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里卓武
午时。
玄黓城城墙上。
城防军的额头上扎着头巾，身上穿着都是轻便的防具。可正值烈日当头的时刻，每一位士兵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上都能拧得出水来。即便如此，士兵们没有一句怨言，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毕竟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士兵们终究也是普通人，因为站岗消耗了不少体力，肚子开始抗议，接连发出咕噜的声响。
就在这时，前去打饭迟迟未归的两名士兵终于登上了最后一步楼梯，出现在了众多士兵的身侧。但没有领头的下令，一众士兵个个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在闻到肉香后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拎着吃食的士兵上到城墙后左右张望，发现了一旁正顶着烈阳练功的指挥，连忙小跑来到其面前，放下吃食，双手作揖行礼：“指挥！”
褪去上衣，将上身黝黑的皮肤显露在外的指挥，正闭着眼盘腿而坐。他坐着的那块区域周围有一圈明显的印迹，很明显那是他身上流下的汗液因太阳炙烤后残留下的盐分。可想而知，他在太阳底下的时间，并不比在场任何一名士兵的少。
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坐在地上的指挥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沉声喊道：“听令！”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士兵们即刻应道：“是！”
“二旗替一旗！一旗，开饭！”
此刻，开饭两字在一旗的士兵们看来，犹如天籁一般，是那么的动听。尽管他们嘴上会说不累，不饿，终归也只是在靠意志强撑，身体上早已疲惫不堪。
在身后阴凉处整齐排列着的二旗统一上前，与转过身来的一旗队伍交替，继续着站岗的职责。而一旗的士兵们更是有序地在城墙上排起了一条长队，一个接一个去领取今天的午饭。
指挥也在这时站起身来走到阴凉处，将挂在墙上的毛巾取下，擦拭着身上的汗滴，而后走到那两个士兵身边询问：“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正在分发午饭的两个士兵转头看向指挥，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回指挥。今天不是难得到了杀猪吃猪肉的日子了嘛，是那送猪肉的来晚了，他说他家的猪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坏了！猪跑了！
是咱的伙夫看他这么久都没来，去到杀猪的那儿帮他把猪抓着了，这才回来把咱的午饭给弄好的。”
指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样，一会儿你们两个吃完饭，把东西放回去之后，去帮人家把猪圈给修好了。要是下次他家的猪圈又被坏了，我拿你们俩是问！听到没有！”
两名士兵没有半点犹豫，立马起身应道：“是！”然后蹲下来继续刚才的分发工作。
经过一刻钟的短暂休息之后，一旗士兵们吃完饭在城墙上的阴凉处做起简单的休整。
就在指挥准备开口让一旗二旗的士兵进行轮替的时候，眼睛一眯，向城内方向的天空望去，居然有两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在他刚想大呼戒备的时候，指挥认出了下面那人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就连上面那人也觉得似曾相识。
待天上二人飞得更近一点之后，指挥的戒心完全放下，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赶紧下令道：“听令！一旗替二旗！二旗开饭！一旗的给我精神点！”
“是！”
一旗士兵们迅速整装起身，将二旗士兵替下开饭。
二旗士兵正排着队领取午饭，忽然从空中掉下一个浑身沾满干草和不可描述之物的壮汉。周围的士兵们还以为是敌袭，已经坐下吃饭的丢下手中的吃食，右手往后一伸便抓起武器弹了起来，其余士兵将手中的矛一横，矛尖正对着落下的壮汉。
一时间，壮汉周遭全是密密麻麻的矛尖对准着自己，仿佛自身若有什么动作，立马就会被扎成千疮百孔。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一旁的指挥都还来不及出声制止便被挡在了人墙之外。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在那浑身发臭的壮汉身上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不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四你的军队训练得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被围在正中央的壮汉回应道：“大哥，你就别笑我了！这些家伙连自个儿的将军都不认识了，还不错个屁啊！”
一众士兵还在发愣的时候，一道吼声迅速窜入众人的耳内：“住手！你们瞎啦？你们的将军都不认识了是吗？！”
那声怒吼正是被挡在人墙之外的指挥所发出的。当士兵们得知自己用武器指着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自家将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士兵们立马收起手上的武器，围着百里焱的人墙也四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整理成两条井然有序的队伍。
待队伍重新整理好后，指挥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一旗二旗！站岗结束后，限你们一个时辰，穿上甲胄，围着玄黓城跑一圈！听到……”
话音未落，满身臭味的百里焱便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指挥头上，教训道：“你小子是宗师，一个时辰跑完当然没问题了！你让他们这样跑是想弄死他们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小心弄成这副德行，也不怪他们没认出来。”
“爹！我这……”
又是话没说完，又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头上：“爹什么爹！现在当值呢！叫将军！”
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的指挥此时甚是委屈，在众多将士面前树立的高大形象都快被这两巴掌给拍没了。
就在百里焱还想继续教训的时候，半空中的百里鑫缓缓落地，走到父子面前劝阻道：“好了！人家孩子好不容易当上个官，你倒好，两巴掌呼呼地把孩子都给打蒙了。”
大哥都出面阻止了，百里焱自然也不好继续动手了，招呼一旁的手下去打水来准备冲洗一下之后，便对着儿子训斥道：“还愣着干嘛！这是你大伯！他现在可是大宗师了！”
听到这话，百里鑫倒不乐意了：“你真是的！大伯就大伯，还说啥大宗师！我不是大宗师就不是他大伯了？”可是转过头来之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卓武，还认得大伯不？你小子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嘛，就是晒得太黑了，跟你爸似的！”
百里卓武见到闭关多年的大伯不但出关站在自己面前，还突破成为能够翱翔于天际的大宗师，一时间激动得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浅浅地应答道：“认得，自然认得！倒是大伯这么久没见，果然不负众望，晋升为大宗师了！恭喜大伯！”
二人正要继续叙旧的时候，他们身侧忽然传来一股不可言表的熏臭味，就像……猪圈里的味道。
卓武捏起鼻子，忍不住问道：“爹，你去干嘛了？怎么这么臭啊！”
只见百里焱以一种十分幽怨的眼神看向百里鑫，低声说道：“还能干嘛！你大伯他刚会飞，不熟练，半路把我给掉进猪圈里头去了！”
猪圈？该不会……百里卓武瞪大双眼，看向刚刚负责送饭的两个士兵。那两位将士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毕竟，玄黓城就这么点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