:“公主约我今日,所谓何事呀?”
婚后只能待在府里?我想在大理寺验尸查案。
两句话就能表达清楚,苏软软却不能直说,她摸不准景熠的脾气,而且她要的也并不是得到对方赞同或是否定的回答,而是想知道对方对此事的态度。
她斟酌再三,眼见景熠默不作声的又喝下了两杯茶,这才开口道:“二殿下知道十王爷刚刚破获的那桩案子吧?”
“嗯,听说了。我听丹乐说还是你给小拾皇叔提供了不少线索,就连荒园里的白骨你都能看出她的身份来。”景熠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苏软软白玉葱般的手指,“西秦人都不避讳死人尸骨的么?”
“避讳,一般人都会避讳。”苏软软笑道,心下已了然,索性坦荡,“只是我不避讳。
景熠道:“公主这样说,那我借此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不管公主是帮小拾皇叔还是自己觉得新奇,先前这些就当暂时玩玩,我也不计较,还有大半月便是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婚后还望公主守些本分,别再和小拾皇叔来往的好。至于大理寺,也别再去了。”
苏软软心下一沉,气恼道:“殿下所指‘本分’是要将我‘圈养’在府中?”
“公主这话说的。”景熠道,“我不知道你们西秦的规矩是怎样,但在南齐,女子‘出嫁从夫’,你将来会是我景熠的正妃,更是要守德礼正。我不是要质疑你和小拾皇叔有什么,小拾皇叔这人大家都知道,最是不按规矩的,你跟他在一起多了会被误了礼教。至于验尸查案什么的,更是不能沾,说出去像什么话。你若不讲究,将来我是你夫君,你得为我面子和声誉想想。当初小拾皇叔就是胡闹,自己查个案还把你给牵扯进去。”
这话说得就开了,不用再问什么,够明朗了。
不自觉的,苏软软嘴里小声喃喃:“可以悔婚吗?”
“啊?公主说什么?”景熠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苏软软无奈叹了口气。
“公主是觉得我景熠还配不上你吗?你们西秦一个西境小国,入我大齐做皇子正妃还委屈了不成。”
“没没没,我什么也没说,殿下听错了。”
哼了一声气,景熠连倒着两杯茶喝下肚:“公主今日到底有何事想说?”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提前跟殿下熟识熟识。”苏软软收起早前的心思,这事儿看来得从长计议,慢慢来吧。
正想着,忽的楼上地板传了“咚”的一声响,紧接着是杂乱的急步声,接连的踢踢踏踏。
她不禁抬头往上看,景熠也听见了,也往天花板扫了一眼:“这是怎么了,闹事儿还是打架?”
话音未落,楼下也传来了闹嚷嚷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呼叫“掌柜——”
“有人晕倒了——”
“掌柜,出事了——”
苏软软走出隔间,想往楼下看看。瞧见底下三五人群聚拢着,胖乎乎的掌柜心急火燎的走来串去。
“怎么回事?”景熠问,一边起身也往外走。
苏软软转头正想说,却见他刚站起来才迈一步,就扶住了头,紧接的双手撑住了桌沿,表情似有些痛苦。
“殿下小心……”
话落,正待上前扶他,景熠却双眼一闭突然载倒在地。
苏软软一惊,赶到他身旁蹲下:“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双目紧闭,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她抬头四下张望,周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二皇子莫不是有什么心疾类的隐患?
“小二——来人——”苏软软大声急呼。
喊了好久,才有人跑过来,却不是店小二。
来人一身黑衣,见到倒在地上的人,脸色剧变,上前扶到:“殿下这是怎么了?”
苏软软匆匆一撇来人:“不知道,忽然就晕倒了。你是谁?”
“我是殿下的随从,候在外面的,刚刚听见庆宾楼出事了,进来就见乱做一团。”黑衣人道。
“出什么事了?”苏软软问。
“还不清楚,好像也是有人晕倒。”
“哦?那这……”瞧着眼前晕倒的人,“莫非,不是你家殿下有隐疾?”
“没有,殿下看着清瘦,身体好着呢。”
“难道……食物中毒?!”苏软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桌面,只有一壶茶和几叠糕点、果干。
楼上楼下此时已经乱做一团,呵斥声,吵嚷的,拍桌子要老板负责的,还有急急忙忙送人去医馆的……
“那赶紧送你家殿下去太医院?”
“嗯。”黑衣随从扶起景熠,带人下楼,苏软软跟在身后。
刚刚下到一楼还没到门堂,呼啦啦从外涌进一队官兵,带头的侍卫模样走到中间,手扶佩刀,声音亮如洪钟:“有人闹事庆宾楼,给我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了。”
他仰头往上巡视了一圈,继续发出号令:“每层楼每间房每个人都给我盘查清楚,一个也不许放过。”
官兵得令,各自有序的往楼上去,。
那人跺着步子,眼睛不停四处查看,一边高声道:“各位不必慌乱,大夫已经在路上了,尔等尽管配合我神武军。”
瞅见人群中汗如雨下的杜掌柜,他歪头一指:“你是掌柜?来来来,站到这边来。”他顶着舌头,“我看你麻烦可大。”
杜乐安做了这么多年庆宾楼掌柜,算是什么样的客人、事情都遇见过,今天这场面可算是从未有过的。
他走到那侍卫跟前,低头躬身:“官爷,我经营的庆宾楼在临阳也算是颇有名气,这当中想必有什么误会,不会有人闹事的。”
“误会?”侍卫斜斜瞪他一眼,再抬头意指那些晕倒的人,“那就是你庆宾楼东西不干不净,瞧瞧,怎么解释?”
杜乐安擦着脸颊的汗,心里慌乱,今天楼里还有好几位皇亲,怕是逃不过去这道劫了。
正想着,就见十王爷脚下似踩了棉花似的,晃晃悠悠的下得楼下。
苏软软见着,喊了一声:“小拾……”
景廷时扶着楼柱靠着,向她摆摆手:“我没事。”转而又朝着那侍卫招呼,“庄兄——”
“哟,十王爷,你也在。”庄良皓对他道。
景廷时看起来力竭的样子,挥着手往身后甩:“不仅我,看这儿……”
跟着他下楼的是裴原,肩上轻轻靠着一晕倒的女子,正是庄娴静。
“小妹——”庄良皓几步上前接过人,“裴原,你也在。”
“庄兄。”
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庄良皓又瞅见了裴原身后的人,连忙应声道:“九王爷,你也在!!”
荆九夜从裴原身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